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邦心中一紧,让她重展笑颜的念头瞬间压制了一切,他脱口道:“还有一个人——” 刷的一下,宋浣溪猛地抬起头,明眸中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双手急切地贴上了隔窗:“还有一个?!是谁?!” 陆兴邦说出来已是后悔,苦笑摇头:“没用的,那些人都不肯说,这个人,就更不可能了!” 宋浣溪却不肯放弃这最后的希望:“是谁?!” 陆兴邦叹了口气:“四爷的小儿子,韩武。” 宋浣溪一震,“是他——” 陆兴邦点了点头,“是啊,是他——” 二人四顾无语,半晌,宋浣溪抓起手包,直接站起,脸上带了股一往无前的决心:“后天见!” 后—— 那不就是开庭见? 陆兴邦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人离开。 最后,他收回手,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后天见——” …… 回到车上,宋浣溪俏脸紧绷,只说了一句:“回去说。” 便全程不再说话。 两人却不是回的荣昌,而是到了宋浣溪的家中。 师兄封展鹏已经先一步抵达。 请师兄和郭云琛坐下,宋浣溪也无心泡茶待客,每人一杯开水了事。 她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认真道:“你们,就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 她深深地一鞠躬:“这次的事,就拜托二位了!” 郭云琛和封展鹏对视一眼,均觉宋浣溪这一弯腰,是给对方弯的,凭他和她的关系,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三人围桌坐下,宋浣溪沉吟半晌,开口道:“还是按计划走,分两步,优先考虑正常庭审,如果庭审失败,就走第二条路。” 郭云琛之前与她同往,闻言意外地道:“有新证人了?” 宋浣溪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新证人的名字,“韩武。” 郭云琛和封展鹏面面相觑,封展鹏皱眉道:“这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郭云琛思索片刻,却道:“不,至少,他不会被和胜和控制!” 宋浣溪点头赞同,“而且,据说,他对我很有好感。” 封展鹏大皱眉头:“师妹——” 宋浣溪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说服他。” 她把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说服儿子上庭,为杀死老子的凶手作证,证其清白?! 郭云琛和封展鹏再度对视一眼,均觉太过匪夷所思。 宋浣溪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而道:“还是来讨论下第二套方案吧!” 她先看向了封展鹏,“师兄,你上次说,你们有路子把人送到新马?” 封展鹏点了点头,“不错,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都是些在港城混不下去,或者犯了事儿的道上兄弟,才会选择这条路。 宋浣溪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新马。” 她又看向郭云琛,“郭氏海运近期有船队前往欧美吗?” 郭云琛一怔,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不过,我可以安排。”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引得封展鹏侧目,好家伙,郭家已经豪横到了这个地步吗?! 跨洋船队,说安排就安排! 他却不知道,这不过是因为郭云琛临时拥有了长辈们赋予的临时开火权! 更改船队排期,损失或许不小,却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宋浣溪沉默片刻,郭云琛对她太好,好的已经无法细数,幸好余生漫漫,可以慢慢相伴。 宋浣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庭审如果失败,陆兴邦会被从法院带回警所,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把人救下。” “然后,麻烦师兄把人带出公海,表面上前往新马,实则暗渡陈仓,登上郭家的船队,前往美洲!” 郭云琛和封展鹏同时眼睛一亮,妙啊,小渔船出海不引人注目,却难以远行。 郭家又太引人注目,定然会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直接领人上船,必然被抓个正着! 二人同时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那么,”宋浣溪深深地吸了口气,举起面前的白开水,“祝我们成功!” 郭云琛和封展鹏对视一眼,亦是举起了面前的玻璃杯:“祝成功!” 三只玻璃杯撞在半空,洒落一滩清水,仿佛预示着陆兴邦的未来,已是星辰大海! …… 翌日傍晚,韩家大宅不远处。 “四爷已死,这房子虽然抵押了出去,现在也没人敢来收房。” 封展鹏坐在司机位上,轻声讲述着。 “韩长愚夫妇今天受邀参加一个重要晚宴,已经安排人会把他灌醉,他今天不会回来。” 四爷死了,还欠了一大笔债,在外的几个子女自然不会傻的回来,韩长愚却跑不掉了。 他也只能努力钻营人脉,力求东山再起。 至于韩武—— 封展鹏浓眉一扬:“出事以后,那小子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每天醒了就把自己灌醉。” 宋浣溪点了点头,素手拉上了帽上的面纱,她当初吐槽秀姨盲目跟风,学西洋人的打扮,今天自己,却也穿了一身洋装。 细腰一扎,很是有些玲珑。 “走吧!” 封展鹏自是不会让她一个人进入韩宅,宋浣溪也不抗拒,韩武纵然醉生梦死,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她并不会犯这种让自己以后追悔莫及的错误。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韩宅中,大宅主人离去,整个宅邸都陷入了黑暗中,清冷的月光从窗中涌入,将能看清大厅中间孤零零的太师椅。 