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史笑道:“刚造出来,我就想到了,造瓮,都是竖着造的。” 昨日秦鱼说要造铁瓮,张史虽然按照他的要求改变了尺寸,但还是用的给瓮造模具的法子造的新模具 ,这成品一出来,他就觉着这个个“铁瓮”,应该不是这样的。 但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说不上来。 张史对秦鱼道:“不如,把这个留下,我在让人造个新的给你?我专门分个人来造新的模具,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能得了。” 秦鱼忙道:“不用,这个就这样吧。我方才在西市已经买了一口豕,准备明日就杀了给这新锅、咳,新瓮开瓮,既然已经造出来了,正好,我捎带回家。” 张史捋着胡子笑道:“原本是说好明日才交货的,我再造一口更和你心意的不好吗?”他是觉着这东西新奇,才第一个先造了这个出来,秦鱼要求的其他铁器,都才造了一半呢。 秦鱼也笑道:“早上和下午也是明日呢,能早一点拿到手也是好的。”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想跟我抢这战国第一铁锅吧? 秦鱼:“强,你先把这铁瓮送回家里去。” 强答应一声,上前双手扣住铁锅的两个耳朵,轻松的将这厚重的铁器背在身上,转身出院门了。 钱币昨天秦鱼就付清了。 张史目瞪口呆的看着强身手敏捷的扛着铁瓮跑了,这令行禁止的样子,也忒利索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哗然,他们还没稀罕够呢,这就被取走了? 张史咳嗽一声,对周围人道:“都散了吧。哦,让人去再造一个圆底的模具,明天咱们自己就能用上了。” 周围人这才噤声散去,只是走的时候还要看一眼秦鱼,秦鱼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戏谑和好笑:这小孩,难道是怕他们会昧下他的东西吗?也不想想,这里是铁器坊,想要什么铁器,他们自己难道不会造吗? 秦鱼心道:你们不懂第一个吃螃蟹的价值! 张史问秦鱼:“少子今日突然到访,可是因为什么?” 秦鱼笑眯眯道:“我想找张史帮忙打造一把剪刀。” 张史精神一振:“这把剪刀,肯定和寻常的剪刀不一样。” 秦鱼笑道:“张史知我。” 说罢,就和张史仔细描述起他想要的剪刀的样子。剪刀的刀刃部分要长且细薄,刃的靠头一部分要稍微弯曲,这些都是为了能够在不刺伤羊的皮肤下轻快的将 羊毛剪下来。 他还要一把铁梳,梳齿要密,要长,跟寻常用的梳头发的梳子也大不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对头的说的兴起,娇娇和烟见没她们的事,早就四处打量自己找乐子去了,素怜和壮一脸严肃的倾听秦鱼他们说话,只有峦,他觉着自己在这里,纯粹一多余的。 峦集中精力,想要听明白秦鱼和张史说的话,但很难,没一会他的注意力就飘散了,反倒远处的打铁声更吸引他。 他见这里的人都不注意他,他就挪动脚步,朝不远处一个打铁的工室走过去...... 等到秦鱼和张史终于确定好草图,商量好剪刀和铁梳的尺寸并定好交货日期后,秦鱼就要告辞了。 张史也不留他,送他到院门口,秦鱼仔细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纳闷问道:“仲兄呢?先回家了?” 难道是觉着没意思,自己走了? 素怜和壮对视一眼,都去看娇娇和烟。 娇娇摇头:“仲兄没有跟我说话,烟你知道吗?” 烟也茫然摇头:“奴一直跟娇在一起,并未注意到。” 张史对一个奴仆道:“去问问,可有谁见到客人了?” 这个奴仆去问,不一会就带着峦过来了。 此时,峦一身一脸的汗,脸皮红通充血,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兴奋的很。 秦鱼好奇:“仲兄做什么去了?” 秦峦笑哈哈道:“为兄去打铁了,舒服!” 娇娇惊讶:“咦,仲兄,你以后要做铁匠吗?大母不会同意的。” 峦给自家妹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学织布呢,难道以后要做织娘?” 娇娇气鼓鼓。 秦鱼忙递给秦峦自己的手帕,对他道:“好了,仲兄,快擦擦,一会吹了风可就不好了。” 秦峦接受了自家弟弟的好意,又“哼”了自家妹妹一声,在娇娇爆发之前,秦鱼忙跟张史他们告别。 张史笑眯眯的跟秦鱼告别,然后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矮矮的小孩儿站在兄姊之间,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好似他不是最小的幼弟,而是他们的兄长一般。 张史摇摇头,赞了一句:“有子如此,家之大幸啊,可惜......” 可惜不是自家的。!
