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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抓着门板闭上眼。 “吁！” 奔跑的马车一个急停，我差点栽出去，心还没落到位，只听他挥了一鞭：“跑过了，应该在十步之内停住，你，多跑了两步。重新来。” “能——明！”家法侍候。 “说了你不准掐，不准踢，不准……” 准你个大头鬼，姑奶奶这条老命迟早被你耍脱。
第四十九章 不知道近路的标准是什么，反正直到三更天我们才到达能明的宿地，他把我扔给个汝国侍女就自己走了。我迷迷糊糊跟着侍女进到房间，被逼着洗澡洗头，一番折腾后才允许上床睡觉，呜，心理身体高度紧张了一天，能活着爬上床真不容易啊！ 还没睡踏实，又被弄醒了，看侍女们比划，似乎是要赶快准备去观看和亲大典。饶了我吧，让我多睡会儿吧，申请不去行不行？ 几乎是在睡眠状态中被穿戴整齐，然后被能明抱到车上，哦，不是车是轿子，也是，和亲大典上车如水马如龙确实有点不严肃。 轿子启动前，又进来位中年妇女，看打扮是个泉企贵族，我礼貌地冲她笑笑，继续补眠。一个梦没做完，又被叫醒了，我靠，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贵妇帮我正了正衣装，然后拿出块大帕子把我劈头盖脸罩住。 我一激灵：“干什么？” 她哩哇哩哇说了一通我没听懂，只明白头上的东西不能取，不拿掉我怎么看和亲大典？ 我拿掉她又盖上，我再拿掉她再盖上。好吧好吧，盖着正好睡觉。这边我刚投降，轿外又有人操着汝国话吵架，一听是能明和能平的声音。能平也在？ 我激动地站起来，一头撞在轿顶，痛得我泪花花儿冒金光。 “怎么啦？怎么啦？” 我一把抓下顶头布：“能平，你也来了？” 旁边的贵妇抢过顶头布又给我盖上。 “亦秀，你要谁背？” “背什么？” 有人拉我出轿子然后一甩，把我甩到背上，这个背我熟悉，是能明。 “能明，说好我背的。”能平在一边叫。 “少罗嗦，这么多石阶你爬得上去？” 什么状况？ 我猛捶能明：“干什么？放我下去。” “亦秀，我们草原姑娘出嫁都要由哥哥背着送到新郎那儿。”能平说。 出，出嫁？ 背着我的人已稳步出发了。 我伏下身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商定我抱你上轿，下轿后则由能平背你去拜堂，可该死的程武却让我们把轿子停在这下边，几百层石阶，能平爬到明天早上也爬不完。” “我，出嫁？嫁给谁？” “你想嫁给谁？” 我踢他，他低声喝斥：“你温顺些，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细听周围，虽然安静但有种肃然的压力，我悄悄把手藏进袖子里，勾起五爪狠掐下去。还没掐稳，他肩上一硬手上一抖，我立马全身无力。 “欺负没武功的人算什么本事？”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到底是咋回事？你不说我不拜堂。” “想让你‘跪下站起’还不容易？” “我装死你信不信？” 他笑：“算你狠。你，汝国郡主，哲别大人的妹妹，要跟皇朝太子和亲啦。” “我怎么不知道？” “我告诉过你的。” “什么时候？” “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为兄走了’吗？” “这就叫告诉？” “我说为兄，意思就是你是我妹妹了，可以参加和亲了。” 靠，没见过这么交代事情的，“你们什么时候定的计划？” “程武他们早就在谋划要让你当泽国郡主，我好说歹说把你抢到我家，不过你长得实在，啧啧，害我只能化妆得丑些，免得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 我哭笑不得。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停下来：“我没瞒过你啊！” 你瞒得还少？“怎么不走了？” “歇会儿。◎＃％※，什么破台子，修那么高。” 蹬蹬蹬，有脚步声传来。“为什么停下？”是程武的声音。 “走不动了，歇会儿。” “快点吧，拜堂的时间要到了。” 能明不满：“为什么不让轿子抬上去些？” 程武奸笑：“历代太子妃都是皇朝贵族，这次被汝国拣了个便宜，不折磨下你们怎么向王公大臣交代？” 耳边呼呼风起，能明的身子一沉一让，估计是跟程武交了回手。 继续往上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继续吵嘴。 我忍不住问：“程大将军，为什么瞒我？” “瞒你什么？” “那天我问你时你怎么说？” “我说‘和亲必须要举行，等和亲后小四会给你个说法’。” “你还说什么让我委屈下，希望小四高高兴兴成亲。” “对，你的记性跟我一样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太子和亲的对象是我？” “你又没问。” 我倒，你们都是故意的。“程武你行，亏我还以为你蒙着眼是伤心。” “不敢，耍赖也是被逼的。亦秀姑娘的口才是有口皆碑，我就怕被你一狡两辩搅晕了头。