见温杳望来,幼白连忙捂嘴噤声儿。 温杳扶着额头。 她出身将门,自小喜欢舞刀弄枪,一身武艺尽得阿父真传。 但若论及女娘该学的东西,她便是一窍不通了。 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阿父让她去国子监念书。 她在天武帝面前闹了一通,又有谢珩保证会教她后这才作罢。 但谢珩教了她仅仅两年,便因病而故。 后来她便不再碰那些东西,生怕睹物思人。 而在入宫后,她想着宫里的每个女娘多多少少都有些才学傍身,为了和宋婉争容璟,她便恶补那些四书五经六艺。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世她也不想去。 不是因为不想学,而是因为国子监里有容璟,她看到他膈应得慌。 容璟虽已成年,却仍旧要学兵法谋略。 所以她若要去国子监,多多少少是能碰见这位太子殿下的。 温杳正寻思着如何拒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她听谢珩讲过,说国子监里有一位教书先生—— 他是从塞北来的,因为见识广博所以被天武帝特意留在国子监,专门给这些王公贵族出身的公子女娘讲述奇闻趣事。 那位先生谈吐风趣,所以他的课十分受欢迎。 不知道这位先生知不知道那种奇药的下落。 思忖片刻,小姑娘忽然开口:“决定了。” “女公子决定了什么?”幼白问。 “我要去国子监。” “哦。嗯?” 幼白一脸震惊。 她家女公子开窍了? 打定主意后,温杳写了一封信给天武帝。 天武帝看到信后,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他一直担心这小丫头的功课啊,如今十一丫头自发要去国子监,实在让人欣慰。 天武帝当即让国子监留了温杳的名字,随后给她办了入学。 又翌日。 当众人看到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国子监前时,俱是一脸懵逼。 当看到那个小姑娘拿着国子监令牌,带着书童入内时,他们从一脸懵逼变成了一脸震惊。 那个只知舞刀弄枪的小郡主开窍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一脸新奇地看着温杳的背影,注意到她去了那外邦先生的学堂,脸上的震惊变成了唏嘘。 什么嘛,原是来听奇闻趣事的。 其实现在这些公子女娘学的东西,温杳都已经熟记于心,她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学一遍,遂直接去找了那塞北来的教书先生—— 毕竟当下最要紧的是拯救她家阿珩。 然后,温杳在学堂中看到了那一袭玄衣。 容璟侧头,见到温杳似乎有些诧异,便微微挑眉:“听闻长宁也来国子监读书,却不想今日便来了?” 温杳:“……”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冤家路窄。 想起前世容璟看自己那冷得像刀子似的目光,温杳讪讪一笑:“听闻这里有一位讲奇闻趣事的教书先生,便想来看看。倒是表兄……今儿不去操练兵法?” 她阿母和天武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所以论规矩她得称容璟一声表兄。 “今日那位先生休沐。那个位子无人,长宁可入座。”容璟看了看温杳身后的书桌,淡淡开口。 长宁是温杳的郡主封号。 听说是阿母生下她那日亲自取的,寓意长安久宁。 温杳入座,低头盯着自己指甲上的豆蔻。 这学堂除了他们便再无人。 等过了一会儿,过来上课的小郎君小女娘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发现温杳在这,说说笑笑的声音慢慢消了下去。 小郡主行事乖张的美名传遍长安,与她同岁的小郎君小女娘无不对其敬而远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个皇帝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的小郡主,然后给他们一顿棍棒伺候。 温杳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子,摸了摸鼻子。 她前世怎么没意识到自己这么让人害怕。 在学生们差不多到齐后,一个金发碧眼的先生慢慢走进来,在学堂内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温杳身上,不免挑眉:“来了个新学生?” “弟子温杳,见过先生。”温杳起身行礼。 标准的礼仪让旁边人看得咂舌。 这小郡主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礼仪吗,这礼仪手法竟然如此标准? 温杳暗自苦笑。 为了争夺容璟,她可是……在这些东西上下足了苦功夫啊。 “哦,你便是那位官家常常提在嘴边的小郡主啊。果然如他所言般,生得与长公主一般风华无二。”先生毫不吝惜地赞许起温杳的容貌。 温杳红着耳朵坐下。 随后,先生开始讲述今日地奇闻趣事。 不得不说,他的谈吐真的十分幽默有趣。 温杳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散学才堪堪回神。
