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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院子里堆着的粮食，南枝就差没哭出来了，几天前自己还只能靠着水填肚子，现在家里的粮食怎么也够自己和狗儿过日子了。 狗儿站在一边看到自家阿娘抱着粮袋又哭又笑的样子连忙放下手里的五香粉，跑过去摸摸阿娘的额头。 摸起来不烫呀，阿娘没有生病，那为什么阿娘傻乎乎的。 狗儿陷入了沉思，又摇了摇头，去扯了扯南枝的袖子。 “阿娘，阿娘，你傻掉了吗？” 听见小娃娃软乎乎的声音，南枝才好像是一下子回了神，伸手就把狗儿抱了起来：“狗儿，我们不用挨饿啦。” 南枝和刘大娘两家各自热闹，李家却不怎么好。 昨天夜里吴氏说带着他们上山摘板栗，一家人老小都跟着去了东山。 结果在山上转了半宿，一无所获，一大家子没了耐性折返下山，结果李老头在下山的途中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毒蛇咬了一口，一家子一下子都乱了，也就那时候吴氏的手帕才落在了东山上。 好不容易下了山，一家老小都赶忙带着李老头去了镇上医馆。 结果去的早了，医馆没人，吴氏的婆婆王婆子舍不得银子去客栈，一家子连带着半死不活的李老头都在医馆外面躺了一夜。 今天一上午都耗在了医馆里，还是王婆子让李田的弟媳柳氏去买几个黑面馒头给大家当午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镇上买粮食的梨花村人，才知道了里正让多买些粮的事。 柳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王婆子，结果又引来了一通臭骂，她也只低头听着不吭声。 济世堂的大夫给施了银针后只说能治，但是想保住腿最少也得花三两银子。 听了这话一家子人都没人吭声了，家里的银子都是当婆婆的管着。 家里明明不缺银子，一年到头却是连肉都吃不上几次，就连这次李老头治腿要用银子，王婆子也是没吭声。 李老头被施了针，早早的就醒了，只是一直觉得没有力气没办法睁开眼睛，结果听见大夫说要三两银子的诊费后自家老婆子没有反应，一时也是心里凉了半截。 就连他觉得最孝顺的两个儿子，也是没说一句话。 “你们治不治？”医馆大夫皱着眉问道，这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总不会连三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虽说这伤者看着五十来岁了，但是身子硬朗，不治的话以后少了条腿也不知道怎么过。 毕竟都讲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老了丢一条腿…… 大夫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继续去看诊，这家人估计是家里穷，没银子吧。 “娘……” 柳氏刚开口就被王婆子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只瑟缩了一下，低头不再说话。 李良轻轻搂过自己的媳妇，有些不悦的开口，“娘，慧儿又没错，你瞪她干嘛？爹现在身子还硬朗，我们家里又不是拿不出三两银子给爹治腿。” “你懂什么？谁知道那大夫是不是想骗我们的银子？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吗？哪里就要丢条腿了，一张口就要三两银子……”王婆子啐了一口，毫不顾及周遭的人。 那医馆大夫原本还心生怜悯，听了王婆子的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只招呼小二把李田一家都赶了出去。
第17章 王婆子 “呸，我就说是黑心肠的大夫，骗不了钱就赶我们走。” 被人赶出了医馆王婆子依旧不准备闭嘴，只暗自得意可以省下三两银子。 至于自己丈夫的那条腿，反正都已经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没了条腿而已。 “娘！你这样得罪大夫，爹的腿怎么办！”李良看着自家阿娘一副得意的模样有些恼了，自家阿娘虽然平日里拎不清了些，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可如今自家爹的腿都快没了，她怎么还能扣成这样？ “你这个不孝子！治什么腿要三两银子？那就是个骗子！”王婆子说得激动，抬手就给了李良一巴掌，只打得他愣在了原地。 “走，回家，去找那个小娼妇要银子。” 听了这话吴氏的眼睛一亮，赶忙挤到了自家婆婆身边：“娘，你是说去找那林寡妇要银子？” “不然呢？要是我们不上东山去，你爹怎么会被蛇咬了腿？”王婆子一边说着就要走，没有一点要管李老头的意思。 “就是就是，要是她早点告诉我们板栗林的事，带着我们上山，公爹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吴氏帮腔道，心里暗笑那林氏要倒大霉了，又转身去招呼自家儿子和李田。 最后只留下李良和柳慧带着两个闺女守着“昏迷不醒”的李老头。 “相公，现在怎么办啊？”柳氏说话也没有底气，自己嫁过来这些年只生了两个女儿，公公婆婆就一直不喜欢她，对她们一房更是苛责，她们这一房赚的银子都得一分不剩的交到公中，婆婆要是不管的话，公公这腿只怕是真的要废掉了。 “带着爹回去吧，去找找村医，看能不能治。”李良抹了把脸，这济世堂的大夫都说了最少的花三两银子，回去找村医也不过是说辞，可他跟慧娘两个人兜里都凑不齐三文钱，还能怎么办呢？ 最后李良背着自己的老爹，柳氏牵着两个女儿慢慢回了梨花村。 南枝刚刚把猪油熬好，正要把猪油渣装上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狗儿，过来。” 