能少讲一句是一句，先把堂拜了一切好说。” 能明闷笑，我气结。 “你们哥俩好啊，合伙对付姑奶奶。” 他俩装听不见，自顾自聊天。 “程武，你们这样整人，实在有失大国风范。以后谁还敢跟你们和亲？” “你还有几个妹妹想嫁过来？” “一个就够了，谢谢，半个都不能多。” “就是，你以为我们有几个太子会娶你们小国郡主做太子妃？” “你歧视我们？” “你们本来就比中原小。” “别自大，哪天我铁骑踏平你程家大院。” “我家人多，一人吐一口唾沫淹死你们。” 两人又唰唰斗了一回合。 “两位能不能消停会儿？文武百官看着呢。”我苦劝。 程武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有文武百官列队相迎？” “感觉。” “呵，吓我一跳，以为你偷看了。你可千万别自个揭盖头，不吉利知道吗？” 靠，你们打来打去说什么死不死的就吉利？ 能明又停下了。 程武恶声恶气地催：“能明你又什么毛病？” “累得我一身臭汗，歇会儿行不行？” “嗤，真给江湖人士丢脸。” “姑娘出嫁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你懂不懂？” “找借口。” “不服气？” “这世上轻功能让本将军服气的人，还没生呢。” “好，我让你五步。” “你背着个人——” “我说了让你五步。”能明的声音能把人冻死。 我正想怎么劝解一下，忽然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本能地伸手去按盖头，然而，我手还没抬起来，能明已停住了，只听下面一阵哗然。 我被放到地毯上，感觉到程武把能明拉开。 从盖头下看到一大红长衫飘到我身边，是小四吧？！ 拜完天地，叩谢皇恩。 小四高声说：“儿臣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拜下，忽然想哭。 有人扶我站起，面朝左边。 小四说：“臣谢大王隆恩，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脑子里轰一声，我差点站不稳，余光中，小四已跪下地。膝盖忽然一麻，我也跌了下去，然后，后背有股力量把我扯起来，再按下去，再扯起来，如是者三。 能明，你以为我恨倚杰么？不，其实我希望能真诚地以真正的我来参拜他。 在喜床上坐了会儿，听到旁边喜娘唱着祝福的喜歌，我忽然明白过来：我婚了！ 天哪，我居然婚了。 都没人问下我的意见，我就成了哲别大人家的郡主嫁到中原来了。好曲折的路程啊！ 眼泪刷刷滚下，我就着红盖头猛擦。哪有这样逼人成婚的啊。 有丫鬟乱叫：“太子妃哭了，太子妃哭了。” 喜娘沉声呵斥：“安静，现在哭是好事。”声音一转，歌声又起：“一哭别父母，二哭别兄长，三哭别故土，哭尽人生悲愁离苦，从此欢笑以君为主……” “哇！”我哭得更甚。 小四狂奔进来一把抱住我：“怎么哭了？下去，你们都下去。” “殿下，要用秤杆挑盖头，然后喝交杯酒，然后……” ……
第五十章 总结一下我的结婚过程： 清晨被人从睡梦中提起，然后上轿，然后是我与贵妇人吵，能平与能明吵，我与能明吵，能明与程武吵，我与程武吵，程武与能明吵…… 进洞房后我就开始哭，盖头是怎么揭的不知道，交杯酒好像也没喝。哭累了我就睡了，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结婚就这么回事！ 至于婚后生活么…… 那天我在万众瞩目中睁开眼，但由于头天哭得眼皮浮肿竟没人看出我醒了，于是我动了动，屋里立刻响起一片低语：娘娘醒了，太子妃娘娘醒了…… 小四进来了，悉悉卒卒的人出去了。 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亲的事？他说，能明和程武跟你商量过啊。 我说，他们说跟我商量过你就信了？他说，你最近特别热情，我以为……而且昨天的婚礼还是照你的意思来安排呢。 我说，我到下轿子的时候还不知道情况，而且人家根本不想嫁给你。 于是他哭了，我安慰他；于是我哭了，他安慰我。 于是，我开始闹别扭。 第二天，继续别扭。 第三天，再别扭。 第四天，别扭。 第五天，扭。 第六天。 第六天我扭不动了，泡在蜜罐罐里的人要坚持一副苦脸很不容易，可前五天的别扭，已让小四在我面前缩手缩脚，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反让我更心虚。 神啊，给我一架梯子来终结做作吧！ 下午，我们终于回到“家”。 进了太子府，赫然发现郭氏三兄弟站在屋檐下笑颜盈盈，我的梯子啊！ 激动地从薛隶兰怀里接过郭大的长子，我赞美的话哗哗流出：“瞧这眉眼，比郭大漂亮；瞧这小嘴，比郭大秀气；瞧这鼻梁，比郭大有魄力；瞧这……” 小四搂着我使劲按我的肩，我莫明其妙，怎么啦？对面四人神色各异，薛小姐紧张地看着郭大，郭大若无其事地欣赏花草，郭二苦笑，郭三，郭三朝我眨了眨眼。 隶兰想来抱孩子又缩回手去：“太子妃厚爱了，都说小犬像及了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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