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定成交。 周晓美是个利落的,直接就开了柜子把被子抱了出来。 被子大红牡丹被面,又厚又重,瞧着就暖和。 程柠知道这大红牡丹被面是为结婚准备的,她自己带了被面过来,就不用这个了,跟周晓美道:“我有被面,就不用这个了,你可以拆下来留着,能换我两个盆不,一个洗脸盆一个洗脚盆。” 刚刚周晓美拿被子时,她看到就在柜子下面放了好些日用品,大盆小盆叠着就有好多个。 这对周晓美来说当然是个合算的交易。 一个大红被面要好几块钱,还要布票,一个洗脸盆一个洗脚盆一块钱就能买回来了。 她当下应下。 闵然一看忙表示自己也愿意换,可惜洗脸盆洗脚盆都只有一个,不过有替代的东西,像是水桶啥的……然后廖盛就抱臂看着女孩子们一起叽叽喳喳的又是挑这个又是挑那个。 最后三个人都是皆大欢喜。 程柠要跟大队里的人打好关系,也很喜欢周晓美爽直的性格,交易完后还特地送了她一盒特地带过来的雪花膏,周晓美高兴的接了,在自己房里咂摸了一圈,竟然又送了程柠很多碗啊筷子啊肥皂等小生活用品。 廖盛:…… 东西太多,最后不仅廖盛做了搬运工,周晓美还叫特地了她哥,周良山一起帮着把东西搬了送了她们回宿舍。 一行人浩浩汤汤回去在院子门口正好遇到赵枝,顾竞文还有杨红兵。 三人目光立即就被他们背着抱着的东西吸引了。 赵枝欲言又止。 杨红兵大大咧咧的,忙问程柠和闵然,道:“这是领回来的东西吗?在哪里领的?” 闵然笑道:“想得美,不是领的,大队怎么会发这些东西?这些是我们找老乡家换的。” 说着话那边廖盛程柠已经领着周晓美周良山进屋子去了。 眼睛看也没看就跟他们擦身而过的顾竞文和赵枝。 闵然也忙跟杨红兵说了一声跟着进去了。 顾竞文皱了皱眉。 赵枝咬了咬唇。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程柠,她这么排挤自己。 杨红兵倒是没想那么多,道:“我们去问问徐建国,也去换些。” 大家都一样,行李只带了有限的必须品,不可能带锅碗瓢盆,被子太大,也只带了薄薄的一条。 原先是想着到了就去当地供销社买些必须品,先将就着用着,等后面大件行李寄到了就成了。 哪里知道这地儿这么偏远,再加上大雪封上,有钱有票都没地儿买去。 三人一起去寻徐建国。 徐建国是知青队长,可不会闲着,这会儿正带着男知青们在大队里锯木头,做木工活。 冬天没啥农活,闲着就得挨饿。 所以大队就组织大家不是上山砍柴,打猎,就是在队里做木工活,女人则可以编编席子篓子这些,等天气好了,拉到公社那边卖些钱。 徐建国听几个人问找老乡换被子碗盆的事,他皱了皱眉,村民都穷,你换个草编的席子框子篓子还可能找到人换,换新被子碗盆可不容易。 旁边一个大叔听到他们的对话就抬起头来,笑道:“去找书记家呗,他们家晓美下个月出嫁,备了好些嫁妆,就是被子锅碗瓢盆,你们拿好东西跟她们家换,肯定成。” 这事并不新鲜。 这几年知青过来,去公社县里太远,时不时就有知青找他们换点东西。 杨红兵忙问了大叔支书家在哪,几个人就一起寻过去了。 这才发现原来那大叔口中的“书记家的晓美”就是先前在宿舍门口帮程柠和闵然搬东西的姑娘。 可惜三人辛辛苦苦冒着大雪跑过去,一问,周晓美就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笑道:“被子没有了,洗面盆洗脚盆碗也没有了,筷子倒是还有几对,要不?” 三人:……
第8章 反差 赵枝和顾竞文笑一下子没挂住,脸都快扭曲了。 周晓美瞅瞅他们的面色,道:“新的没有,旧的还是有一些的,要不?” 过了村就没了这个店,拿些旧东西换点好东西,值。 她说着转身就从她奶奶房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补丁打补丁破旧不说,还有一股积年的味儿。 那是周奶奶的老被子,周奶奶早不用了,当然不舍得扔,本来打算找隔壁村弹棉花的重新弹了的,这有知青找来要换被子,周晓美就直接抱出来了。 赵枝和顾竞文看到那一床被子,闻着那味,直接就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他们家庭出身条件好。 哪肯用这个? 杨红兵挠了挠头,瞅了瞅外面飘得越来越大的雪,龇了龇牙,道:“换吧换吧,不过这么破旧,可换不了多少钱,我给你两块钱两尺的布票。” 周晓美咧嘴笑了出来。 这些新来的知青都是水鱼啊。 她道:“再加一斤白面票,这床被子是我奶奶的,她牙口不好,我给她换点白面吃。” “成。” 杨红兵听说是老奶奶的还觉得不好意思,抱了被子,送布票白面票过来时还特意拿来一包红糖,说是给周奶奶喝的。 周晓美看他这么个老好人,都不好意思太占便宜了,便在屋里翻了翻,送了他些筷子碗搪瓷缸的甜头。 别小看这些东西,没有生活还是挺不方便的。 最后几人算是只有杨红兵有收获的回去了。 收拾东西,熟悉环境,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几人就跟着老知青们一起去了大队木场那边上工去了。 女知青跟着婶子大妈们用竹篾编席子箩筐。 男知青跟着男人们就在另一边或锯木头刨木板做木工活,或帮手劈着竹篾子。 