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梁德帝顿了下,“那日你动过朕的私章。嗯?你自己也照做了一个?想用假货去救宣王?” 薛清茵点头:“是。” 梁德帝无奈地笑了:“朕告诉你,无用的。你连章怎么用都不知道。” “不就是在信封上盖章吗?信封中不能有任何东西。对吗?” “……” “清茵啊清茵,你真应该是朕的女儿才是。你怎么这样聪明?” “陛下这么喜欢认便宜儿子和便宜女儿?” “……”梁德帝的脸色有一瞬极为难看。 他随即整色道:“一样无用的。你看已经过去几日了?他们该动手的也都动手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日宣王孤身一人离开,应该是知你死讯发了疯想去杀薛宁吧。等暗卫找到他们的时候,必然很高兴不用多跑一趟了,正赶上两败俱伤,将二人一同处置干净即可。” 薛清茵气得一下钻出了轿子,冷冰冰地道:“陛下知晓为何自己会落入这般境地吗?” 梁德帝抬眸看着她,没说话。 “如你这般,自私、多疑、独断专权之人……岂有人真切待你?” 梁德帝的面部抽动了下,他攥紧了椅子扶手,语气平淡道:“为帝王者,称孤道寡,注定于这世上一人独行。朕不在意。” “你不在意,那为何耿耿于怀数次去验宣王是否将你视作亲父?为何要强留我在宫中?为何得知贺松宁要做皇帝后,便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你不舍得分别人一点真心,却想要别人都以真心待你。谁不肯给,你便恼羞成怒。你不在意吗?” “你在意!你太在意了!从你第一回抢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开始,你就在意极了!宣王生母被你更改身份姓名后,你是不是也日日夜夜都在想,她心中章太子占几分,你又占几分?” “薛清茵!”梁德帝猛然站立起来,抽出了刀。 他身形巍峨,气势压人,形如修罗。 紧跟着一阵拔刀声响。 玄甲卫和禁卫精锐全都拔了刀。 窦如云更是一步挡在了薛清茵的面前。
第319章 大结局(一) 梁德帝见状,冷笑一声:“慌什么?朕虽气极,但不会杀她。” 他的目光越过窦如云,但没能落在薛清茵身上。 梁德帝也不在意,接着道:“你说这番话,无非是因为你也气急了。” “清茵,你想过若宣王真的死了,你又当如何吗?” 薛清茵眼眶发痛。 她想说宣王不会死。 但这话听来似是逞强…… 她冷冷一抿唇角:“那当然是好好活着,让宣王的血脉登上帝位。宣王的儿子,便也是章太子的后人。这是你最不愿见到的吧?那我便偏要它成!” 玄甲卫咬牙切齿挤出声音:“不错……我等纵使身死,也定保王妃与王嗣平安,将来登得大位。” 禁卫精锐闻声不由往梁德帝靠拢,厉声道:“子弑父夺位,怎为天理所容?” 玄甲卫冷嗤道:“没听清吗?宣王并非是皇帝亲子!” 禁卫精锐咬紧了牙关:“那又如何?我等只知宣王降生在皇宫,养在天子膝下。他自来享的就是皇子之名!” 僵持几日,他们终于是动了手。 薛清茵心间抽痛了下。 她真舍不得……舍不得宣王身边人受伤送命。 就在这时,只见数道身影从墙边翻越而下。 他们不畏生死,直奔被禁卫精锐围护住的梁德帝。 他们的身形手法……肖似禁卫,但又不是禁卫。 他们本该是用来克宣王及宣王部下的。 梁德帝一眼认了出来……这是他养出来的暗军。 今日却来刺杀他? 这些……这些蠢货! 梁德帝看向了被窦如云等人牢牢护住的薛清茵。 自该是她的手笔。 “您别见血气。”窦如云把薛清茵往轿子里推。 想着要不先把人抬远点。 “既入绝境,便抛却生死!”那厢禁卫头领大喝一声,“杀!” 薛清茵听见震天的喊杀声,胸口有些疼,连带着指尖发麻,肚皮也有些发紧。 她颤声问窦如云:“这些守在皇帝身边的人……厉害吗?” 窦如云知她所想,道:“王妃是担心我们会输吗?” 薛清茵:“唔。……你下山去抽调玄武军来得及吗?” 窦如云沉声道:“我们不会输。因为王妃坐在这里……我们死也不会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清茵在这里其实也是桩好事。 她代替了宣王主心骨的意义。 一阵马蹄声突兀地近了。 薛清茵如今对这声音极为敏感,她钻出轿子:“……援军?” “不,不是。”窦如云说着,眯起眼,仔细盯住了行来的那道身影。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白茫茫一片,盯着一个身影看久了都会觉得眼睛疼。 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薛清茵终于先看清了。 一人孤身骑在马背上,发髻已经散了,他墨发披身,盔甲褪去,只剩一身血衣。 马儿嘶鸣一声,停在阶下。 他翻身下马,趔趄地走向薛清茵,伸出手来:“……茵茵。我在做梦吗?” 薛清茵胸口一窒,眼泪盈眶而出,喉咙那口气堵得她很疼很疼……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就知道啊……不管怎么样,他肯定都是会来见她的。 “殿下回来了!”玄甲卫中有人大吼。 “殿下!” 薛清茵想也不想要拾级而下。 “别动。”宣王道,他似是怕她没听见,又或是怕她不听话,又喃喃道了两声:“别动。……茵茵,别动。” 他的眉眼沾满了血和雪。 他拾级而上。 朝她一步步走来。 梁德帝站在人群护卫之间,眼见着宣王跌跌撞撞的步伐。 恍惚间好似想起了,他年幼时分在紫宸殿中头一回学走路,也是这样向他走去…… 如今宣王走向了他的王妃。 终于,他站定了脚步,一把将薛清茵揽入怀中。 小心翼翼的,不敢抱得太实。 只是手掌紧紧按住了她的背脊。似是借这样的力道,便能确认这并非梦。 “没事了,没事了茵茵。”他低声道。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哄她。 薛清茵将脸埋在他肩头,正要擦脸,却有被宣王推开了:“……别擦,脏。” 薛清茵定睛看向他的肩头。 那里也被血浸透了。 “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宣王低声道。 薛清茵难受得脑袋都有些痛,像是有人那锥子钻了进去。 她喘着气,声不成句:“你觉得……我好糊弄吗?你……” “别哭。”宣王又抱了下她,耳边是兵器铮鸣声震耳,他只温声同她道:“你没有事,太好了。” “那么烂的谎话……你也信?”薛清茵趴在他肩头哭得抽了两下。 “便是一分可能……我也不敢赌。” “还好……还好你没有想着我死了,你也与贺松宁同归于尽算了……还好……”还好他还得回来杀皇帝呢。 宣王松开她,擦了擦她的面颊。 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浑身是血,只将她的脸擦得更脏了。 他便飞快地收了手,站稳身子,缓缓转身面向梁德帝。 二人目光相接一瞬,梁德帝高喝一声:“都住手!” 禁卫精锐听他命令已是本能,想也不想就停了手。 玄甲卫如今见了主子,自然也要先听主子吩咐。 只有那支暗军,还如愣头青一样,直愣愣地继续往前冲。 宣王顺手扯过一柄长枪,往前一掷。 长枪正正刺入木头做的门槛,枪尾晃动,一下将他们与门内的皇帝隔离开来。 梁德帝对那些禁卫淡淡道:“都走吧。” “陛下?”他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宣王活着回来了,朕输了。你们何必在一场必输的赌局之上,放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陛下,臣为君死本是臣子本分……” “你们也想落得赵国公一样的下场?” 梁德帝说完便看向宣王:“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宣王说完,低头轻咳了两声。 “有多早?”梁德帝又问。 宣王只漠然地看着他。 梁德帝换了个方式问:“八年前,朕赏赐你宅邸的时候,你知道吗?” “……” “十年前,朕带你出征东南的时候,你知道吗?” “……” “告诉朕!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梁德帝不知何故又失态了。 “你不是要杀朕吗?告诉朕。……然后你便来杀了朕。来啊。来!” “如果,朕是说如果……这个谎言一辈子也不会被戳穿。你是不是依旧与朕做父子?” 宣王语气冷淡:“陛下这话该问自己。” “问自己?”梁德帝的目光恍惚了一瞬,“是啊。朕多疑。就算你一辈子不知道……最后也不过是在懵懂之中为朕所杀罢了。” 宣王拨开了人群,提剑缓缓朝梁德帝走去。 梁德帝脸色不变,甚至没有看他手中的剑。 他问:“你要做皇帝?” 宣王应了声:“嗯。” “你能保证你不会变成朕这般模样吗?”梁德帝不是讽刺,他似是真的好奇。 他想不通,做皇帝除了做到他这般模样,受朝臣和百姓称赞,也受他们的敬畏惧怕……还能有什么样子? “他自然不会。”接话的却是薛清茵,“他袭承的是先太子妃的勇敢无畏,和章太子的仁德清朗。” 梁德帝面露怒色,拔刀大步朝宣王行来。 玄甲卫等人面色一变,如今宣王殿下看上去状况也不大好,这怎么挡得住…… 没等他们冲上前去—— 刀剑相撞。 宣王的身形晃了晃,但他握住剑柄的手却稳当坚韧。 “嗤”一声响。 剑尖刺入了梁德帝的胸膛。 梁德帝不退反进,那剑身便刺入更深。 他揪住了宣王的肩头,唇边渗出血色,他厉声道:“不止、不止。你幼年的时候,朕也教过你。朕教过你行兵打仗。你袭承了他们的血脉,又何尝没有袭承朕教你的种种?” “他们的血脉得以长存……你的,不会。”宣王漠然反驳,然后抽出长剑,再度刺入。 梁德帝唇边的血便更多了。 他嗫喏着唇:“……你有多恨朕?” “恨了太久,不记有几许。”宣王一点表情也没有,“你拿茵茵做棋子引徐家上钩的时候,尤其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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