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殿下。” 他迈步,缓缓地走过去,道,“脏了。” “什么?” 魏嫣下意识看自己狼狈的满身。 却见长公主伸出那只修长如玉骨的手指,轻慢地在她脸侧擦过。 她愣住。 垂眼,看到那葱白的指尖上染到的血色。 忙用袖子擦了擦,笑道,“等洗干净就好了。” 却听身前的长公主说:“不许再弄脏。” “什么?”魏嫣没听明白。 “本宫不喜欢,脏。” 魏嫣愣了下,什么意思,嫌弃我脏啊? 偷偷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 面前的长公主忽然身子一软! “殿下!” 她猛地伸手将人抱住,却扯到肩膀,钝痛惹得她惨叫一声,却没松手,跟着一起跌坐在地。 伸手一摸——好烫! “殿下!殿下!长公主殿下!” 可是,怀里的大美人却无丝毫反应! 魏嫣忽然想起来,她刚刚一直在说她冷! 然后她还让这位娇气从没受过苦的金枝玉叶没有外衣就这么湿着身子在凉风里站了许久!不发烧才怪了! 还有蛇毒只怕也未完全清除。 她叹了口气,无语地仰望了一下半空的月。 忽然发现,月亮起了毛边边! 这是……要下雨啊! 魏嫣一瞬间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凄惨感。 重生回来的路,怎么这么艰辛啊! 大哥母亲那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又不能丢下这位知晓了她身份的殿下一走了之!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将那件湿漉漉的云锦长衫盖在她身上,强忍着肩膀和后背的疼痛,将这位昏迷的殿下背起来。 魏嫣朝前方看了看,迈步艰难地走过一个猎人做的陷阱。 两个刺客已摔死在里头。 她瞥了一眼,漠然地走过去。 “嗷呜——” 不知哪里传来野狗的声音。 魏嫣满头是汗地将身后沉重的长公主殿下放在了洞穴内的草堆上,然后看了看四周。 看到猎洞的时候,她就猜到这附近定然有猎人临时歇脚的地方。 果然,寻到了这处干净的洞穴,借着月光看到里头有枯草铺成的临时的床,还有几个破的瓷碗和一个水壶! 她放下长公主就赶紧地摸过去,一拎水壶,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水! 赶紧地倒了一碗,仰脖子一口喝干! 又要倒一碗喝掉!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她赶紧回头,将长公主扶起来,将碗喂到她嘴边。 许是真的渴了,便是昏迷中,这位殿下也知道张口,饮了一小碗。 魏嫣将他重新放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接着起身,走出洞穴。 草床上,慕容辰缓缓地睁开眼,听到外头脚步的离去,又回来。 不一会儿,洞穴口被魏嫣用巨大的树枝遮住。 她坐在洞穴内,放下一捧枯柴,掏出鹿皮袋子里的火石,燃起了火堆。 洞穴内亮了起来。 她将蹀躞解下,翻出一个小药瓶,来到长公主身边,将药丸送进她的口中。 又伸手,将她的衣领解开给她散热,无意瞥了眼长公主平平的喉头。 然后坐到火堆边。 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嘶!” 闭着眼的慕容辰含着口中的那粒药,闻声,睁开眼。 谁知。 入目的,竟是一面光洁的美人背。
第14章 安心睡吧 火光融融下,那纤细洁白的后背被染上了一层暖光,在逼仄的洞穴里,散着瑰丽又模糊的光斓。 靠右侧肩胛骨的地方有一处明显的淤青。 魏嫣正倒着药油用力搓热,然后往肩膀和肩胛骨上搓! 一边搓一边轻声抽着冷气。 “嘶!”“啊!”“呼!” ——好吵。 慕容辰心想,比紫宸殿里养的那只金丝雀还吵。 将淤血完全推开后,魏嫣又收拾了身上其他的伤口,才将衣衫重新穿好,就这么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然后又解开了头上的发冠。 慕容辰就见,一头浓密的黑发,如流水自她脑后垂下。 她伸手揉了揉头皮,低低嘀咕了一句,转过头来。 “噼啪。” 枯柴爆开一个火星子。 魏嫣看见那杂乱的枯草床上,矜贵玉瓷般的美人儿就那么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儿。 摇晃的火光打在她精致优雅的面容上,不见那双瘆人摄魂的眼睛,这张脸似乎在暖意下,多了几分温顺乖柔。 魏嫣提着药瓶走过去,“殿下?” 闭着眼的慕容辰没有回应,手指慢慢地在袖中屈起成勾。 随后,整个人被微微翻过。 肩膀上那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叫一根热乎乎的手指轻轻碰了下。 “这样娇气的人,只怕是疼死了。”耳边传来她小声的念叨。 慕容辰屈起的手指微微一抽。 ——这点伤,算什么疼? 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撒到了那伤口上。然后,身边的这人似乎是怕他疼,微微弯腰,凑到那肩膀处,轻轻地……吹了吹。 慕容辰闭着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又听那丫头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微微掀开眼帘,便看到了她跪坐在身侧的腿,松垮的里衣,还有因为动作间显露的一截藏在衣摆下紧实纤细的腰肢。 他想,果然是蠢丫头。