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戚氏有些坐立难安,遂问起此言。 戚氏道:“真是如此,有好几日如此了。” “您怎么不找大夫来看?”甄芙小声道。 戚氏无奈:“大夫是男的,我怎么好找啊,再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是行房之后出现的,有时候行经走完夫妻敦伦之后,就会有此症状,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找大夫。 甄芙斥道:“真是糊涂,我看您眼脸浮肿,下肢肿胀,吃的又少,说话看到您舌体胖大,边上还有齿痕,恐怕和以往不同。” 随即她也不征求戚氏同意,就拿起她的手过来把脉,戚氏却觉得女儿真的好厉害,但甄芙眉头一皱。 “脉象果然沉缓,我且问您,您是不是大便糖稀?” 饭桌上说这些不合适,但是关系到自己的身体,戚氏还是连忙说了:“怎么不是,我还头晕目眩,失眠多梦呢。” 其实其实以前也知晓这种情况是行房后没有及时出恭,当时她太累了,就懒了那么一下,哪里知晓如此。 只听女儿道:“如今看来是脾肾两虚,是淋症。大抵是您劳倦过度,房事不节,久病体虚,如果不彻底治好的话,稍微虚弱些,就会复发,到时候很有可能尿血。” 戚氏听女儿提起“房事不节”也是老脸一红,但听到最后又是脸色煞白。 这人但凡哪个地方出血,都不是好事。 她现在终于信了女儿的本事,同时又觉得女儿懂这么多,让她也沾光不少,于是道:“那你看娘如何治呢?” 甄芙笑道:“倒也不难,我开一个生地黄柏汤,用水煎服,每日一剂,分两次服下即可。” 她说完就随手开始写药方,戚氏见这上面的字勉强看到早莲草这些,其余都是龙飞凤舞,倒是确信了几分,她儿子治病大夫也是写的这样的字,外行人一个都看不懂,只有大夫们自己懂。 她放下心来,甄芙又道:“等会儿再让人抓土茯苓、马鞭草、败酱草、贯众、白头翁等,水煎后入盆熏洗。等您蕈洗完,女儿就为您扎上几针,只是我初学扎针没多久,您若不相信我,就先服药,然后熏洗就好。” 戚氏也不怕死,赶紧道:“我愿意,我愿意。”不仅仅是这个,还有脓肿,只不过她实在是不方便找大夫过来。 甄芙唯独学医书很快,大抵是很怕自己在戚家死了,因为看病太费钱,担心舅母她们不为她延请大夫,也怕麻烦她们,所以,她几乎有空就去顾先生那里换书来,还有顾先生让她曾经一个时辰内给十个不同的人看似脉象相同的人把脉,她都把准备了,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天赋,也敢于尝试。 戚家有下人还是跑的很快的,甄芙自己亲自为娘煎药,又等她坐浴的时候,亲自教她如何才能正确的熏到那个的地方。 戚氏本来那里刺痛灼烧,就这么熏了一会儿都觉得缓解了。 更别提服药完,甄芙替她扎针,戚氏见她在自己的肾盂、阴陵泉、关元、气海、足三里、太溪等扎针,手法非常稳当,不像是头一次扎。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见她一番操作下来,自己好了许多。 甄芙笑道:“现下您先歇息,我明儿再来。” 却说她回去的路上,孟妈妈就道:“姑娘真是有孝心。” 甄芙突然道:“我也没想过我娘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的。”房事无节,自然是男人索求无度,女子不好拒绝,而娘本就是再醮,恐怕为了自己不得罪莫晖,才如此的。 孟妈妈忍住没说话,戚氏房事无节,说明夫妻感情不错,但姑娘年纪还小,她也不好说这个。 这一晚上,甄芙到了新的地方,高枕软被,被子还熏的很香,她没有择床的毛病,反而觉得这里软软的,很舒服。 孟妈妈笑道:“姑娘这么快就要睡了?” “是啊,妈妈,今日娘跟我给了二十两银子让我做花销。我平日卖布,等大半年,有时候甚至一年多才能挣这么多呢。有一种明天早上起来,我终于不必拼命织布纺线,终于可以歇息了。”她兴奋的和孟妈妈道。 孟妈妈也劝她:“这样很好,日后您就不必劳累了。” “不,以前我有四个时辰织布,两个时辰医病,以后,我一个时辰织布,其余时日都用来钻研医术,过几日还请顾先生过来,以后在莫家,就没有在戚家那么拘束了。”甄芙不愿意真的放弃,万一哪一天那样的日子又卷土重来呢。 孟妈妈听了又十分心疼,同时她也知道自家这个姑娘,即便有夫人这样靠嫁人能获得优渥生活的前辈在,她似乎也并不想靠嫁一个好男人,过上少奶奶的生活,反而孜孜不倦的一直在践行技多不压身。 可很快,孟妈妈就觉得姑娘的决策是对的了,次日,安嬷嬷就跑来说她昨儿开的药给淑雅,居然止住了啼哭,更别提戚氏了,睡了一觉起来,居然没有昨日的灼痛感,肿痛也似乎都好了。 底下的下人,尤其是女人们就更不敢得罪甄芙了,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大夫,尤其是女大夫。 所以,来莫家的第一天,甄芙就成功的站稳了脚跟。 第11章 乌鸦变凤凰 乌鸦变凤凰 只要身体好,人的精神就好多了,戚氏没想到自己的淋症以往总是不胜烦扰,身心俱疲,现下却是干干净净,好的彻彻底底了。 莫晖闻言也道:“我常常说大家女子懂管家理家,多学三从四德,针黹女红即可,但这是说的一般的女子,而芙姐儿,我看她是个有志气的人呐。” 人只有傲骨没用,你必须要有本事,才能让人真正的尊重。 戚氏见莫晖夸赞如此之高,难得谦虚了一下:“什么有志气,也不过是懂得一点皮毛罢了,老爷莫把孩子夸的太高了。” “但女儿家这些也不必出去宣扬,自古行医救人妙手回春当然是善事一件,你不知晓太过出名,就容易被人当出头椽子。”莫晖道。 