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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忧望着湖面，仔细回想。 * 回出租屋的路上，沈无忧仍在思考这件事。 在沈方掏出弹珠枪的一瞬间，子弹便击穿了沈方的手腕，说明那人早就埋伏在附近。 对方是跟踪的她？还是沈方？ 沈无忧望着车窗外，直觉告诉她是第二种。 恐怕在发现沈方买了枪之后，那人就盯上沈方了，并且一路尾随到茶舍。 也就是说，射击者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保护她，而是单纯地想盯住沈方而已，发现他要杀人，这才开枪阻止。 “射击者不认识我，但认识沈方？”沈无忧皱眉呢喃。 可是沈方有什么值得那位射击者惦记的？沈方这人虽然混蛋，但有一说一，他人际圈窄得很，不喜欢在外面闲逛，每天最大的乐子就是关起门来玩儿游戏。 沈无忧想不出他有什么仇家。 “不对，我想错了。”她摇摇头，否定之前的猜测，“射击者认识沈方，同时也认识我。” 要不然藏在暗处的射击者干嘛好心帮她？ 如果认识她，那就意味着，射击者也知道她的秘密？！ 悚然感顿时从尾椎窜到天灵盖，沈无忧坐在公交座椅上，狠狠打了个哆嗦。 “不不，别紧张，沈无忧你先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 郊区的冷空气吸入肺部，片刻后，沈无忧这才按捺住狂跳的心脏。 对方没有杀她，反而帮了她，这是重点。 所以对方绝对不是首都星那边的人。 不是首都星，却又知道她爸妈的秘密，同时还开枪阻止了知道她秘密的沈方，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 是她？！ 那个跟她一样身份很敏感的女生！ * 魏小雨家的别墅位于市中心，一个在繁华地带开辟出的宁静居所。 夏墨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摸到她家，在客厅的窗台上悄悄放下新的窃听器。 彼时已到傍晚，落日余晖，橘色的阳光斜斜洒入各家窗户和院子。 没过几分钟，夕阳快速坠进地平线，因为没到规定的晚间时间，霓虹灯、彩色招牌都还没亮。 正是光线最昏暗之时，夏墨背着她的狙击，三两下爬到别墅区旁体育馆的大招牌背后。 没有人发现黑黢黢的招牌背面蹲着一个人。 啪嗒，晚间一到，五颜六色的招牌点亮，家家户户也亮起灯光。 高倍数的瞄准镜内，夏墨看见了二楼卧室里的魏小雨。 她正在宽敞的卧室里走来走去，似乎很焦躁，手里还捏着份纸质文件，她走了几圈，停下来，随后低头看了看文件上面的内容，开始冷笑。 一楼，周阿姨和她老公前后脚下班回家。 一入客厅，周茜就发现女儿小雨的表情不对劲。 “怎么了小雨？还是不舒服吗？”她走上前，关切地询问。 却被魏小雨狠狠一巴掌挥开：“你为什么要资助夏墨？” 窃听器里传来她冷冷的质问声，夏墨的眸子也逐渐变冷。 “别解释了，昨晚你和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还有放在桌上的文件、邮件，我也都看了。妈，你当年想把表妹无忧接过来一起生活，我没说什么，可是为什么？夏墨那种没有亲缘关系的贱人你也要帮？” “什么贱人，那是你同学，你的朋友！”周茜瞪眼责备。 魏小雨呵呵两声：“我可不认为军部罪犯的后人有资格当我朋友。夏卫，茉莉，我今天花了不少时间查到他俩的资料，两人都是背叛首都星的叛徒，他们的女儿早该跟他们一起被处死。” “她就是个定时炸弹，妈，我们必须趁早除掉她。” “魏小雨！”周茜惊了，似乎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能轻飘飘说出杀人这种字眼。 不等她继续斥责，旁边的男人沉着脸开口：“小雨说得对，潜在祸患应尽早处理，否则等首都星军部调查出来，我们全家都得完！” 包庇罪，包庇的还是重刑犯，到时候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周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枕边人：“魏东，小雨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难道还不懂吗？当年的事是一场政治阴谋，有人为了争权，找借口一一清除掉了身边人，夏卫、茉莉还有李泽维，他们都是无辜的牺牲品！他们的孩子更是！” “所以呢？”魏东讥讽似的看着她，“他们无辜，关我屁事？你不想活，老子还想活呢。” “行了你别说了，我没空听你讲跟你姐姐姐夫一样的仁义道德，这是离婚协议，签字吧，小雨归你，从明天起我不会再回这个家。” 周茜气得双眼通红。 然而魏小雨却听懂了魏东的另外一层意思，他不回这个家，是因为要去另外一个女人那儿。 “是吗爸爸？你确定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家吗？” 瞄准镜里，夏墨看见魏小雨突然伸手按住了魏东的脑袋，只一瞬间，魏东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咕咚一声，魏东睁着流血的双目，倒在地上。 