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仍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眉眼弯弯,红唇微扬,眼角眉梢皆是天真烂漫,孩童般纯稚。 “映雪,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未落,却撞入一双银灰色的眸中,那双兽瞳一贯清冷平和,好似隐藏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的古老湖泊,向来不因风吹草动起波澜。 此时此刻,那双灰眸深深凝视着她,眼瞳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小小的,却很清晰。 安绒表情一僵,忽觉一阵热气上涌。 啊……她好像又忘了,映雪不仅是映雪,祂还是神兽白虎…… 她手忙脚乱撑着白虎的腹部,就要从祂身上爬起来。 白虎却忽然动了。 毛绒绒的脑袋凑近,炙热的鼻息洒落,虎脸上长长的胡须触碰到安绒的脸,微微的痒向四周蔓延,安绒忍不住又笑了,以为祂并不介意她的放肆。 她张开手臂,环住了白虎的脖子,主动将脸凑上去,与祂亲昵地贴贴。 一阵温热的湿濡触碰上她的侧脸。 安绒倏而睁大了眸,猛然转头看去。 只见白虎缓缓闭上嘴,锋利的犬齿间,还能看见探出来的一截粉色舌尖。
第126章 17哺食 “……映、映雪?” 安绒呆呆唤道, 神色间带着一种茫然的无措,头脑一片空白。 【唔。】 白虎低沉的话音自心底响起,语气平静。 安绒抿了抿唇, 小声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祂没回答, 而是地下脑袋,将额头轻轻抵在女人的腹部。 毛绒绒的大脑袋隔着一层衣裳, 紧紧贴在肚子上,犹如凡俗间,父亲贴着母亲的肚皮,听腹中胎儿的胎动。 安绒茫茫然地抓住了老虎的耳朵。 “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她忍不住问。 祂道:【不是,吾在让它安分一点。】 “啊?” 白虎仿佛是在解释, 又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似的,淡淡道:【你不是它的所有物,不要乱标记地盘。】 安绒:“……” 她很想问, 之前怎么不说, 为什么现在才说? 还有,她不是孩子的所有物,那她……是谁的所有物? 不过最终,她还是将所有的问题都咽了下去。 只是面颊情不自禁地滚烫了起来, 像是着了火似的, 不用看她就知道,一定红了。 白虎与孩子商量完毕, 动了动脑袋要抬头, 安绒顺势将自己依偎进祂的怀中, 趴进祂柔软的腹部, 将脸埋入长长的毛毛里,低低道:“我要睡了, 映雪,你不要吵我。” 白虎不言,只是将自己的腹部放得更柔软,更平坦,好让她睡得更舒服。 安绒原本只是装睡,但也不知是天气太好,阳光太和煦,花香太芬芳,“床铺”太柔软,总之,她真的睡着了。 一觉香甜,十分满足。 直到腹中传来空荡滋味,她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便望见雪白的长毛上,零零散散堆叠的粉色落花。 日头已经西斜,夕阳余晖透过枝叶缝隙斜斜洒落,金灿灿的光线将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光边,白虎侧卧在地,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平静宁和地凝视着她,那清冷的眸光,也像是被落花、被斜阳给柔化了,让人联想到静默流淌的春日溪水。 安绒一时怔愣,好一会才懵懵地半坐起来。 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总莫名不自在,只好撇开眼看向来的方向:“没人来接我吗?” 安绒猜测其实是对的,的确有很多人去劝慕容肆,只是慕容肆打定了主意,三天后揭穿她的真面目,绝不妥协,所以那些劝告的大臣们都铩羽而归。 慕容肆头铁不改旨意,自然也没人来接她。 【无人前来。】 顿了一下,祂又道:【若你想回去,吾便带你回去。】 安绒下意识道:“不用了。”她抿了抿唇,“他们不来人接我,我才不回去!” 她向来很有脾气,慕容肆将她赶过来,不亲自把她接回去,她才不稀罕。 荣华富贵很重要,但她的气性更大。 见白虎不语,她不由转眼,盯着祂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女人红唇抿得紧紧的,几乎成一条线。 她漂亮的桃花眼倒映着天光,一瞬不瞬望着白虎,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求证什么。 祂说:【不。】 “世间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小鸟依人的,对他们百依百顺的女人,你不觉得我这样不讨人喜欢?”安绒嘴角松了松。 【吾不是人。】 白虎不假思索道。 安绒瞅着祂:“那你喜欢什么?母老虎?” 【安绒,兽神不是寻常凡虎。】 低沉的、隐含无奈的男声自心口传来,又是那种大人对待小孩子般的语气,宠溺又纵容,音波震荡着,心跳隐隐加速。 “那你也不会喜欢人了,是吗?”安绒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她话音落下,才感觉心弦紧绷着,心里像吊了块大石头。 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不是。】 安绒睁大眼:“你喜欢过人?” 【喜欢过。】 