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非她不娶。 此等深情,无论哪朝哪代都属罕见。 这些非权势、皮相能够轻易消弭的。 可能在南宫霖眼里,他即将取代太子,成为大胤储君,姚环音一个家族失势、有过婚嫁的女子,能够做他的太子妃,已经是旁人眼里的异想天开。 “可你本该是我的妻子,我们本就有过婚约。”南宫霖多次被她拒绝,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你我的玉佩就是证明。” 下一秒,姚环音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吉祥灵芝纹玉佩扔给他:“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玉佩可以被人随意决定去留,我却不能做殿下手中的死物。” “况且,殿下真的分得清年少的孺慕之情和真切的喜爱吗?”姚环音撇过头,不肯再看他。 南宫霖受够了她一次次的无视和逃避:“你每次都是这样,只把我当作孩子。我的对你的情谊你总是视而不见,从前在上清观是如此,如今也是。明明是柳聘风抢走了我的未婚妻,现如今我倒成了恶人。在你眼里,我究竟哪不如他?” 他越是不甘,越是嘶吼,姚环音越发无动于衷:“这不是选择题,恕我无法比较。殿下请回吧。” 或许,南宫霖永远不能体会,柳聘风与她相互的尊重和爱护。 上位者久居高处,自然不会在意蝼蚁的生死和感受。 所以她不去费力解释,因为她可以和很好的柳聘风相爱,已经不想也不需要耐心去教导南宫霖如何去爱了。 姚环音了解南宫霖的性子,所以微微侧身,请他离去。 果不其然,他被姚环音气得抹不开面子,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他肯做到如今地步,已经是踩着自己底线交谈了。 姚环音松了口气,她在屋内枯坐了几个时辰,熬到外面守门的婆子都偷懒睡着了,才熬不住精神,睡倒在桌案边。 一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屋外吵嚷声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她捏了捏酸痛的肩颈,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柳聘风的声音。 姚环音不敢耽误,推门去看,却与一人迎面撞上。 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来人扶住她,柔声开口:“没休息好?” 姚环音听见是柳聘风的声音,感觉眼里的酸涩怎么都止不住。 明明昨晚反驳南宫霖时还挺有底气,此刻却突生委屈:“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要替你担心死了。” 她把脸埋进柳聘风怀里,把眼泪沾在他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官袍上。 “是我的错。”柳聘风抚摸着她的背,“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不解释自己的难处,不去讲昨夜的险境,看见姚环音的眼泪,瞬间手足无措。 可柳聘风笨嘴拙舌,看见她还是不肯撒手的独自哭泣,刚刚来时想的一切哄人的妙招都不管用了。 “我带你去买首饰?” “或者去看看布庄的新料子?” “要不先去吃饭?” 姚环音摇摇头,他脖子上的皮肤经她头发一扫,有些痒。 他以为姚环音都不要,又接着提议:“那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回家。” 姚环音环在他背后的手锤了两下,她声音闷闷的:“我都要。” 柳聘风笑了,看着她抽噎着把脸移开,抬起手帮她擦去未干的湿腻眼泪。 “全依你。” - 自他们二人从卫府回来后,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 卫府突然多了个女儿,但又好像消失了一般。 南宫霖也没再出现过。 姚环音没有告诉柳聘风,南宫霖曾经来找过她。 不是她信不过柳聘风,而是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世上的女子千千万,南宫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总会淡忘的。 作为皇子,他大可以娶一个更能助益他继承皇位的世家小姐。 他们不是良配,南宫霖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世上很多东西强求不得。 姚环音看着书房里面认真处理公务的柳聘风,心中安定。 没有什么比这种平淡恬静更令她感觉幸福。 她磨着墨,思索着明日让府中厨娘做点什么吃食好。 丁庆叩响书房门,传来消息:“卫府传来消息,说是后日宫宴,邀请了卫家小姐。” 姚环音果断拒绝:“不去。你去回话时,就说我感染风寒,卧病卧床,不宜见人。” 丁庆神色尴尬:“还有一事。福安公主也递了请帖,说是请故友和其夫婿一同赴宴。” 姚环音手中研墨速度放缓,她不能不给福安面子。 且不说福安为她贴心筹划许多,单说一别两年,她总不能绝情到过河拆桥。 既如此,她终还是应了约。 不过不是以卫家女儿的身份,而是以公主故友自居。 柳聘风倒是不介意,反而说蹭了姚环音的光,不然这种皇室家宴,除却皇亲国戚,非宠臣不得参与。 姚环音看他故作轻松,心里并不好受。她知道柳聘风并非安于现状,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不过,柳聘风总有一天会成为大胤的股肱之臣,这点她一直深信不疑。 