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溪拢着手炉在昧旦园中赏雪。 光秃秃的树枝挂上泛着银光的雪顿时有了另一种风景。 “小姐,听说沐阳少爷很快就要回京了,我这啊,是不是该改口叫您二少夫人了!” 云溪白了春兰一眼,“你这小嘴灵牙利齿的!叫什么还不是随你喜欢!” 春兰掩唇轻笑,“那可不是啊!若是小姐与沐阳少爷和好如初了,那春兰怎么说都是小姐从周家带出来的人,当然得随周家称呼您二少夫人啦!” 云溪抿唇一笑,望着满眼的银色呼了口气。 周沐阳回京在即,大批隐匿在中土的胡人也将随之送往京中关押。 不知这些人当中可有害死陆霏霏的凶手。 几个月来那些身着黑衣的胡人随着苏裳押入京中,也消匿无行。 表面上这一切似乎都与苏裳脱不开干系。 可那夜与苏裳的对话,云溪深知那些黑衣人连苏裳都不知他们的底细。 龙沫留在浮雨城,密切的观察着城中的动向,四个月来浮雨城安静如初。 那幅名岳锦绣图也被云溪带进京来。 一切都似乎将要尘埃落定,可云溪心中却是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她反复看过那幅名岳锦绣图。 却始终看不出图中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别说能引得白陆两家反目。 回到京中,陆家人也异常的安份。 陆夜南还登门拜访过几次,白陆两家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友好的境地。 可云溪知道这种平静和友好都是表面上的。 如今朝中刚解了胡人之危,但那伙不明来历的黑衣人却隐匿的更深。 他们下了这么大的代价想要得到这幅名岳锦绣图,如今图尚未到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云溪望向天边飘浮着的片片浮云,等周沐阳回到京中,被关押在牢中的苏裳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幸运,朝延或会用她换得胡人不再进扰中土。 若是不幸,或许到时便会当街问斩! 云溪呼出一口白雾,与苏裳相比,她真是幸运太多了,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卷入了白陆两家的权利争斗,却有白宜年和顾平嫣周沐阳等人奋力保全。 苏裳被关在牢中,又时缝中土大举查处胡人之时,恐怕她只能被部族忍痛放弃! “小姐,回去吧,瞧您的手都冻红了!”春兰探了下云溪冰冷的指尖,走了这么久,手中的暖炉早就不热了。 云溪点点头回到屋中。 春兰赶紧将暖炉里换上新的炭火,递到云溪手中。 云溪暖了会手,将名岳锦绣图取出铺在桌上。 当年陆霏霏从陆家带出这许多的嫁妆,独独这幅图藏于箱子中的夹层当中。 陆霏霏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幅能给她招来杀身之祸的画呢! 云溪突然想到什么眸底一亮卷起画匆匆去了白宜年的书房。 “祖父!”云溪微微一福身将画卷放于白宜年的书案上。 “这是……” “是那幅名岳锦绣图!”云溪说到,“刚刚溪儿想到,胡人即说这幅图能挑起白陆两家的争斗,可咱们又实在瞧不出这图中的玄机,倒不如……将这图还给陆家!” 白宜年一愣,这些时日忙着处理胡人之事,倒是将这图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京中,陆家也再未有过过份的举动。 若是将这幅图交于陆家,倒也不失为一个进一步缓和两家关系的举措。 “祖父,当年我娘从陆家带出数目繁多的嫁妆,若不是宅中上次失火,溪儿也发现不了这幅图,那么多的嫁妆中独独这幅图藏于箱子的夹层当中,想必这幅图定是很重要的!”云溪又说, “所以溪儿觉得,这幅图还是早日还给陆家较为妥当!” 白宜年点点头,“这么说也确实有些道理!” 云溪一福身,“云溪愿去陆家走一趟,当面将画作归还!” 白宜年略一垂眸,这幅画即是陆霏霏从府上带出来的,如今由云溪还回去倒也是最最合适的! “好,那明日老夫与你同去,正好也与国公爷叙叙旧!” 次日一早,云溪将画卷包好,与白宜年去了陆家。 这还是云溪第一次登陆家的大门。 抬头看着陆家高扩的大门,云溪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见到陆霏霏自小生长的地方了。 得知白宜年和云溪到访,陆国公亲自出门相迎。 年愈古稀的陆国公满头银发,依旧满面红光,墨蓝色刻丝鹤氅更将本就高大的他衬得威风凛凛。 与白宜年道过好,陆国公将目光投在云溪身上。 “溪儿,这便是你的外祖父了,快快上前行礼!”白宜年道。 云溪上前一福身,“见过外祖父!” 第174章 柯家做客 陆国公满眼难掩的欣喜。 云溪与陆霏霏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陆国公竟有种错觉,仿佛当年出走的陆霏霏又回来了! “快快起来,外头寒冷,快去屋中暖和!”陆国公将云溪扶起,引着二人往正堂走。 云溪一路四处打量着,这就是陆霏霏生活过的地方。 她虽对陆霏霏没有什么印象,可如今她走过陆霏霏生前走过的路,看过她生前住的过的地方,这也算是一种相遇吧! 进了正堂,三人落坐。 陆国公目光就没离开过云溪。 云溪却对陆国公无甚好感。 一想到陆霏霏惨死异乡皆为陆府所逼,云溪就更是厌烦陆国公的这种注视。 她福一福身说到,“溪儿日前从我娘遗物中找到一幅画作,想必外祖父也听说我娘被胡人杀害一事,经官府调查,我娘正是因此画而遇害,此次回京溪儿将画作一并带回,再三考虑下与祖父商议决定将画作归还陆家!” 