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醒了?” 无双打着哈欠,声音里带着朦胧的睡意,懒洋洋地撩开眼皮。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声回答:“今日是个好日子,自然要早些起来。” 无双还未完全脱离梦乡的迷离。昨夜,两人闹到将近寅末才睡下,临睡之前分明嗓子都喊哑了,这不到一个时辰,他竟然就起了床。 她有些不可思议。 睡意正浓,她懒散地抱着身旁的枕头不肯起身,赵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顺着她,反而是轻轻俯身,在她的脸颊和脖颈留下轻柔的吻。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就这一天,今日是大婚的日子,起来可好?” 那吻很轻,痒酥酥的触感使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无双推开赵珩的头,声音沙哑的声耍赖,“起来也可以,不过下次……” 她凑近赵珩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声音轻微而带着几分调笑。赵珩听后,脸上的温度快速攀升,他那平日里冷静的脸颊涌上了一抹红晕,宛如朝霞映照。 可是下一瞬,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红晕瞬间褪去,脸色有些白。 他抿了抿唇,温柔地在无双的额间落下一吻,沙哑道:“好,我答应你,起来好不好?” 无双微微挑眉,敏锐地察觉出了他声音里带着的颤抖。她伸手把玩着他的发梢,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珩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平静道:“我哪儿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你?”说着,他又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补充道:“就要大婚了,难得有些激动,你多疼疼我就好了。” 无双闻言,笑着揽着他的脖子,嗔道:“我还不够疼你?” 晨光落进她那双清浅的眸子里,映出满满的,清澈的笑意。 赵珩也笑了:“是,你对我最好了。” 他将无双从床上拉起来,为她洗漱,更衣,穿鞋,两人用过早膳,马车也已经备好。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城郊小道上,晨光透过叶片在车厢上映出细碎的光影。无双靠在赵珩怀里,本在闭目养神,可许是太累,竟然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之中缓缓睡去。 赵珩的一手圈住她,微微低头,只见怀中人熟睡面容异常安宁。窗外阳光正好,一缕微光透过窗帘一角落进车厢内,照出赵珩俊美面庞之上,表情温柔,他贪婪地看着她,像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够似的。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山间小道之前,小道狭窄蜿蜒,马车无法驶入,赵珩便牵着无双的手,缓缓地往山林深处走去。 冬日已至,山木枯败,唯独剩下不远处一片片的常青松苍郁不绝。积雪沉甸甸地压在葱郁的树枝上,青白相间,在碧空晨光之下,明媚得晃眼。 哈出的热气在山林间化作一片薄雾,两人并肩走着,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那木屋之前。 无双的眼,恍然一亮。 这木屋与前些日子相比,截然换了一番模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院门之上,两个红彤彤的“喜”字在雪地之中格外扎眼。无双伸手,轻轻地拂过那剪纸,却听身旁人笑问她:“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 “这是你剪的?”她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赵珩。 赵珩轻笑一声。寒风之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推开门的一瞬,无双听他道:“今日大婚,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做的。”
第106章 天空转阴, 恰时扬起了小雪。银白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轻如鸿羽似地落在两人身上。 无双和赵珩站在小院之中,细雪轻拂过两人眉间发梢, 将原本鸦黑的发色染上片片的白。她握着赵珩的手,灼热的温度从手心一下子烫到了心尖上,仰头望着那雪沾满他满头青丝,恍惚之间, 像是一瞬青山白首。 木屋四角挂着的琉璃红灯笼,在洁白的雪幕背景下, 显得尤为明艳。 赵珩缓步走至灯前,轻巧地从暗色的袖口中取出银质火折子, 那火折子划过的一瞬火花, 瞬间点燃了蕊芯。那点点烛光顿时穿透了琉璃, 投射出暖意融融的红晕。红光跳动间, 仿佛与雪地的寒色相拥, 映在赵珩脸上,映出两分暖色温柔。 推门进入木屋,室内的一切在天光之下格外宁静, 红烛高台, 布置得欢喜而温馨。屋子中央, 一袭翠绿的嫁衣格外引人注目,其上细密的银线折射出细细密密的光泽。 嫁衣正中, 是一幅九尾白狐图,两只眼睛用祖母绿的宝石点缀,毛发以银线捻着深深浅浅的丝线绣制, 而袖口与领边则点缀着细致的云雀图案,虽见绣针略显稚嫩, 却也能体现出绣线之人的用心。 她轻声惊异,目光旋即转向赵珩:“这也是你……” 赵珩笑着点点头,“快穿上试试。” 说着,他将无双推到屏风之后更衣自己则拿起旁边架上的火红新郎装,步至屏风另一侧换装。 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两人衣物摩擦的声响。 隔着精致的雕花屏风,无双能够捕捉到赵珩的身影。他的轮廓在烛光的摇曳下生动而有力。她目光微垂,通过屏风上错落有致的花纹,隐约观察着他更衣的动作,那平坦而结实的胸膛随着动作轻轻起伏,肌肉的线条在烛光下更显分明。 无双的手指在领口处微微颤抖,细长的白玉一样的手指紧了紧衣带,穿好嫁衣,正欲走出去,目光落在刚刚从腰间解下的玄玉扇上。她思索了片刻,将折扇提起,流若飘风地挂回腰间,这才走了出去。 赵珩也已经换好了婚衣,身姿挺拔,腰带上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见无双出来,他眼中划过一丝惊艳,无双走向他,笑眯眯地问:“好看吗?” “好看。”