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让闺女试试。”江母焦急地皱着眉头。 “可是……” 江大山还想再辩,却被江大山的摇头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相对于众人的紧张,江枝绵显得冷静而有条不紊,她让人将江父抬到床上,掌心压在脊柱两侧,抵着相反的方向,施加力气。 咔的一声,江父闷哼,旋即感到腰上的痛感和紧绷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父挺直了腰身,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真的不疼了,比平日还要舒松些。” “什么时候学的大本事?”江大山眼底浮出一抹笑意,甚至还隐藏着几分自豪,“真不愧是咱们家的姑娘。” “是大哥小瞧你了。”江大山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赞赏,小不点也一脸钦佩地看着江枝绵。 “老头子?你好了?”江母眼中夹着一抹诧异,本想着让女儿试试,不料竟然好了,她接连说着惊喜的话语,时不时替江父揉着腰背。 江枝绵则轻轻一笑,这份来自家人的肯定,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但这是骨伤病,不能一下子就根治,还是得静养。”她刚说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大哥讪讪地看了江父一眼,似有难言。 还没等他们开口劝,江父就一口否决:“我要是静养,田地里的活可咋办?它们就是我的第六个娃娃,不行,今晚还答应人家得把粪水洒了。” 到底是庄稼汉子,家里还几张嘴等着吃饭,怎么可能闲得下来。 江大山连忙把江父想要起来的身子压下去,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您老就听小妹的话,乖乖静养,地里的事交给我就行。” 可江父哪是受劝得好脾气,硬是要拄着大粗棍子站起身,声音洪亮如钟:“你们自己做好差事就行,地里的事就别管了,我虽然老了,但还有把子力气。” 他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周御礼轻咳了几声,“既然江叔无事,那我也不多叨扰了。” 说罢,就要离开,江母剜了江大山一眼,没好气道:“不知道送送人?”说着,还作势推他一下。 江大山送周御礼一道出门,转身之前目光似有若无往里瞟了瞟,随意道:“先前还没听说江兄有位医术过人的妹妹。” 江大山心底顿时生出一丝警惕,对周御礼的几分亲近也散去,淡声道,“哪是什么医术果然,巧合罢了。” 男人之间的意会最是清晰,周御礼也察觉到一丝苗头,敛了敛神色。 送走了周御礼,一转身就见江枝绵手里提着木桶和锄头。 小小的一只才占了江大山半个身子,江大山上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工具:“这些粗活有我们做就是了,你刚落水,身子正虚,也回去跟爹歇着。” “是啊,张婶的地皮小得很,一会儿就施完了。” 江母也跟着附和,最后江枝绵被迫留了下来,满心筹划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差事。 上一世她是一个孤儿,在福利院里总会跟着院长一起种些蔬果,种地也是十分在行的,不过,江家连半亩地都没有,江父也只是通过帮人种地换些粮食。 愁绪顿时涌上心头,江枝绵的目光不自主往屋后的深山望去,眼底浮出一丝兴趣,随手提起箩筐就进了林子。 刚迈入荫林中,扑面而来的凉意激得她忍不住捂了捂身上单薄的衣服,再往里走去,就听见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白茅根和蕨菜不错,吃起来爽脆。” “我倒觉得这木耳不错。” 几个大妈背着大箩筐,齐齐挤在野菜圃里抢野菜,手上表面按兵不动,眼神已经暗流激荡,蓄势待发。 江枝绵舔了舔下唇,几个女人面黄肌瘦,手臂却纤细有力,染了黄泥的手掌下是厚厚一层薄茧,这要是打起来,必定是一场盛大的战争。 还是不凑这危险十足的热闹了吧。 她握紧了箩筐的把手,往前又走了几步,目光一凝,心下登时被惊喜包裹。 好大的一片丛菇地。 江枝绵往周围巡视一圈,没见有人,也不急着采摘,慢悠悠地往外又逛了几圈,果然又看到不少蘑菇和羊肚菌。 这样大的量,不仅能满足一家人的口粮,还能卖出去赚钱咧! 即便甲缝中陷满泥土,细嫩的手臂被锋利的野草边缘划了几道,江枝绵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分毫,几近日落,一片丛菇地被她采得秃了顶。 江枝绵心满意足地背上满满的一箩筐,险些站不起来,吃力地一步步控制着脚下的平衡,刚走过方才抢野菜的几个大妈身旁时,突然被叫住。 “等等。”有个认识江枝绵的婶子急急上前,拿了一株羊肚菌,“这可是有毒的,吃了会出人命的啊!”