女人原本睡得微微泛红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浓长的眼睫抖了抖,眼帘下落,起身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一步,腰就被毛绒绒的尾巴圈住了,一股柔和的拉力将她轻轻拽了回去。 安绒正想说放开,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怎么不继续问吾,喜欢谁?】 脚步霎时顿住,女人眼帘掀起,刷的转过身,睁着一双微红的眸子,与白虎那双灰眸相对。 “你、喜欢谁?” 她咽了咽嗓子,克制不住嗓音里隐隐的颤抖。 那个往日里张扬跋扈的贵妃,这一刻,竟成了忐忑的胆小鬼。 【安绒,闭上眼。】 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时,安绒条件反射闭上眼,视线陷入黑暗,薄薄的光照在她眼皮上,映出一点红色的影子。 稍顷,一股清冷的香气弥漫在鼻尖。 无形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肩,然后绕到她背后,向下滑落,最终压着女人纤细的腰,将她摁进一个冷香扑鼻的怀抱。 没让她等待太久,祂的嗓音沉沉传来。 【喜欢你。】 安绒蓦然睁开眼,然而眼前空无一无,她又连忙闭上眼睛,抬手抓住了那无形之人的衣襟。 纤细的指尖用力,指骨都透着白。 “我就知道。”女人紧闭双眼,眼角眉梢却都向外舒展着,唇边洋溢着笑意,明明眼尾还泛着红,语气里却溢满欢快与得意,“你不喜欢我的话,便不会来到我身边,是不是?” 祂低低嗯了一声。 “我就说嘛,我长得这么美……”怀中的女人还在嘀嘀咕咕。 事实上,祂最初感应到那个孩子,唯一想法,便是下界将这孩子打掉。 那是错误的存在。 直到祂在大殿之上,看到坐在高座上的,云鬓花容的女人。 白虎是兽,在祂眼中,人类不论男女,不论长相,都一般无二。 然而看到安绒的一瞬间,祂好像在无声黑白的世界里,看到了斑斓的色彩。 祂注意到女人端庄的外表下,百无聊赖的灵魂,那样鲜活独特,与周围腐朽的一切截然不同。 那一刻,白虎骤然意识到,自己遇见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例外。 祂注定为她心动。 上天预见了这份心动,才在彼此还未相识前,便令她腹中生出神胎。 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着,安绒拽着男人衣服上的毛毛,好不容易重新平复下心情,这才感到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我饿了。” 她捂着肚子,苦恼地皱起眉。 慕容肆不管她,难道她要自生自灭不成?虽然以她现在的实力,打猎不在话下了。 可是猎物还得剥皮处理,才能做成食物,这对安绒来说是巨大的麻烦。 她只擅长吃,向来不擅长做。 白虎也罕见沉默下来,祂倒是擅长捕猎,也能做吃食,可惜它如今只有神魂,白虎的身体没办法做那些精细活儿。 停顿片刻,祂道:【吾有一办法。】 “什么办法?”安绒虽然闭着眼,但还是习惯性仰起头,仿佛能透过那层眼皮,看到祂。 许久没听到回应,安绒正要出声,唇上忽然一热。 柔软温热的东西,触碰到她的唇瓣,像是一片花瓣,又像是一朵云,轻轻地、缓慢地,与她的嘴唇亲昵地厮磨。 安绒倏然掀起眼帘,入目只有碧绿的树冠,与蔚蓝的天穹。 树梢在摇晃,天穹上掠过零星飞鸟。 唇上湿热蔓延,一股气息宛若生长的藤蔓,顺着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开启的唇缝探入,又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梭巡自己领地般,肆意霸占着那处温暖而隐秘的所在。 舌尖被纠缠着,气息继续往里流淌,那仿佛是气,又仿佛是某种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股强烈的暖意自胃部弥漫,驱散了原本的空荡与饥饿。 安绒不受控制地吞咽着嗓子。 不由自主地,她联想到野外的一些野兽,成年的兽会给幼小且还不具备捕食能力的幼崽喂食,就是用这种方式,口对口地哺食。 亲密到令她头皮发麻。 很少有人注意到,人类的身体有一个特点,吞咽的时候,无法通过鼻腔呼吸。 安绒“吃了”几口,终于受不住地呜咽。 “唔唔!” 她看不见祂,这一刻竟也忘了能在心底与祂对话,只本能地伸手,用指尖去挠男人露在衣裳外头的,曾经被她诟病为“不守男德”的胸膛。 唇舌上的束缚终于远去,安绒张着口,胸口起伏着,剧烈地呼吸。 她一边喘气,一边揪紧了男人的衣襟,妩媚的桃花眼一片潮漉:“你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真像野外的野兽一样,是祂反刍的食物,那她真是要发火了! 【吾之神魂之力。】 安绒陡然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腹部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贴上,仿佛大人试探小孩儿食量似的,摁着她的肚皮。 低沉的男声传来:【可吃饱了?】 安绒连连点头:“吃饱了,吃饱了!” 她并不知晓,此刻自己唇色嫣红饱满若鲜艳欲滴的樱桃,媚眼含波秋水盈盈,狭长眼尾拖着红晕,一眼望去,勾魂摄魄。 她也看不见,银发的男人正低垂着俊美 的脸孔,一瞬不瞬凝视着她,银灰色的双眸里,再不见以往的清冷淡然,只有一片如海如渊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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