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就忘了。 反正他会自己要。 辗转的吻意绵长,苏了桃难得主动回应,两人呼吸越发急促。 等两人终于分开,屋外的人间已被瑞雪装点成雪白的世界。 微生夜乌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此刻苏了桃的模样,鬓发微乱,丹口香腮红。 他的手覆上她的衣领,表情没什么变化,动作却十分危险。 苏了桃察觉到危险,连忙抓住微生夜的手,阻止他的取夺:“我记得你的生辰礼!” 但这句话有些迟,救不了现在的她。 “我不想要了。”微生夜哑声道。 他可不是会吃亏的人,不要生辰礼,自然是因为贪心,想要得到更好的。 苏了桃看出来了。 她挣开了他的怀抱,撑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笔点墨。 微生夜不明所以,也起身跟在她后面,看她要做什么。 裱着花枝的白纸上,她提笔写下七个字。 微生夜乌黑的眸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写下的字迹,在雪满人间时,蓦然红了眼尾。 “微生夜,长命百岁。”纸上如此写着。 长、命、百、岁。 苏了桃希望他长命百岁。 微生夜一字一字默念,心中有一块地方被暖意晕湿。 苏了桃转过身,毫不意外微生夜的偷看,笑着将纸张递给他:“呐,生辰礼。” “你就拿这个敷衍我?”微生夜挑眉道,声音已经染上哽咽。 苏了桃背靠着桌子,轻轻后仰:“这天下都是你的,你什么都有,所以送你什么都是一样的。” 微生夜嘴上说着幼稚,却满心欢喜将那张纸贴身收起来,如获至宝,生怕它长翅膀飞走了。 收好生辰礼后,他单手撑在桌沿上,将苏了桃半圈入怀中。 本来想跟着笑,却渐渐溺亡在她蓄着温柔小意的眼眸中。 他笑不出来了。 用认真又生硬的语气道:“其实,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微生夜转过身,取来他进屋时就放置在一旁的木盒。 盒身沉重,上面无纹无饰,棱角锋利处都已被磨得圆滑。 微生夜心情忐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夜晚。 他曾伏案提笔,借着烛火的光,一字一句小心写下,生怕落错任何一笔。 在他忐忑不安时,身后的姑娘已经站起身,缓缓从背后靠近他。 微生夜觉察到了她的靠近,却并不设防,只当她想探头偷看。 他不知道的是,苏了桃眼中的爱意已经褪去余温,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那是紧盯猎物,毫不留情的眼神。 她自知时日无多,只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虽然面上冷漠,实际苏了桃的心中也与屋外般,刮起了凛冽的风,乱她心神,不得安宁。 饿顷风定,手中短匕出鞘,带着狠戾。 开刃的锋利面被她斜斜切断手中三条掌纹! 黏稠的血液砸落,在地上开出朵朵妖异的花。 她对自己都这样狠,自然不可能对别人心存仁慈。 苏了桃将体内蛊符引上匕首。 微生夜听到声响,他担心苏了桃,急忙转过身。 然而寒光一闪,匕首猛地从正面刺进他的胸膛! 微生夜的时间静止了片刻,如坠梦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低下头,对上苏了桃写满冷漠的眼。 竟然是真的啊。 可笑的是,微生夜手上仍旧紧紧抓着那个长木盒,那个要送给苏了桃的礼物,不愿放手。 “……为什么?”微生夜不愿相信,不死心地追问。 全身的血液都疯狂涌向心脏处,这一刻,他的惊讶大过疼痛。 微生夜甚至想,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可是,世间只有苏了桃能伤到他,他连试图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为什么?他喃喃自问。 “因为,我想活。” 苏了桃毫不留情,又将匕首往前送了一截。 透心的寒意让微生夜一凛,他也终于反应过来,死死攥住她的手。 迟来的怒气一丝丝爬上微生夜的面庞:“你以前说的……都是在骗我?” 苏了桃很干脆地回答:“不骗你,你怎么会放下戒心信我?” 她又失望地看向他,“没想到三年过去,你还是那么蠢,说什么你都会信!你这么蠢,不如把命给我。” 苏了桃没能一击杀死他,微生夜体内的圣火开始反噬,顺着鲜血反扑向刺杀者。 她被反噬的圣火重重弹开! 要是常人,此刻早已身亡。 可苏了桃体内有圣火护体,保了她一命。 微生夜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强撑着一口气,如诉如泣:“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会死在我的刀下。” “除了你!” 他似乎痛极,脸色惨白道,“你叛我,我原谅你!你想要的,后位?帝位!我通通可以给你!即使这样,你依旧想杀了我?!” 说到最后,他几乎无法出声。 微生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他,像是第一次涉临险恶人世,他毫无防备,被最信任的人推入万丈深渊。 他其实想告诉她,微生夜从不原谅任何人,唯独对她,一再接纳。 他将唯一的心剖给她,她却玩笑般,只想再往上面多扎两刀。 