要怀着多大的勇气和信任,才能如他们这般彼此毫不保留的相爱相守,以至他们从未想过,除却白头,竟还有别的方式将他们分开。 所以,当意外发生时,姚环音第一反应不是惊讶或悲伤。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大的空虚和不可置信。 她眼看着对面席位的柳聘风突生意外,在咽下陛下赏下的酒后,面色发青,唇角溢出乌黑血液。 明明前一秒,南宫霖还和陛下夸赞他在梁州的治水功绩,说他有贤臣之才,不该埋没梁州。 下一秒,他高呼一声:“酒中有毒。” 这声音盖住了柳聘风的求救,他遥遥看着高位之上的君君臣臣,甚至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壶酒本应是皇帝喝下的,一时众人惊慌失措,都在为君主的安然无恙而庆幸。 帝王劫后余生,并未方寸大乱,而是立即让人彻查此事。此事等同谋逆,他绝不姑息。 可无人在意,那个倒下的朝臣。 姚环音反应过来,不顾什么风度礼仪,扑到柳聘风身边。 福安喊叫着,让人速请太医。 姚环音看着气息减弱的柳聘风,他瞳孔涣散,显然已经神仙难救了。 她不信,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不应该这样的,她还没看到他成为栋梁,还没看到他为海晏河清的盛世添上一笔墨。 柳聘风不该死在此刻啊。 “不是,书中不是这样的。”姚环音茫然无措。 周围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仍在自言自语:“你至少可以活到而立之年的。” 柳聘风尚存一丝意识,他原本已经被血染黑的唇微微张开,凭借已经看不清双眼聚出一团模糊光影。 他手腕间的琉璃多宝手串触碰到姚环音脸颊。他想说的话很多,他想说没关系,想说御医肯定能治好他,他还想说别怕。 但是柳聘风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只说了最后两个字:“别哭。” 轻得让人听不见。 可姚环音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握住脸颊旁尚存余温的手掌,止不住的泪汇入他的掌心。 一片滑腻冰凉。 柳聘风感觉未能涌出的毒血又倒灌回咽喉,他咳不出来,也无力咽下。 他的手滑落瞬间,姚环音只感觉天旋地转。 “柳聘风?” 她不敢确认,连哭声也不敢继续了,生怕错过他一点生息。 御医姗姗来迟,殿内乱作一团,姚环音失魂落魄看着他们试图抢救柳聘风。 然而她心底知道,救不回来了。 最不愿看柳聘风死的是她,但是第一个笃信他了无生息的也是她。 姚环音目光扫过桌前那壶酒。 是谁不肯放过柳聘风? 是记恨他揭发自己过失的太子,还是要以他之命绊倒太子的南宫霖? 姚环音看着明晃晃的大殿,突然明白了,她与柳聘风不过是上位者的棋子。 他们的生死不由己,如何牺牲,如何书写身后名,不过是他们一念之间。 书中的柳聘风为臣一辈子,落得个孤身自缢的结局。 她身旁的柳聘风,作为皇位争夺的筹码,死在天下权势最盛的君王脚下。 她以为自己是那只掀动飓风的蝴蝶,可以改变柳聘风的一生。 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场命运的玩笑。 柳聘风的生死不在自己手中,也不可能由她更改。 姚环音突然觉得很无聊,她看见御医拿过那壶酒,不知从何而生的勇气促使她抢了过来。 毫不犹豫地,就如同柳聘风未曾犹豫过君王恩赏,她也毫不犹豫地喝下那壶酒。 不知是谁先喊了她的名字。 声音撕心裂肺,振聋发聩。 不过不重要了,她在乎的人就在身侧。 有人也如同她跪坐在柳聘风身旁一般,崩溃大哭,让她赶紧吐出来。 不可能,姚环音想,她把唇齿紧闭,感觉毒性瞬时而发,巨大的痛苦向她袭来。 她不要留在这个时代,这里哪有什么风花雪月,无尽的风刀霜剑相逼,她不想玩了。 ---- 没完结,结局he。
第30章 结局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妈妈打开门,看着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的姚环音。 “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妈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行今天就请个假吧。” 姚环音确实感觉头有点疼,但想到大考在即,她还是摇了摇头:“算了,马上该考试了。” 妈妈没有再劝,而是轻轻把手放在她发顶揉了揉。 “快收拾书包吧,收拾完妈妈送你上学。” 姚环音点头,取下墙上挂着的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文具袋、卷子、课本,最后被她拿起的是一本小说。 书页崭新,是她前几天从书店买回来的。 可惜还没来得及看完,这本小说的人物太多了,多数又是围绕女主的宅斗展开,后期又扯到了朝堂政治上,情节处理得并不算好。 姚环音叹了口气,要不是喜欢男二,她才不想看呢。 男二是……男二是谁来着,她潦草翻开书页,想扫一眼那个熟悉的名字。 然而她指尖随意卡住的那个页数,没有男二的戏份,反而写了一场男主和炮灰的对话。 她匆匆扫了一眼那个名字,柳聘风。 感觉平平无奇。 房间外,妈妈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她把书随意塞进书架的缝隙,大喊一声:“来了,来了。” - 往后的日子按部就班,姚环音每天抬头就是写满字的黑板,低头是做不完的试卷,再也没有时间去翻阅那本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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