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子期一样,是个朗月入怀的少年郎,也无怪乎以月为字。 “子机兄。”裴子衡朝谢珩作揖,看到温杳,又朝她作揖,“郡主。” “裴御史不必多礼。”温杳微微一笑。 “月时,我与你的那封信可曾看了。”谢珩招呼裴子衡入内,唤白泽奉来茶水。 裴子衡端着茶盏,微微颔首:“我便为此而来。子机兄想查各地钱庄,不知如何个查法?” “河东薛氏。” 裴子衡目光一动,望向谢珩,微微挑眉:“河东薛氏?” “嗯。从河东薛氏入手。” “好。” 裴子衡坐了片刻,与谢珩手谈一局,便因公务缠身而匆匆离开。 最近要准备去各地州县监察地方官员,他是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找谢珩的。 “阿珩为何要查河东薛氏?”温杳打着呵欠窝在谢珩怀中,面露不解之色。 “吏部尚书,便是河东薛氏子弟。” “阿珩是怀疑,吏部尚书他……”温杳一愣。 “不错。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过早定论。用监察地方官员的名义,去看各地钱庄可有赃款,是不会打草惊蛇的。除非他自己坐不住,露出了马脚。”谢珩抚着温杳的发梢。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还要费时费力去抓吏部尚书的狐狸尾巴。 想着之前看到的账簿,又想着今日温杳说的话,谢珩微微皱眉。 吏部尚书一向默默无闻,兢兢业业,不可能会有这般胆量擅自挪用公款。 若真的是他,那他幕后必定还有人指使。 是谁指使了吏部尚书吞掉这么多银两? 这些银两去了何方,他们要用银子来做什么? 谢珩越想越入迷,直到温杳伸手按着他的眉心:“阿珩的眉头都拧成川了。” “此事事关重大,我有些担心。”谢珩抓住温杳微凉的手,为她取暖。 温杳反抱住谢珩的手,定定望着他:“我不是无能的小女娘,我会竭我所能帮阿珩。阿珩有什么心事,断不能藏着掖着。” 她想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面对风风雨雨。 而不是被他庇佑,让她的阿珩独自一人面对风雨。 那样太不公平啦。 谢珩心头一暖,刮了刮温杳的鼻子:“知道啦,无所不能的小十一。” 温杳红了耳朵,嗔他一眼。 她说自己不是无能的小女娘,也没说自己无所不能呀。 阿珩净会吹牛。 …… 又翌日。 裴子衡奉命离开长安,带着通关文牒和诏书去各地州县巡查民情,监察地方官员。 谢珩将白淙和黑甲卫安插进随行仆从和官员之中后,白泽回来了。 “主公,属下查到一桩事情。”白泽气喘吁吁地说, “吏部尚书早年曾有一外室子。那外室子因心术不正被逐出家门后,投奔了虞侯,后又效忠小虞侯!” 小虞侯? 谢珩目光一动。 “可还有其他查到的?” 白泽摇了摇头:“那都是家中密辛,属下几经查寻,在偏远之地找到了当年养大那外室子的傅母,这才得知此事。” 片刻后,他又想起什么,低声道:“那外室子和吏部尚书早已断绝父子关系,外室子更是憎恨吏部尚书,被驱逐出长安时,曾扬言要报复回来,而后便去投奔了虞侯。” 谢珩皱眉。 “我们派去盯着虞侯的人,近来可有消息?” “有……”白泽犹豫一瞬,低声开口,“姜家娘子带过去的仆从,全部被小虞侯以以下犯上,不敬主公之名给射杀。”
第59章 状元街 不止如此,小虞侯还发了疯似的折磨姜娆玉,甚至敲断了她的腿骨,将之重新接上,日日灌药续命。 姜娆玉几度欲求死不成。 至于其他消息,虞侯府守卫森严,他们的人混不进去,也探不出来。 谢珩愣了愣。 可怜的姜家娘子。 “白泽,你从黑甲卫里找几个激灵的,想办法混到那外室子侍卫身边,从他那里套话。”谢珩叩着桌案,温润的目光里沁着一丝冷意, “必要时候,可以将人绑回来。” “喏。” …… 正月二十五,裴子衡离开长安第四天。 这一日,状元街热闹的不得了。 先祖皇帝开创大周时,也开创了科举——不过因为支持九品中正的官员众多,所以现在的官吏,一半出自九品中正,一半出自科举。 在开创科举后,先祖皇帝设下状元街,专门供入京赶考的书生居住。 这里的书生有的是世家子弟,有的是寒门子弟,也有的是庶民。 当然,对于外邦人欲参与本朝科举,大周也是不拒绝的。 所以在这里,还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邦书生。 今日的热闹,源自于两个书生争辩治国之道。 大周民风开放,思想也很开放——有的支持儒家,有的支持法家,有的支持道家,但朝廷主要奉行儒术,尊孔孟为二圣。 书生们争辩孔孟名言时,不知怎么的便说到了当朝储君容璟身上。 一边觉得他为人正直,一心为民,不会做出贪污赈灾银子的事情; 一边觉得他虚伪狡诈,沽名钓誉,肯定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才会暴露。 两边吵的不可开交,几个激进的书生甚至打了起来。 附近巡逻的衙役们看到了,也不敢管,因为这些书生里面好些都是世家出身的子弟,他们怕惹祸上身。 眼见打得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受了伤,凑热闹的书生们不再吃瓜看戏,纷纷上去拉架。 