苏了桃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话语,厉声回应:“因为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她口中的鲜血再也压不住,只能任由它们涌出。 苏了桃躺在地上,笑得极为快意:“微生夜,我只想要你的命啊!” 幸亏系统正被屏蔽着,不然听到这话,少不得要跑出来为进度阻滞许久、忽然间突飞猛进的“907”鼓掌喝彩。 早有这个觉悟多好啊! 从被屏蔽那一刻起,它都想好墓志铭该怎么写了。 苏了桃的话震碎了微生夜最后一丝希望。 “杀我?” 他愣片刻,抬起沾血的手,捂住半张脸笑起来,“原来是来杀我啊,哈哈哈……”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舍不得他,所以才回来的。 他还以为,她是回来爱他的。 自作多情的人,从来不得好死。 微生夜发冠散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颓如山倾倒。 屋内的动静闹得太大,侍卫们大批冲进来。 * 苏了桃被以刺杀王上的罪名扣押在天牢,没人敢定她的罪,一切都要等微生夜醒来才能定夺。 牢中潮湿,苏了桃铐着枷锁,缩在角落,眼睛毫无神彩。 好痛,浑身都在痛。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一头碰死在这里。可又偏偏知道,现在的她死不了,除了把自己弄得更狼狈外,没有任何益处。 苏了桃灰心垂眸,又暗含期待。 她在等微生夜来见她,哪怕是辱骂,她也想见到他。 她等了很久,期间除了送饭的宫女,没有任何人来到牢房见她。 此情此景,确实也不会有人想见她了。 苏了桃是重犯,隔壁只躺着一个神智不清的犯人。 那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竟然配和苏了桃这个刺杀王上的关一起! 犯人衣衫褴褛,一幅被关了很久的模样。 牢房外传来开锁的动静,苏了桃抬起眼,却发现是王后,于是又失望垂眼。 她其实知道自己落水是因为王后的算计。 但她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也不打算计较。 “微生夜呢?”苏了桃不死心问道。 “你问王上?”林挽苑一笑,“他都快死了,怎么会来这里。” 苏了桃茫然地重复:“死?” “是啊。” 王后屏退了周围的看守,用保养得宜的长指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汤药。 林挽苑心情好极了,拖长语调缓缓说着:“倒是多亏你,不然可没人能搞定那个疯子。” “不过反正他也快死了,你就先下去等他吧!” 王后猛地掐住苏了桃的脸,将汤药往她嘴里灌。 林挽苑也不确定微生夜还会不会醒。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这个关头,先送苏了桃上路。 即使微生夜醒了,想必也已对苏了桃失去了所有耐心。 她替他杀苏了桃,他该谢她才对。 如果微生夜不醒,那更好不过。 林家扶持微生明景登基,同样不能留下苏了桃这个祸患! 一碗汤药灌尽。 王后耐心十足,唇角始终挂着微笑,从容收拾好碎碗的瓷片,戴上斗篷走了出去。 林挽苑离开后,苏了桃靠在角落,嘴角溢出大量鲜血。 她的呼吸带着血腥气,渐渐沉重。 隔壁神智不清的犯人被刺激到,连忙凑过来,他抓住围栏,冲苏了桃念念有词。 “王上……王上……” 苏了桃耳边仿佛有一百个小人在叽叽喳喳,她蹙起眉头。 “哇”地一声,吐出更多鲜血。 这并不全是因为王后的那碗毒药,那碗毒药顶多算催化剂,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这具身体快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片眩晕,苏了桃痛苦地闭上眼。 隔壁的犯人却伸过手,猛地拽住她一小缕头发,想将她扯过去。 苏了桃的头发瞬间被扯断。 不过这点痛与身体的痛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王上……王后!”见了血,犯人的神情异常激动。 他凑近苏了桃面前,神经质地拂开杂乱的枯发,露出一张爬满沟壑的脸。 苏了桃不明白他想干嘛。 下一刻,犯人似乎害怕至极,失声尖叫起来。 他大叫道:“王后,杀了王上!” 苏了桃倒在地上,闻言费力睁开眼去辨认。 竟然……是他?! 尽管眼前人苍老许多,但于苏了桃而言,不过小别时日,认出他是件很容易的事。 血雾糊住她的眼,苏了桃想,迟来的报应终于降临到她头上。 ----
第10章 繁华曲 在晟国,王后的地位总是岌岌可危。 晟国王室自称日神之子,历任王上体内,传承着不息的圣火。 换言之,没有太子。 再换言之,圣火选中的人,就是储君。 本该王后儿子的专属宝座,变成了后妃都能争抢的香饽饽。 这哪里得了! 受宠的王后,为了保证自身与母族的利益,只要是皇子,一出生就会被接到她们膝下亲自抚养,自小培养感情。 无论哪个皇子成为王上,她们都会是太后。 当然,不受宠的王后就没这个待遇。 比如微生夜的生母,妫清月。 妫后难产,哀嚎三天三夜,微生九皓也没去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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