他哑着声音道,说着,又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而后从一旁的锦盒内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婚书。 红纸金字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无双的目光落在那鎏金的“鸿案相庄,百年好合”八个字上,忽从唇角绽出一个笑来。她伸出食指,渐渐地,缓缓地拂过那八个字,而后转过头,在赵珩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赵珩见她笑意如春花灿烂,缓缓问:“怎么了?” 无双摇摇头,“没事,就是……很开心。” 说着,她从赵珩手里接过毛笔来,在那红纸上,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鸿案相庄,百年好合。”她喃喃道,“真好。” 他心想着,便让他自私这么一次吧。就这一次,他想要和她百年好合。哪怕,只是在一纸婚书之上,哪怕,只是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她身后,赵珩也笑了,只是那笑隐约之中有泪光闪烁。他躬身,在她的名字旁,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出去吧。”他将笔轻放,温声道。 无双点了点头,裙摆轻拂,跟着他走出了小屋。两人一同来到院子之中,只见日渐西斜,天边金乌将落,余下最后一丝橙光,将天地染成金红。 “天地为证,喜缔良缘。” 赵珩轻声道,两人双手举过头顶,而后庄重地俯身下拜。 一拜,拜天地。 二拜,拜高堂。 三拜,夫妻礼。 雪地之中,两人俯身对拜,额头微微触地,起身后,他们对视一笑,眼中满溢着对方身影温柔。 一红一绿的身影在雪地上显得尤为突出。 三礼之后,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散尽,夜色悄然而至,寂静的小屋周围只余下了窸窣的风声和柔和的烛光。 两人重新回到屋内,赵珩的脚步不紧不慢,走向厨房,随后带着几分神秘回来,他的双手之中端着一只雕花酒壶,两只精巧的酒杯。 他将酒杯摆放在桌面上,古铜色的烛台旁边,铜光闪烁,投下两人交错的影子。轻声唤道:“无双,你来。” 无双挑起眉梢,步履轻快而带着几分好奇地走来,她的声音透着笑意:“这是有什么说法?” 赵珩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眼里仿佛藏着点点星光:“讨个兆头罢了。” 无双走到桌前,细细打量着这两只酒杯。杯身金光闪闪,在烛火之下折射出温润的光。两杯口处各镶嵌着一颗宝石,一红一绿。 她将琥珀色的酒液轻倒入杯中,清澈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待酒杯被缓缓斟满,无双便将那只饰有红宝石的杯子递向赵珩,自己则端起另一只镶嵌绿宝的杯子。 “喝了这杯酒,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无双笑道。 赵珩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沉:“早就是了。” 杯沿轻轻碰触,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交颈,将那酒液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酒气上头,无双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看向赵珩,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有点心慌。 她攥着他的领口,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吻他,却被赵珩制止了。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让我抱抱你。” 烛火摇曳中,赵珩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无双身上,他的手臂环绕着她,将她带入自己温热的怀中。他的声音,比起先前的轻松,多了一分沉静。 “你记不记得我变回人形的第一天,和你在昆仑峰见面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仿佛那一天的风景又在他眼前展开,绿荫如盖,阳光斑驳,她一袭青衫,就那么站在那里。 天知道,他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究竟有多紧张。 无双贴在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可以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均匀而有力。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环绕在他宽厚的腰间,微微抬头,沉醉于那股薄荷般清新而冷凉的气息,它在他们呼吸间交织。 “你当时头也不回,就那样离开,”赵珩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直看着你的背影。” 无双垂眸,想起一切最开始的时候,想起他云淡风轻地邀自己去他的剑冢旁安家。 他的话语渐渐变得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喉间慢慢挤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似乎就知道,这辈子,我可能已经没办法再放开你了。” 话语未落,他的声音忽而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那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歉意和伤感。 无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它猛地在心底升腾起来,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她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只见赵珩嘴角渗出鲜红的血迹,缓缓沿着他的下巴滑落,点点滴滴,像是细碎的朱砂落在了她的嫁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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