叫住了想要去开门的狗儿，南枝从一旁拿了把柴刀才慢慢靠近院门。 “娘，那小娼妇会不会不在家？” 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南枝心里冷笑，这吴氏是又来找自己麻烦了？ “不可能，刚刚我还闻着她家里有荤油的味道。” 听着门外还有个老妇人的声音，南枝迟疑了会儿，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才认出这应该是吴氏的婆婆，想着原身记忆里的王婆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枝脸色沉了沉。 吴氏在她看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一个只会乱叫却没什么脑子的人，可是吴氏的婆婆却是个出了名的胡搅蛮缠。 想了想，南枝抱着狗儿就进了屋，也不准备再去搭门外的两人。 既然吴氏和王婆子找上门来了，只能说明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按照她们的逻辑十有八九是要赖在自己身上。 惹不起躲得起，狗咬自己总不能咬回去，反正天色也已经开始变暗了，里正他们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阿娘，我们不去开门吗？”狗儿手里还拿着一块猪油渣，吃的喷香。 “狗儿乖，你要记住，聪明人不打没准备的仗。”想了想南枝觉得自己说的不够直白，又补充了一句，“石头家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用搭她们。” 南枝看着小家伙发呆的样子只以为是狗儿太小，听不懂，却又突然听见他问了一句。 “她们都有病了吗？” 南枝点点头，笑着摸摸狗儿的小脑袋，“她们都病了，只想着欺负别人，狗儿不能跟着学，知道吗？” 狗儿重重的点点头，“狗儿知道啦。” 门外婆媳俩骂了半天发现根本没人搭自己，不由得有些怀疑。 “这小寡妇真不在家？”王婆子的脸色很差，自己在梨花村横行了这么多年，没道搞不定一个小寡妇。 “不，不知道啊，她家现在穷成那样，板栗应该也没办法变出荤油吧。”吴氏也有些口干舌燥，跟着自己婆婆在这儿骂了得有两刻钟了，要是林氏真在家里，应该早就跟上次一样拿个棍子冲出来了才对。 难道是她们闻错了？林寡妇带着那小崽子不在家？ 南枝自然不知道门外两人的想法，听见门外的骂声停了还有些好奇。 那两人是走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真要是这么容易就走，就不是王婆子了。 原身以前也是见识过王婆子撒泼的本事的。 王婆子一共生了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原身快嫁过来的时候前两个闺女早就嫁了人，只留下了家里最小的幺女李珠，说起来李珠比原主还要大四岁，却一直待嫁闺中。 就因为王婆子说自家幺女要嫁的是镇上的有钱人家，村里的人配不上她家闺女。 一拖二拖就拖到了十九岁，听说后来是觉得再拖下去就成了老闺女嫁不出去收不了彩礼，挑了半天只勉强看上了原身的夫家。 因为原身夫家就沈小郎一个独子，家里又有几亩肥田，就连屋子也是村里唯二的砖瓦房，加上沈小郎还会打猎，两家隔得近，她才想着只要自家闺女嫁到沈家，沈家的那些东西不就相当于是自己的了吗？ 原本那会儿沈家和林家就已经都有了结亲的想法，王婆子跑去沈家说亲，沈家自然是拒绝了她的提议，结果她不死心，动了歪心思。 教了李珠在沈小郎回村的路上假装晕倒，再趁着沈小郎上前查看的时候弄乱衣衫，王婆子就好掐着时间带着人过去，只要那副样子被人看了去，沈家自然只能应下这门亲事。 结果临到头了没碰上打猎回来的沈小郎，却撞上了个别村的混混。 那小混混看着路边倒了个姑娘，自然是嬉皮笑脸的上去调笑，王婆子那边带着人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李珠被个男人搂在怀里，远远看见只以为是自家闺女得了手。 冲着上去就要质问，结果看见是那小混混也来不及改口，村里的几位婶子都已经看见了。 王婆子知道那小混混家里条件也算得上富裕，虽比不上沈家，却也是个不错的，只一口咬定是那小混混调戏了李珠。 最后没办法，小混混只能答应娶了李珠，只说给三两银子的彩礼钱，王婆子听了就上人家家里去闹，最后硬是抠出来了十两银子。 原本这样也就算是解决了，可后来王婆子不知足，一直喊着让李珠从夫家带东西回来补贴娘家，要是不给就对着李珠非打即骂，甚至上门去闹。 结果人家也不是好惹的，王婆子去闹一回，就对李珠苛刻一分，反正这个儿媳也是被迫娶进门的，按说是个聪明人，都会消停些，结果王婆子跟着了魔一样，隔三差五往那家跑。 最后李珠受不了婆家的冷脸和自己亲娘的逼迫，跳河死了，大家都以为王婆子能消停下来，结果王婆子拿了把刀闹到了两村里正面前。 不是为了给自己幺女讨个说法，只是为了要些银子，最后李珠的一条命，只值了十五两。 当时原身才嫁到沈家两个月，听了这件事只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亲娘会这样对自己孩子的？
第18章 旧事 想着当初王婆子做出的事，南枝抖了抖身子，她有些怀疑那李珠不是王婆子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是亲妈能干出这样的事？ “阿娘，吃这个，香香。” 看着南枝抖了抖身子，狗儿还以为自己阿娘是饿了，伸着小手就要喂南枝吃猪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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