徐建国带新人们去木场时特意叮嘱他们,道:“你们看到了,咱们大队在大山深处,偏僻,穷,村民们自己都常常吃不饱饭,大多知青刚来时干活都不太行,但又不能不给饭吃,所以对村民们来说,咱们是分了他们的饭吃,所以一开始对咱们就有些排斥。但其实他们大多淳朴善良,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干得好,时间久了,你们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很好相处。所以你们刚来,如果他们对你们严厉或者说话不好听,不要放在心上,认真做事就行了。” 想想大队长当初得知他们几个被分到大队里时的态度和反应,程柠几人秒懂。 杨红兵摩拳擦掌,道:“放心吧队长!” 他们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砍柴,锯木头,他行! 有老知青瞅他一眼,心里翻了个白眼,傻帽。 大家都做好了被人为难的心理准备。 结果其实也还好。 程柠几人去了婶子大妈那边各自跟着自己的舍友坐在了一起。 婶子大妈们看见她们,果然上下打量了她们一圈,就操着乡音笑道:“你们来的时候倒是好,坐在这里编编席子就成,要是秋天来,在外头顶着太阳剥玉米棒子,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可熬不住,当初刘知青她们好几个人都累倒了。” 几个人瞅瞅一地的竹篾子,都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但也的确,总好过顶着烈阳干农活。 大队里安排了人教她们。 教程柠的是一个唤作周三婶子的。 席子不难编,掐好横向竹蔑,一上一下的别竖向竹篾,看起来很简单,难在竹篾锋利,她们几人的手都太嫩,哪怕是闵然,常在家帮忙做家务的,编上一会儿,指头也红肿起来,生疼,更别说在家几乎很少干活的程柠和赵枝了。 好在程柠性子静,稳得住,周三婶子教了她,她不急不躁地找好角度,用着巧力慢慢塞竹篾,看得周三婶子撇嘴,嘀咕道:“你这可真是,编个席子都能跟地主家小姐绣花似的,就你这,一天怕不是只能编出半尺长来,当编头绳呢?” 说得大家都往程柠这边看,笑出声来。 程柠无语,头绳,你能用这席子做头绳? 但她自然不会傻得跟周三婶子犟嘴,但也不受影响,仍是慢慢仔细地编,隔上一会儿还要吹吹手,歇上一会儿,周三婶子看得嘴角直撇。 程柠也不介意,就跟她慢条斯理道:“婶子,我刚学这个,肯定编得慢,但熟练了,手适应了,肯定就能慢慢快了。我这会儿要是贪快,手受伤了,后面才是啥也干不成。” 周三婶子嘴角再撇,偷懒就是偷懒,小嘴“叭叭”的,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丫头。 程柠本来想说“至于工分,我这两天算是学徒,工分少记点就成”,可这话说出来会影响到其他新来的知青,到底还是吞下去了。 这边正说着这话,另一边却是传来“啊”得一声。 众人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赵枝正左手握右手眼睛通红。 那握着的右手食指正冒出血来。 “哎哟。” 教赵枝的是大队长媳妇罗婶子,她看到赵枝受伤,忙放下手上的活计查看赵枝的情况,看到她白嫩的手红通通的,血不停的从小伤口渗出来,叹了口气,道,“赵知青啊,这些都是技术活,你得小心些,一开始慢慢来,你这么弄伤了手,后面还怎么干?” 这话竟是跟旁边程柠刚刚说的话呼应开来,赵枝本就又痛又难受,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滚了下来。 罗婶子一看她竟然哭上了,一时就有些无语。 就她自家小女儿,在村里算是娇养的了,十岁第一次下地割麦子,一不小心大镰刀割了手,那血流的一地,吓得她魂都飞了一半,赶紧查看,看是不是整个手指头都给割没了,当时也没见她那傻闺女掉一滴泪,还笑嘻嘻的。 你说你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就因为不小心被竹篾子划了下手,别人也没说你啥,你就哭成这样? 这还不算。 男知青看到这边动静,听说是一个新来的女知青割伤了手,顾竞文和廖盛都放下了手上活计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 顾竞文十分心疼,转头就问罗婶子,道:“婶子,赵知青的手受伤了,能不能让她歇会儿,回头再做些别的活?” 罗婶子:…… 但罗婶子是个厚道人。 她再叹了口气,道:“成了,成了,就别哭了,先歇着吧。” 反正我看你就是做一天也做不出啥来。 她再瞅一眼赵枝已经编好的那一小块席面子,纹路稀疏还不规整……这也没用,她摇了摇头。 廖盛就站在一旁瞅了一会儿,瞅瞅赵枝,再瞅瞅程柠,有些愁。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挠了挠脑袋,回去跟大队长说了声,转身回宿舍去了。 大队长吼了一嗓子“赶紧回来,不然扣工分”,是对着廖盛吼,同时也是对还围在女知青那边的顾竞文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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