也许只有这把雕龙刻凤的太师椅,还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风光。 二人按着事先得来的情报上了楼,一重一轻两个脚步在空宅中回响,封展鹏抬起手捻了捻手指,摇了摇头,转头提点了句宋浣溪:“别摸扶手,都是灰。” 走廊尽头,隔着密闭的门,依然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鼾声如雷,宋浣溪和封展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是这里了。 她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旋,门便被推开了,一股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熏得她呼吸一窒,半晌才缓过来。 索性敞着门,慢慢向房里走去。 地上满是滚落的酒瓶,一不小心就要被绊倒,宋浣溪仿佛走在吊桥之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终于到了床前,却没有人。 宋浣溪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很快注意到了床尾,有一个人蜷缩着,抱着床尾柱,不时低喃:“妈妈——” 宋浣溪:“……” 她回头唤过了封展鹏,二人合力,把醉鬼抬到了床上。 见他一时还没有醒来的迹像,宋浣溪环视左右,实在难以忍受这肮脏杂乱的环境,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收拾一番。 封展鹏却阻止了她,他摇了摇头:“韩长愚精明的很,不要让他察觉到异样。” 宋浣溪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打了盆温水来,给醉鬼擦了擦脸和手。 …… 韩武本可以睡的更久,可惜,睡了几个时辰后,便开始做梦,梦总是从那个男人带他荡秋千开始,到他捂住腹部倒下结束。 韩武便从梦中惊醒。 今天醒来,却和往日略有不同,脸上清爽许多,手也干爽了。 他下意识地向身边摸去,口中嘟囔着:“酒,给我酒——” 兜头一块冰凉的毛巾砸来,盖了他满脸,韩武瞬间清醒,他一把抓下毛巾,却不由一怔—— 床边的佳人一身黑色洋装,头上一个小巧的帽子,帽子上垂下的网纱挡住了她大半的脸,却让小巧的下巴上那双红唇越发诱人。 “醒了?” 红唇轻启,一口烟圈准确无误地喷到了他脸上。 韩武怔怔地看着眼前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过的佳人,若不是香烟过于呛鼻,他定然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宋浣溪轻弹烟灰,斜瞥了年轻男人一眼,对韩武,她很难说出自己的观感—— 他喜欢她,却喜欢到了偏执的地步,连累家人,害得父亲惨死。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讨厌他的蠢吧! 宋浣溪声音有些沙哑地开了口:“大家都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 “不不,”她摇了摇头,“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屏幕上那个面纱遮面依然绝色的阿拉伯美人!” “你喜欢的,是那个爱憎分明,爱要他上天,恨要他立刻身亡的美人齐佩!” 又一口烟圈徐徐喷出,宋浣溪淡然道:“那都不是我。” “你知我是个怎样的人吗?” 宋浣溪突然低首,看向了韩武,后者始终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目光却并不痴迷,也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去博物馆,欣赏那一幅墙上的蒙娜丽莎,仅此而已。 宋浣溪沉默片刻,淡淡道:“有一点,你和我一样,我没了父亲,你也没了。” 韩武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的五官迅速皱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一个饱受折磨的灵魂想要冲出来,却又被生生紧锢在了这具身体中! 宋浣溪观察着他的变化,双眼微眯,仿佛陷入了往事之中: “我父亲得了一场急病,只要肯花钱买药,或许就能转危为安。” “我那年轻的继母,却不舍得花钱,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嘴脸,‘病也治不好,还要花许多钱,里里外外还有三张嘴要喂!’” “她没杀我父,我父却因她而亡!” 宋浣溪敏感的注意到,韩武的五官再次剧烈的扭曲到了一起,她瞬间信心大增,森然道:” “她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韩武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宋浣溪突然迫近了他,红唇轻启,仿佛魔鬼在呓语:“你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少女笑声响起,却让人毛骨悚然,韩武竟还摇了摇头! 宋浣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她爱摸牌,就为她选了个好搭子。” “看上去是个有钱的鳏夫,只是老了一点,其实钱都在他儿子手里,他儿子又抠的要死,菲佣都不肯请——” 少女再度笑了起来,双眼闪着狡黠的光:“很有趣是吧?她以为嫁到有钱人家做了太太,其实是去做了佣人!” “等老头子死了,一定更有趣。” 这一次,韩武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浣溪却话锋一转:“但是我后悔了,很后悔,非常后悔——” 韩武仰起头看她,脸上满是疑惑,竟还带了些孩子样的天真。 “我应该亲手报仇的。” 宋浣溪轻言轻语地道:“我应该让她也生一场大病,让她看着我把药丸撒在她床前,再用脚踩碎,绝望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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