第5章 小女世无双 想到此行目的,温杳在先生离开前起身唤住他:“先生留步。” “郡主唤我何事?”先生摘下叆叇,笑眯眯开口。 “我曾听闻,西域有一种奇药,可治百病……想请教先生,这奇药的传闻是否属实?” 那先生思忖片刻,慢慢颔首:“郡主说的是五彩雪莲吧——那种雪莲共有五瓣,每瓣一色。据我所知,它生在塞北的大山之上,百年才出那么一两朵,因此十分稀奇。” 传闻中,若能得到一只五彩雪莲,不仅能医死人肉白骨,还能绵延益寿。 但是至今,五彩雪莲也仅仅只在塞北出现过那么几次,每一次还都被炒到了有一两千金的昂贵价格。 可见其难寻如斯。 温杳听罢,眼中泛起了光。 有救了,她的阿珩有救了。 千金算什么,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阿舅为了弥补她缺失的母爱,自幼便常常召她入宫,让谢皇后陪她玩乐——除此之外,他还频频赏赐东西到她府中,黄金白银,奇珍异宝多的数不胜数。 因为想念阿母,天武帝更是在她年幼时便将阿母所有的食邑三千户赐给了她。 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间小富婆好吧。 拜别先生,温杳开始思索如何光明正大地去塞北—— 她不放心别人去找药,所以她想亲自去一趟。 凭借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去塞北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但如果她从了军,去塞北戍守边关的话便有机会了。 大周思想开放,女娘不仅可以和郎君们一样入仕,甚至还可以从军。 只要通过基础考核,便会给你落军户,让你做随军将士。 甚至,大周还有一支专门的女子军。 不过温杳不需要入军户,因为她出身将门,她本便是军户出身。 所以她只要想办法说服阿父和阿舅,同意她去戍守边关,她便有机会去找药了。 温杳想要去塞北的机会很快来了,并且是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 …… 七月底,主军返回长安。 八月初,温大将军率一支一万人的轻骑在回朝途中剿匪,遇到夜袭身受重伤,在昏迷间被抬回长安。 经过医师诊断,温大将军身中剧毒,已经时日无多了。 一时间,满朝文武震惊。 震惊之余,他们开始打起了温家军的主意。 有人觉得,温家军三十万无人看管,不如将之解散,由各个武将瓜分。 也有人觉得,温家军不如全部解甲归田。 甚至还有人觉得,温氏就温大将军一个厉害的,他既然要死了,不如把他的温氏也瓜分了吧。 天武帝大怒,下令将这些上奏的人全部杖责二十。 尤其是那个说瓜分温氏的,直接被天武帝以谋逆之名没家产,刺配边疆了去。 朝野遂无人再敢上奏。 这一日,天武帝正在忧愁如何救治温大将军,不让温杳失去双亲时,内侍忽然进来,低声道:“官家,长宁郡主求见。” 天武帝心头一动,扶着额头道:“让她进来吧。” 温杳入内,天武帝脸上扯开一抹笑:“十一怎么舍得入宫来看望阿舅啦。” 小姑娘朝着天武帝跪下来,重重叩首拜了三拜,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启唇—— “恳请阿舅容长宁从军,率温家军戍守塞北。” “十一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武帝慢慢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戍守边疆不是儿戏,那里环境恶劣,常年飞雪,且有东胡人常常侵扰,你尚未及笄,不可胡来。” “长宁不是儿戏。早前,长宁听闻塞北有奇药,可医死人肉白骨,如今家父尚在昏迷,朝臣皆想瓜分我温氏——长宁只是想尽绵薄之力,救我阿父,救我温氏。还请阿舅应允。” 温杳说着说着红了眼睛,再度跪地叩首。 她想过如何去向天武帝和阿父请求去塞北,却没想过是这般光景。 前一世阿父见她萎靡怎么也哄不好,无奈之下奔赴边疆打仗,随后因为心神不宁,就这么战死在了沙场。 温氏也随后如山倒。 今生她想过不会让阿父担心,却不想阿父竟被人偷袭受了重伤。 这是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温杳害怕温父故去,害怕谢珩的病发提前,遂决定来找天武帝。 天武帝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不日后要选举武将戍守塞北,十一记得要来。”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温杳愣了愣,随后欣喜叩首:“长宁多谢阿舅!” 等到温杳离开,天武帝一声苦笑。 温家阿兄,待你醒来,可千万不要怪我把十一送到了边疆呀。 …… 三日后,长安演武场召开武将选举大会。 选举比试兵法谋略,以及武功。 胜出的人儿将被拜为将军,前去戍守塞北。 因为戍守塞北能打仗,能攒军功,所以大周的武将们纷纷前来报名。 当他们发现温杳也在的时候,纷纷侧目。 这个小郡主也要去戍守边疆? 去那等苦寒之地,皇帝不心疼吗。 但也只是好奇一瞬,武将们并未因温杳的身份而对其放水。 演武场旁边的茶楼二层,两个人倚着窗户,静静望着下方比武。 当看到温杳耍得一手梅花枪,被众人拍手叫好时,一个人忍不住笑:“这小郡主的武功,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尽得温大将军真传。” 旁边,如珠如玉的少年郎慢慢攥紧茶杯。 十一…… “怎么,担心你家小新妇?”那人侧眸,见到少年眼中的担忧,不免挑眉。 谢珩颔首,大方承认:“自然担心。” 旁边的少年撇撇嘴:“若真担心,你便该拦着小郡主些。戍守边疆可不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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