第24章 香 等秦鱼回到家的时候,隔壁院子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家都喜笑颜开,忙活的热火朝天。 院子中央,临时架了一个大火堆,火堆四周用石头瓦砾堆了一个圈,勉强当做是火塘。火塘的外围支起了两个三脚架,中间横着一根粗木,粗木中间吊着两根两指粗的麻绳,麻绳一端系着铁锅的一个耳朵。也不知道这绳子是怎么绑的,不摇不晃,不倒不歪,稳稳的将硕大的铁锅吊在火塘上方。 火塘里烧着粗木柴,铁锅里盛着热水,白气急速升起,走进了,能听到锅里稀里哗啦的水声。很明,显这水已经烧沸了。 院子下风口,有很大的一滩血迹,凌乱的泥地里混杂着人的脚印和猪的鬃毛。不远处几个壮汉正围着一个丈多长的井字形木架忙活,木架下头两边是长条凳,木架上头是已经开膛破肚的猪。 鸳媪正一瓢一瓢的把烧沸的滚水盛到木桶里,让仆从提去给清理猪肉的壮汉们。 她一抬头,见到秦鱼,笑开了来:“小主人,怎的这么早就归家了?肉还没洗干净呢。” 秦鱼一言难尽。 肥猪他是打算明早杀的,杀好了,正好用猪油给从左室取回来的铁锅开锅。 现在可倒好,铁锅提前拿回家了,一拿回家连开都没开就被架着烧热水,肥猪也直接杀了,正好用铁锅烧的水秃猪毛...... 鸳媪还在滔滔不绝:“......您还别说,这铁瓮就是比陶的好用,烧水热的贼快,比青铜的轻便,容量也大,就是咱们家的灶有些小了,放不下它,不过也无碍,等带回西乡,重新给它砌个灶头就行了......” 秦鱼:“鸳媪,屠豕,不都是早上看时间的吗?这都下晌了,怎么就给屠了?” 伯牛在旁呵呵呵的笑:“小主人怕是忘了,今日就是个好日子,宜祭祀、纳畜、动土、作灶,主母说恰巧赶上这样的好日子,无需特地挑时辰,就地宰杀了吧。” 秦鱼:......行吧。 “鸳媪,等会肥油刮下来了,就用这口瓮熬油脂吧,这瓮是铁的,烧水容易生锈,熬油给打磨一下,就不爱生锈了。” 一般的铁制兵器和器械,都要定时涂抹油脂的,就是为了 防生锈,用油脂给铁锅开锅,也是一样的道理。 鸳媪笑:“小主人懂的真多。” 秦鱼背着小手,一本正经:“那是,我知道的可多了。” 娇娇在后头偷偷的捂嘴笑,峦早就跑去看庖丁解猪了,烟则是很有眼色的去帮着给铁锅里加冷水,火塘里的火烧的可旺,再不加冷水里面的热水就该蒸发干了。 秦鱼去看另一边大石头下压着的豆腐。 今日的豆腐做的尤其多,光用五尺见方的木框框起来的豆腐框子,就有三个,更别提还有筛子里、大小箩筐里压着的,这些都是框子里压不下拿来凑数的。 秦鱼有些担心:“鸳媪,这豆腐放不住,做这么多,吃的完吗?” 这得有多少了,他们家人虽多,但在这里的,顶多有二十来个人,能吃多少?现在天渐渐热起来了,放上一夜,第二日该坏了。 鸳媪笑道:“不怕。主母吩咐了,等压好了,奴挨家挨户的送上一块,今日吃不完的,奴就用盐腌渍起来,糟蹋不了的。” 但其实,以她的估算,不用等到明天,只这院里的大小伙子们,就能把这些豆腐都吃下,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担心。 秦鱼这边正说着,猪肉那边已经清洗好了,要切肉熬油了。 鸳媪顾不上秦鱼这里,忙带着人把锅里的热水舀出来备用,然后倒入冷水,倒入切碎的板油,开始熬。 秦鱼还是头一次在日光下看熬猪油。 铁锅受热快,下面烧的火又旺,很快水就非腾起来,翻滚着板油的水面上飘起了灰褐色的浮沫,还有一股腥臊味传了出来。 这是肥肉焯水,再等一会,就该换水了。 但秦鱼左等右等,就只见鸳媪拿着长柄勺子将浮沫撇净,竟是不打算换水的。 看着比肉要多出一倍还要多的水,秦鱼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他平日里吃的油脂,有一多半,都是水吗?还是没焯过水的肉熬成的。 秦鱼咽了咽口水,拉拉鸳媪的袖子,道:“鸳媪,快,换水,这水太臭了。” 鸳媪嘴角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打叠起笑容来:“好~~,小主人,奴奴这就换干净的清水重新熬~~” 下次,下次她一定不当着 这小祖宗的面干活了,小祖宗这过分爱洁的毛病,也不知道以后有哪位好女能忍受得了他! 在旁观看的仆从们也都捂嘴的捂嘴,转身的转身,虽然没有声音传出来,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带出浓浓的笑意来。 秦鱼一边看人换清水,一边叹道:“等你们尝过新的油脂,就知道换水的好处了。壮,少放水,烟,你去灶间拿块干姜来,洗干净剁碎了放进油脂里。” 事实证明,按照秦鱼的法子熬出来的油脂,清澈亮泽,清香扑鼻,闻之怡人。 鸳媪特地舀了一碗新熬好的油脂,远近上下的仔细打量,欣喜赞道:“好俊俏的油脂,以后咱们就都用这法子熬油,小主人真是聪明。”浑然忘记了方才秦鱼要求换水时的嫌弃。 鸳媪将这一碗新油让奴婢呈上给秦大母和秦母她们去看,她则是继续照着新法子熬剩下的板油,板油熬完了,还有肥油,她这里还早着呢。 秦鱼也不错失良机,他带着娇娇和烟她们去厨房里找能有什么是可以用来炒菜的。 厨房里有新鲜的鱼,足足有三斤重,可以做一个鱼头豆腐汤。用铁锅煎过,然后用陶罐炖,一定很香。 有牛羊肉,今天吃猪肉,年羊肉就算了。有鸡蛋和鸭蛋,蔬菜有水芹菜、瓜、葵、葱和姜,调料则是盐和茱萸,以及用肉沫做的肉酱。 在这个时代,葱和姜是作为可食用蔬菜吃的,瓜则是还未长成的葫芦,长条形,在秦鱼眼中,这青嫩的小葫芦,一点都没有葫芦的样子,倒是有点向两千年多后的小瓜(西葫芦),还有点像水果黄瓜,就是不像那个葫芦娃的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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