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是鼓掌声,她跟随声音看过去,是拍着手走来的翩翩公子,身穿一袭月白色,腰间别着折扇,唇角上扬,眼尾带着三分笑意,与她第一见到这人时一般无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是筹算。 抽出折扇被倏而打开,一副与衣摆相称的山水画映入眼帘,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月牙姑娘依旧伶牙俐齿,好生鲜活,说的话也格外有道理。” 她顿了顿,跟着笑开:“那是当然,哪像筹算公子,开始时是公门中人,如今又是奇门暗门的二把手,实在是叫人费解,我想想,是擒妖司的饭菜不好吃吗?还是擒妖司的饭菜太好吃了,竟教你分了奇门不算,还分给百花阁。” 对面的声音依然柔和:“月牙姑娘还是这般喜好吃食,饭菜好不好吃的,不若你进来尝尝。” 她别开眼,挽着裴长渊的手:“倒也不必,我家夫君会做菜,就不劳烦你们款待了,就是我有两个朋友还在你们那里,还烦请公子将人请出来,许久没聚了呢,怪想念的。” 同一时间,她借着动作扯动裴长渊指尖,示意直接动手。
第77章 最终(四) 下一刻, 裴长渊倏地冲了出去,白骨落在他手中,身形一闪来到筹算跟前, 筹算退后半步,他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软剑。 “叮——”是两者相撞的声音。 裴长渊眸色一凝倏而松手, 白骨消散在空中, 随后他足尖轻挪落到筹算身后, 白骨再次出现捅向后腰, 几个动作不过在一息的时间内完成。 筹算呼吸一滞,执剑朝着身后抵挡,却太晚了, 抵挡只让白骨偏离了一寸,下一刻腰侧的疼痛突兀传来, 无不告诉他这人已经今非昔比。 裴长渊变强了, 还很强, 原来这就是他们如此嚣张的资本。 裴长渊见目的达成,足尖轻点回到云挽月身后, 他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袖:“解决了。” 解决二字入耳,云挽月满意笑开, 她心下巨石放了一半, 语气也愈加从容。 “筹算公子, 我的毒如何?” 他们只二人单独回来,总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这次学聪明了, 准备了不少毒, 长渊方才下的便是三刻僵,是云家赫赫有名的毒, 对人対妖都有同等效果。 毒如其名,三刻既僵,却不会死,只会如同雕塑一般慢慢腐朽,看得见,听得清,却什么都做不了,直到生命的尽头。 “竟是三刻僵。” 筹算动了动随着时间逐渐僵硬的指尖,他面上没了笑,远远看去好似周身气质都变了样,如同白玉有了裂痕。 “月牙姑娘好手笔。” 话音刚落,熟悉的白光明明灭灭,逐渐覆盖在他全身,而他原本僵硬的指尖再次变得软和,他轻笑出声。 “只是姑娘的毒——”话还没说完,他眼眸微缩。 云挽月见状笑开:“此前我们交过手,若我猜的不错,公子右手手骨应来自一名妖。” 即是知晓,便不可能不防范,她早就将这一点纳入考虑范围内,于是在毒里混杂了自己的妖力,又途径血液来到右手,妖力不多却正正好能让这一块妖骨妖力紊乱一瞬。 只一瞬,便能决定胜负。 她不慌不忙走过去,身后跟着裴长渊:“筹算公子?将我两位朋友请出来吧。” 距离的拉进让筹算身侧侍从立时戒备,筹算扬手示意不必行动,他看着云挽月悠闲走来的模样,眸色又是一深。 再次回来,他们已经今非昔比。 他沉默半刻,倏而出声:“将师兄师姐请来。” 此刻与云挽月一同来的那几人彻底傻眼,为首那人看着云挽月毫不犹豫下毒,又毫不犹豫威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或许被耍了,所谓加入投靠都是假的,全凭她一张嘴。 身边响起同伴的声音:“老大……这,这该如何是好?筹算公子不会怪罪咱们吧?要不趁这个机会偷袭他们表忠心?” 他恨铁不成钢,一把拍在人头上:“疯了吗?偷袭?筹算公子啥样你没瞧见?还偷袭?” “诶呦,那怎么办?等着被罚?” 他沉思片刻,常年身在底层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恐怕要翻天了。 “再说,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 傍晚悄悄来临,暖暖夕阳落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将这一片提前陷入阴影,在阴影之中,半人高的石头上坐了一姑娘,姑娘身侧站了一名男子。不短的距离过后是一队人马,两方看似对峙,又看着不像。 而森林深处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着,坐在石头上的姑娘听到声响视线立即转了过去。 方一将人看清,云挽月便眸色一凝,清桦展蔺二人来是来了,就是除了他俩还带上别的人,比如他俩的师傅,那个为老不尊。 “砰——” 两个人像物件一样被扔在地上,声响之大,直教云挽月闭了闭眼。 “嘶——”她跳下石头,走过去将地上两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好歹是自己养大的人,高低体面一些。” 直接将人仍在地上算什么回事?多脏啊。 她一把撕开清桦嘴上的封条,声音又变得温和:“没受委屈吧?” 嘴上因为撕扯传来火辣辣的疼,黎清桦全然顾不到:“挽月,你来做什么?