周茜瞪大双眼，满脸写着惊恐：“你……你干了什么？！” 魏小雨收回手，轻飘飘看了眼地上的死尸：“杀死一个出轨渣男罢……” “了”字还未出口，噗嗤！ 一梭子弹从黑暗中袭来，正中她的太阳穴。 魏小雨赫然愣在原地，一张嘴还半张着。 周茜爆发出惊叫，魏小雨却没法再做出任何反应，1秒后，她如她的渣爹一样，软绵绵倒地。 Tac-50的射程名不虚传，射中目标后夏墨迅速将枪装入黑色布袋，趁着四周没人，顺着钢管滑到地面。 夜色的风又冷又凉，可吹在夏墨脸上，却仿佛沙漠上炽热的风。 她杀人了。 夏墨隐匿入潮水般的人群，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在游戏里杀过许多人，杀人的方式也不尽相同，然而现实中，这是她第一次。 握枪托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她将手揣进兜里，低着头往前大步走着。 一个人忽然拦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要挥拳出去，却在抬眼的瞬间看清了眼前人。 “……岁白……” * 封闭的疗愈室内。 “没想到你比我还快一步。”岁白接过一杯热水，递到她跟前，“拿着吧，暖暖手。” 夏墨不客气接过，掌心在杯子上贴了一会儿，随后放下：“你也有计划？” 自从岁白跟她摊牌他也是重生者后，夏墨便默认他知道自己还有首都星的那些事。 岁白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墨：“你布局了多久？” 用魏小雨当年破坏她脑域的方式反击，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污染脑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快了容易被当事人发现，慢了则错过最佳时机。 “在上次我们对话之前。”岁白坦诚回答。 “那看来我打断了你的计划。” 岁白：“没有，你这样也挺好，速战速决。” 夏墨笑了笑，随后，问出困扰了她许久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是重生者，但不意味着他有立场帮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选择跟自己一个战线？ “因为想看看曙光会不会升起来，这个理由充分吗？” 曙光，等于希望。 夏墨半调侃地说着：“那你还挺理想主义。” 岁白视线穿过她，同样笑道：“可能是吧。” 在这个乌七糟八的世界中生存，有时候看到一竖光，就忍不住想要抓住它。 上辈子他在军部呆了4年，看到太多与宣传不符的黑暗面，被拦在医院之外的赤贫者、被阻止接受教育的贫民区学童、因常年下矿而患上尘肺病的苦力者……这些本该被政策扶持的人，却被政策冷漠无视。 圈里人永远都是圈里人，圈外人，也永远只配呆在圈外。 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厌恶了这些规则。 后来某天外出执行任务，他在一颗叫做X198的荒星坑洞里发现了一对骸骨。 他没将此事上报，而是拿走了躺在骸骨堆的铭牌及军衔徽章。 他查到了夏卫和茉莉，也顺藤摸瓜查到了两人的女儿夏墨。 从那以后，他在游戏里多了几分对她的关注，他原想着等她毕业后，把她招入自己的小队，护她安全，谁知还没到那一天，藏在阴暗中的毒蛇竟提前动手。 她死后，他因涉嫌违法调取军部记录，同样被处死。 幸好，他和她一起回来了，回到5年前。 而这次回来他的目的很明确：活着，以及推翻军部。 “我建议先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收回思绪。 夏墨说了声好，拿过手边的纸和笔，边说边画起来。 “我爸夏卫，我妈茉莉，因为触动了首都星军部某些人的蛋糕，被设计害死。” “他俩有个好朋友，叫李泽维。”夏墨将名字用线连起来，线上写了“好友”两个字。 “我爸妈出事后，李泽维把我悄悄带回了首都星。高层可能意识到他知道些什么，不日之后对他下了流放通牒，打算以流放的名义在中途炸死他。押送的人叫沈正清，身份背景很干净的一个人。” 在“李泽维”的旁边，她拉出一个箭头，箭头末端写上“沈正清”三个字。 “沈正清知道军部的真正意图，他是个赤诚者，没有听军令炸死李泽维，而是在他妻子周姜的协助下，把他和我带到了亚尔曼星这颗边缘星球。” “我在亚尔曼星长大，有一对养父母做幌子。我的生活费来自李泽维的偷偷捐赠，入读费来自周姜的妹妹周茜阿姨。” 说着又在“周茜”旁边和下方各自拉出一个箭头。 “周茜的丈夫魏东，目前已被魏小雨破坏精神体身亡。女儿魏小雨，被我击杀而死。周茜这边的知情者只剩下她一个人。” 岁白：“别忘了沈家那边。” 夏墨颔首，将笔挪到沈正清那边，向旁边画出箭头，写下“沈乘风”三个字。 “沈正清的哥哥沈乘风，妻子姓名暂时未知，有个儿子叫沈方，就是游戏里的方块三，已被射杀。从窃听器中得知，他们一家知道沈正清之事。不过他们现在无意隐瞒，沈乘风据说已将真相告诉给了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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