这一点戚氏知晓:“那是自然,当年就是顾夫人也被不少大夫说她是‘仅凭三寸不乱之舌骗金钗布裙罢了’还说女医不会辩证云云。老爷的话是金玉良言,我也一定会转告付姐儿的。” 莫晖笑道:“也不必拘束太紧了。” 若是处处约束,恐怕让甄芙觉得不便,这就不好了,人家是客居,又太约束,在莫府未免觉得规行矩步。 戚氏相伴莫晖几年,也大约能摸清楚他的心思,莫家虽然和慕容氏同属一族,但是汉化极深,骨子里推崇三从四德。莫晖前面的两个女儿,也都是宽厚淑德之人,因此,自然也希望甄芙如此。 但除此之外,莫晖是其他什么都不说的,也是对甄芙比较宽容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姑娘,还有一年就及笄,都可以成亲了,何必得罪人。 却说甄芙来莫家之后,最高兴的人其实是慕容琦,他自认为昌国公夫人之所以不答应他娶甄表妹是因为嫌弃表妹孤女身份,无依无靠,现在甄芙既然被莫家收养,那说明身份不存在问题。 莫家好歹也是节度使,属于幽州旧臣,莫晖有实权在身。 于是,他又去找昌国公夫人说了一嘴,昌国公夫人以为自己不同意,他就死心了,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执拗。 这都是被美色所惑,昌国公夫人本想发火,但又怕破坏她和儿子的感情,转念就想了个主意。 “你戚家四表妹要嫁给你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你三舅舅昨儿还来我们府上了一趟,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不过呢,你是我的儿子,这做娘的怎么可能会看着儿子受苦。芙姐儿那孩子的相貌谁人不喜欢,听说她和你四妹妹感情也好,不如让她们一同进来,从外面看传出去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啊,况且她们是表姐妹,我是她们的姑母兼姨母,在我这里,她们不分大小的。” 哼,一介孤女,当然是甄芙做小了,让你能做妾都是便宜你了。 先遂了儿子的意,那小丫头片子进了门,再绝色的人,不过三五日让儿子撒手开,自己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果然,慕容琦一听没有半点怀疑:“那甄表妹会愿意吗?” “傻孩子,你是未来的昌国公,她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孤女。她又不是莫节度使的亲女儿,再者,等日后进府来生下一男半女,儿子就是国公少爷,女儿也是千金小姐,又有何不好呢?你放心,我给她的聘礼绝对是一样的,没有分别。”昌国公夫人巧舌如簧。 慕容琦则不疑有它,只是心想自己朝夕所思的美人终究能入府了。 他是高兴的走了,却留下一脸乌云密布的昌国公夫人。 却说甄芙这边,戚氏回归幽州,正在筹办堂会,也把女儿带在身边仔细教导。管家理事才是大家主母区别于小家碧玉最根本之事。 戚氏无论在甄家还是在莫家管家都管的不错,也能把这些倾囊相授,显然甄芙比她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尤其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想出个头绪来,不会没头没尾。 但为人又不是那等真古板之人,比如她看出谁在捞油水,不会直接斥责,先算了算,见这些人办事得利,所从中获取的油水并不算多,她就不会多嘴。 戚氏笑道:“这样就很好,那些一分一厘都算到了的人,又想别人尽心尽力替你办事,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呢,咱们也不能让她们糊弄太多,做主子的随便被下人糊弄,那下人也会有样学样,等你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是,娘,女儿也是如此想的。可以默许下人捞点好处,但不能把咱们当傻子,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宁可不用,也不能让他继续下去。”甄芙道。 戚氏赞许,这方是长久之道,本以为女儿理家眼里揉不得沙子,没想到还是颇通事务。 只是她道:“若一件事情你出了十两银子办成,别人出八两银子办的比你的还好?如此,你该如何自处?” “女儿想既然我当时提出是十两银子的耗用,必定在那个时候有我的道理,或者有我当时太急切定下不懂其中规矩的缘故,因此下次留心些再是,何必责罚下人,钱粮何几还不是我自己拍板的。”甄芙如此说。 戚氏知晓这方是当家人的气魄,遇事就一推三不知,即便有才干,但事情做绝,到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善良又带锋芒,不容易被人欺负,但又不会把别人逼到绝境。 只是在卓哥儿受了风寒,戚氏想让甄芙医治的时候,甄芙拒绝了。 “顾先生同我说过,若是我自己生的儿女可以医治,但除此之外,只能替女子医治,不能替男子医治。故而,我所学之医书也多半是女子妇科之类。”甄芙深表歉意。 这个家中除了戚氏之外,卓哥儿算是对她最友好的了,但是师傅的承诺她不能打破。 戚氏倒也不怪女儿,正如她所言,叫一个大夫上门替卓哥儿看病还是很方便的,但甄芙自觉对不起卓哥儿,因此,亲自熬了姜茶过去,还抱着他,一点儿也不害怕被过了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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