你赶紧走,如此前来无异于自投罗网,你这是何必?” 一旁同样被裴长渊撕开嘴上封条的展蔺听言点点头,他义正言辞:“对啊云姑娘,我们没有性命之忧,届时自会找办法出逃,但你不同。” 云挽月解开绳索的动作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跟着难为情起来。 “如果我说……我是来给你俩成亲,你们……信吗?” 说完她自己都闭了闭眼,苍天啊,想不到她云挽月也有今天,怎么说,就是……太奇妙了,毒唯变成cp粉头子那种心理转变,谁能懂啊。 许是这句话实在是惊人,竟教两人全然忽视了在这等境遇说出这句话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 黎清桦面色通红急急反驳:“挽月你在说什么?什么成亲?莫要说这等离谱的话。” 展蔺也急急避开了眼眸:“云姑娘……莫,莫要胡诌,我与师妹从小一起长大,怎可生了这等心思……” 说到后面他自己没了音量,怎么可能没心思?他从未想过身边没有师妹的生活,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师妹身侧会有别人的生活,他连这个可能都没有想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黎清桦听言眸色一暗,她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不是师妹了,展蔺。” 这是她第一次喊师兄的全名,从前觉得师兄二字最好,只要喊出就可以借着师兄的名让自己的各种小心思在不知觉中得到满足,从十几岁的时候便是如此。 如今竟觉得,师兄师妹反倒成为了她的枷锁,她不敢突破这声师兄,也害怕师兄之后再无其他。看,果不其然,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垂着眼眸:“我已经脱离师门,按理说我们已经不是师兄妹了。”语气淡淡,像是要遮掩什么。 目睹全程的云挽月看着一处一阵无语,她终于忍不住提醒。 “我说二位?短短一月不见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她指了指两人无意识勾住的尾指。 怎么说?虽然一个两个都不长嘴,但是身体倒是挺诚实。 “而且我必须提醒一下,你们俩的绳子早就解开了,你们还坐在地上是为了牵手吗?其实……站着也能牵的。” 话音刚落,黎清桦面色爆红,她猛地起身,匆匆走到云挽月身后,有意无意落后半步,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 展蔺楞了两秒之后也立刻起身,他眼神飘忽着:“云,云姑娘,是因为我们处于黑暗许久,又绑在一起行动不便,为了保持清醒我们才,我们才……” 才互相勾着尾指若是有一人不对劲另一人也能立刻提醒。 真的不是…… 或许也是…… 好像如何也说不清…… 云挽月见人始终拘谨,也终于歇了调笑两人的心思,她拍了拍展蔺的肩:“我懂我懂。”笑得意味深长。 展蔺愈加手忙脚乱,他还想要再解释什么,却裴长渊猛地拉到一旁,白骨出现在他眼前,而抵在白骨上的是一柄剑,他无比熟悉的剑。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这个方向,师傅……要杀他。 他不敢置信看向执剑的人:“师傅……要杀我?” 展天详轻巧收回剑背在身后,声音倨傲:“莫要喊我师傅,帮着外人的徒弟,我宁可杀之。”说话的间隙他重新出剑,这一次是冲着云挽月而去。 察觉到展天详动作的裴长渊一把将云挽月揽过,白骨借力将黎清桦推到展蔺身前:“且管好你的人。” 莫要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再教月月伤心。 展蔺接过被推过来的黎清桦,他咬咬牙勉力提气,带着人同样飞身而起,退避一里才将将停歇,他的动作生涩且吃力,怀中的黎清桦更像是全然没了反抗的能力。 这一幕正好被云挽月瞧见,她声音沉下来:“清桦和展蔺这是?” 她其实设想过,毕竟只是被关起来好似太轻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便本能避开了这个可能。 身侧响起的声音一锤定音:“两人被废了内力,展蔺剑术有成,能借风势运用轻功。” 她面色跟着沉了下来,她蓦然想起从前清桦与她说的话,她说她喜欢符一道,喜欢打败别人的成就感,她一直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自豪,那也是她的依仗。 只要手中有符,便不惧风雨。 没了运转符篆的内力……她会有多难过? “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一句话来得突兀,却又恰恰入了匆匆赶上来的展天详耳里,他手中的剑愈加狠厉,执剑的手用力到发白。 “你还敢提我的徒儿们?若不是因为你,他们怎会如此不听话,当然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他的徒儿,从前是那般听话。 “因为我?”云挽月同样愤懑着,“老头子你脑子是老化了吗?要不是你先背刺了自己的徒弟,他们哪里会不认你啊?你刚才还要杀人啊!你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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