这么明显的假伤都看不出来? 接着,身上又被盖了一件衣裳。 他看见,是他那件华丽艳俗得叫人恶心的牡丹金纹外衫。 他看到他的手指在那金纹上轻轻摸了摸,又碎碎地嘟囔,“真漂亮。” “……” 他再次闭上眼,恶俗! 懒得理会这肤浅的蠢丫头,准备阖目休息片刻时。 却感觉,那只不安分的手,在他脸侧轻轻划过。 他五指一屈,接着,几缕发丝被她撩到了耳后。 后脑勺被轻轻地抚了抚,“睡吧。别怕,我守着门口。” 慕容辰一滞,再次睁开眼。 对上了魏嫣含笑的目光。 火光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肆意地跳动。 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慕容辰横了她一眼,再次闭目。 魏嫣失笑,走到树枝掩盖的洞穴口,隔着枝杈朝外看了看,然后转身,熄灭了枯枝。 靠着壁面,屈起一条腿坐了下来。 筋疲力尽地呼出一口气,也闭上了眼。 不久后,平稳又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黑暗中,慕容辰又一次睁开了眼,看着洞穴口隔着树枝,被凌乱的月光描摹出的女孩儿身形。 许是这夜太过安静,让他的感官都被无限地放大。 脸侧被拂过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酥麻阵阵,仿佛那并不温柔的指尖又一次从同样的地方划过,带起了其他地方的不适。 后脑勺也闷闷的,那只手抚摸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不悦地拧眉。 强行屏息。 肩头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感。 “吹一吹就不疼了。” 笑话,这点伤口,有何值得叫苦的? 可。 疼。 真的……有点疼。 他看着那边靠在墙上睡着的魏嫣,忽然很生气——为何不再来给他吹吹!蠢丫头!睁眼! 可是。 黑暗渐渐席卷了他。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想起,口里的药好像化了。 “咕咕。” 夜虫低鸣。 山林间,有数人急行。 “这是?” 一个蒙面人拎起了地上被劈成两半的毒蛇。 另一个黑衣人走过来,“看来他们是经过这里,继续追!” 立刻有几人往前探去! “老三他们分明比我们先一步,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有人问。 拎着毒蛇的那个拽下面巾,露出一张狠戾凶残的脸,“只怕是遭了道了。”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说道:“头儿,咱们这回布下这么大阵仗都没杀得了她,只怕……” 凶残的那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怕什么?现在甲子军被上头那些人拦着!长公主势单力薄,才是杀她最好的时机!” 另一人皱了皱眉,“可我听说长公主武功奇高,杀人夺命能够于无形。” 凶残的那个将毒蛇扔在地上,啐了一口,“那又如何!她再厉害,还能同时对付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旁边的那个眼中有担忧地说道:“大哥,我真不想死,我家容娘才生了个丫头,要是我死了,她娘俩只怕也没活路了。” 凶残脸怒道,“你不去,叫那些狗官知道了,她娘俩一样活不了!” 那人顿时脸色难看。 另一个握紧手里的鞭柄,道,“只有杀了长公主,咱们才能活。走吧!” “走!” 林间绿叶簌簌,河水湍流而下。 “啾啾。”“啾啾。” 慕容辰募地睁开眼。 一瞬间,他竟完全分辨不出此时身处梦中还是婆娑。 耳边的鸟鸣清脆得有些吵人。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这灰突突的洞穴顶,缓缓地坐了起来。 披在身上的暗金牡丹花纹的外衫掉落在枯草上。 他伸手捏住,森眸渐冷。 ——多少年了?他不曾被梦魇纠缠,睡着这样安稳又肆意? 那蠢丫头,给他吃的什么药? 抬眼,却见洞内再无旁人。 那巨大的树枝还挡在洞穴门口,有暗沉的天光从枝杈的缝隙里透射进来。 ——跑了么? 呵。 他站起来,刚要朝洞穴口走去。 枝杈忽然被挪开。 慕容辰脚下一顿,抬眼,看到一颗小脑袋,歪斜着自枝杈后探了出来。 一眼看到他,立时笑了。 “殿下醒了!” 许是因为枝杈被挪开的缘由,原本黯淡的洞穴内,忽然变得敞亮刺眼。 慕容辰皱了皱眉,站在原处,捏着那件脏了的金牡丹外衫,问:“你去哪儿了?” 魏嫣将树枝丢开,笑着走进来,将怀里的东西放下。 “去寻了些果子,还有水。” 说着,还伸手朝他招了招,“殿下,来吃些果子。我洗干净了,不脏。”
第15章 何罪之有 慕容辰看到她完完整整的骑装已整齐地穿在身上。 似乎清洗过自己,脸上原本的血迹糟污也都消失了。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以玉冠束起的长发,此时被她用一根发带高高扎起,长长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自然地摆动。 这个模样的魏嫣,好像话本里笔墨挥洒而出的逍遥少年郎,恣意潇洒地行走江湖,浑身都透着蓬勃的生机与鲜活的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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