这次胡人之事,闹得满朝皆知,陆国公身在京中知道的不甚详细,听云溪一说,惊诧地看向她手中的画卷,“不知是何画作?” 云溪将画呈到陆国公手中,看着他慢慢将画展开, 看到画的那一刻,陆国公顿时一惊,“这,这幅画……” “国公爷认得这幅画?”白宜年问到,“据抓获的胡人说,此画可挑起我与国公爷之间的争斗,白某眼拙,实在看不出画中有何蹊跷!” 陆国公长叹一口气,将画卷起放于桌上,“实不相瞒,此画乃陆家家传的一幅古画,但若说能引起起我与白兄之间的争斗实属无稽之谈!” 白宜年和云溪相视一眼,继续听陆国公往下说。 “这幅画乃我曾祖父出征之时得到,代代相传,对陆家确实有特殊的意义。当年霏霏离家之后,画作也不易而飞,没想到却是混入了她的嫁妆当中!” 这幅画虽不值什么钱,可若是陆家的老祖宗所留那也算得上是陆家的传家宝了,陆霏霏为什么会在离开陆家的时候带上这样一幅画呢? 云溪顿时觉得陆霏霏当年离开陆家之事大有文章,起身冲陆国公一福身问到,“不知母亲当年是因何事离家,又是怎么将那么多的嫁妆带出陆家的呢?” 陆国公重重叹了口气,眸中带上一抹忧伤,“要说霏霏当年离家,老夫也觉得蹊跷,一夜之间,连人带嫁妆就都不见了。” “一夜之间?母亲的嫁妆可不是小数目,那么多的东西运出府去,府中就没有人察觉吗?”云溪问。 陆国公垂首而坐,“这也是老夫心里最大的疑惑,霏霏离府那日,老夫还同她一同用过晚饭。饭后还与霏霏下了盘棋,并未觉得她有任何异常。当晚老夫饮了些酒,自觉并未多饮,可却睡得异常的沉,一觉醒来已近巳时!这才听下人来报,说霏霏不见了踪影!再经察看才发现库中为她备下的嫁妆也都一同不见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还带着那么多的嫁妆,就算陆国公听不到动静,诺大的陆府也不可能无人察觉。 云溪更觉这中间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后经老夫细察,这么多的嫁妆被运出府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当时老夫派人四处寻找,也是没有半点消息!”陆国公眸中满是自责,“若是老夫当年寻得及时……” 眼看陆国公就要潸然泪下,白宜年急急打了个圆场,“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胡人也都尽数落网,国公爷就不必再感伤了!” “老夫虽说子女众多,可也就霏霏最懂老夫心思……”陆国公叹了口气,看了看白宜年默默垂下眼眸。 云溪暗暗垂眸,陆国公对陆霏霏这般疼爱,又怎么舍得将她当成控制顾平嫣的人质呢? 回到白府,云溪还在想着这些事。总觉得陆霏霏当年离开陆家不那么简单。 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 “小姐,陆家四小姐差人来,想请您明日去府上用午饭!” 云溪迷茫地抬头看着春兰,“你说陆四小姐?” “对啊,就是陆夜南!那个柯少爷的娘。” “她请我去府上吃什么饭?”云溪微微皱起眉头。 可转念她就想到,当初顾平嫣嫁入白府之后,陆霏霏是养在陆二夫人府中,与陆夜南相处颇多,说不定从陆夜南口中倒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次日晌午。 云溪换了件蜜腊黄折枝牡丹毛领褙子,又将顾平嫣特意为她制的镶金丝飞雀纹大毛斗篷披上。 春兰将新换过炭火的手炉递到云溪手中,笑盈盈地瞧着她,“小姐平日里不爱妆扮,这一打扮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比宫里的娘娘都好看!” 云溪轻轻在她头上一拍,“这话可不敢乱说!叫人听到可是要惹事端的!” 春兰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去陆家,我只是不想掉了祖父祖母的颜面!”云溪瞧着镜中妆扮的一身贵气的人儿。 这还真不像她的性子,她生性不喜张扬,本就生得够惹人注目了,再这么一打扮就怕在别人眼里就是扎眼了。 “小姐,你这么一打扮还真是好看呢,全京城也没见到比你好看的女子,要是沐阳少爷回来的时候,见到你这么好看,那肯定……”春兰一脸坏笑,“要爱死你了!” “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看我不打你!”云溪又羞又气地追着嬉笑着跑开的春兰。 心里却甜甜的想着,等周沐阳回来的时候,她也要这般盛装去迎接。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顾平嫣为何每次见白宜年的时候都要仔细妆扮。 其实不知何时起,白宜年早就住进顾平嫣的心里了吧。 女人只有见到在意的人,才会这般经意小心,就是想看到对方看见自己时,眸子里闪动的光吧! 柯府。 云溪随着陆夜南坐入席中,抬眸看了看端坐在上位的陆二夫人安水彤。 安水彤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显得很是年轻,着一件深紫色缎面底子如意暗纹交领长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第175章 闲谈往事 安水彤见云溪坐下,抬手抚了抚鬓角,“听闻昨日你与宰府大人到府中拜访,怎么也不到房里去小坐片刻,怎么说你娘还曾唤我一声二娘,算起来我也是你的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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