结果拉着拉着,又挨了拳头。 于是拉架的也变成了打架的。 等到谢珩带着黑甲卫过来镇场子时,两边都已经伤残一大半。 谢珩以聚众闹事,破坏治安为由,将这些人全部抓进了大理寺,而后派了医师为伤员整治。 经过询问后,得知了带头争辩的两人,一个是武陵顾氏子弟顾渊,一个是寒门子弟鲁颜。 顾渊觉得太子为人正直,不会贪赃枉法; 鲁颜觉得太子虚伪狡诈,肯定贪赃枉法。 然后就吵着吵着打了起来。 看着满脸淤青的两人,谢珩拨了拨茶盖,温声开口:“你等扰乱治安,按律法一人笞刑十五杖。白泽,动刑。” 两人认栽,互相瞪着对方挨完了十五下。 鲁颜一瘸一拐地走了,谢珩将顾渊留下,为他请了医师。 “听闻丞相已经接手太子贪污一案。丞相明察是非,定要为太子讨个公道!”处理完伤口,顾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谢珩叩首作揖。 谢珩将他扶起来,看着面前少年,忽然一笑—— “顾渊顾庭筠,武陵顾氏四郎,素以沉稳行事出名,今日怎的带头打起了架?” 见他道破自己身份,顾渊红了耳朵,低着头小声开口:“在下仰慕太子,想以科举入仕,为朝廷效忠。今日听到那鲁颜说了几句太子的不是,一时没有忍住……” 毕竟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听到有人那样诋毁他们崇拜仰慕的人,肯定是忍不住得啦。 谢珩表示理解。 要是有人诋毁他的小十一,他的手段可能会比打架更狠。 他拍了拍顾渊的肩膀:“本相会查明真相。” “在下以前在武陵郡时,也曾助郡守破过一些案子——在下斗胆,想参与此案,助丞相早日查明真相!”顾渊又垂眸作揖。 “顾家四郎之名,本相早有耳闻。你既愿助本相,本相自然求之不得。”谢珩微微一笑,虚扶起顾渊。 就这样,顾渊做了谢珩的助手,以门客之名入住丞相府。 当温杳见到这满身淤青的少年时,他正在与谢珩手谈。 若非脸上的伤,温杳定会觉着这是个十分沉稳的人儿。 “阿珩,这位是……”温杳将食盒放在谢珩身边,跪坐在他身侧,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顾渊。 “他乃武陵顾氏四郎顾渊,现在暂且是我的门客。”谢珩微微一笑,又朝顾渊道,“我家未婚新妇,温杳。” “原是长宁郡主。久闻郡主大名!”顾渊忙朝温杳作揖。 温杳听到谢珩的称谓,红着脸嗔他一眼,而后虚扶起顾渊,“顾家四郎不必多礼。” 而后又看向谢珩,“阿珩,裴御史的人快到河东了。” “我知道,白淙今日适才给我修书,他们竟走得这般快。” “若直接去河东的话,被他们有所察觉怎办?”温杳皱眉。 谢珩从温杳手中拿过食盒,抚了抚她的脑袋:“月时自有分寸,河东旁边还有郡县,他会先去附近郡县巡查,再去河东。” 温杳颔首,而后催促起来:“阿珩快些用膳,若我不盯着你,你一日都想不起来用膳。” “好,知道啦。”谢珩失笑,看向顾渊,“庭均也未曾用膳,不妨一道吧。” 顾庭筠有些受宠若惊。 思忖片刻,顾庭筠摇摇头:“这是郡主带给主公的,我若用了,有些不合规矩。” “无妨,我带的多,你且吃了便是。”温杳笑。 见温杳和谢珩都不介意,顾庭筠便拿了几块点心,就着茶水慢慢用下。 等到顾渊离开,温杳这才看向谢珩:“阿珩方才,可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方才谢珩捏了捏她的手掌,又朝她使了个眼神。 温杳自然是明白的,遂等到顾渊离开以后才问。 “塞北那边出事了。” “出了何事?”温杳呼吸一簇。 “蛮人旧部扮成百姓混在塞北,一直伺机复辟部落。趁大雪时他们勾结了当地山匪,从玉门关那里造反了。” 温杳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不知道?三公主可曾领兵平叛?” “这是腊月的事。昨天才送了奏折过来。”谢珩给温杳倒了一盏茶, “莫担心,三公主和裴子期已经平叛,剿杀了山匪和蛮人旧部。”
第60章 醒转 那便好。 温杳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最近怎的不见亓小先生?” “他有事要离开长安一趟。” “嗯嗯。阿珩快用膳,再不吃菜要凉啦。” 谢珩看着温杳亮晶晶的眼,喉结滚动,吐出唇畔的话变成了“好”之一字。 …… 塞北。 军营主帅营帐。 营帐内一片愁云惨淡。 浓郁的药味遍布这里的每一寸角落。 榻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榻边有个容貌美艳,长发高束的少女紧紧握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长安那边怎么说?亓小先生几时到塞北?”小心翼翼地为裴子期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容非乐侧头看向随行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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