第三章 堪比过年 = 婶子面色严肃,煞有其事地说道:“村里的老人一直就说过这种奇形怪状,颜色艳丽的毒素最重,半年前就有人吃了之后小命给丢了!” “对对对,这蘑菇看着就奇怪,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旁的大妈也跟着附和。 江枝绵听了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指尖握住大妈手中的羊肚菌晃了晃,“这您真没我在行,指定是那人混入了什么相克的食材,换我来,指定能让人下两碗饭。” 以前福利院的院长总会在周末给孩子们炖一锅菌汤,极其美味,只是随着时间和时代发展,野生羊肚菌的身价愈渐高涨。 她倒没想到,穿越一遭还有了口福。 大妈们见她笑得眉眼宛如月牙,执拗地不听劝,不悦地撇了撇嘴,拉着前边的村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赶着再下地府你也拦不住。” “这丫头八成是从水里起来,被水鬼附了身,变得神神叨叨的。咱们离远点,省得沾上脏东西。” “江老头子也是惨,大难不死的闺女还染了疯病!这是要害死一家人啊!” 细碎的杂言宛若苍蝇的嗡嗡声,江枝绵不以为然,淡然地背着箩筐从她们身旁走过,往林子的更深处走去。 既然这大山中全是大自然的馈赠,想来还能挖出些什么。 江枝绵正思索着,目光却被丛林蠕动的身影吸引住,她悄悄弯下身子,顿下脚步。 “吱吱吱!” 猎物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几只肥硕的竹鼠抱在一起,身子一缩一缩的,好似在分食。 江枝绵步子才微微挪动,几只小畜生就机敏地察觉出不对,笨拙地四处逃窜,甚至还撞得晕头转向。 但这竹鼠的身子小巧灵活,饶是江枝绵拼命追赶也眼睁睁看着他们入了洞口。 咕—— 仅仅一眼,她好似就能闻到鼠肉到嘴边的香气,肚子也十分配合地怪叫出声。 今个儿这鼠肉她还真就吃定了! 江枝绵连忙跑去竹林摘了几根韧性十足的竹子,用尖锐的石头割分成竹条,打算编织陷阱捕鼠。 正在另一头的江大山拿着锤子敲入凹槽当中,周御礼正准备备考,便请江大山给他做了一把合适的凳子。 “好了,周公子可以试一试。”江大山吹了吹肩头纷飞的木屑,一口白牙咧得敞亮。 周御礼颔首,掀开前摆坐了下去,惬意道:“倒是难寻与书案如此适配的凳子,不愧是出自江兄之手。” 江大山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上染上几分得意:“谬赞谬赞,能帮上你就好。” “多谢江兄了。”周御礼站直了身子,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眸光一转,发现院子里空荡宁静,不由叹道:“冬日的夜来得急,就连出行都得谨慎些。” “周公子言之有理。”江大山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爹,怎么小妹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厚重的木门就被人缓缓打开,娇小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刚说到你……” “吱吱吱!” 没等江大山走近她,就被江枝绵身后传来的怪异叫声吓得愣住,江枝绵将身后的竹鼠拿出来,炫耀道:“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捉来的竹鼠,虽然就一只,配上羊肚菌定是美味,香气迷人。” “等等……”江大山表情复杂地看着少女手里黑漆漆的一团,语气震惊:“你让我们吃耗子?” “吱!” 竹鼠好似听懂一般,在江枝绵编织的竹笼里叫得异常凄惨。 石头更是瑟缩在江父和江大山身后,一脸匪夷所思,姐姐是疯了吗?竟然敢捉这么大的耗子!还要吃耗子肉! 江大山脸上有一丝裂痕,正色道:“妹妹,咱家还是吃得起肉的。” 旋即,看向江枝绵的手上尽是满满的抵触,脑子里一直提醒着自己:亲生的亲生的。 “你们就等着瞧吧,保证吃了还想求着我做。”江枝绵不以为然,自顾自提着吱哇乱叫的竹鼠进了灶房。 “咳咳。”周御礼打破了众人的生无可恋,他实在是不忍看那鼠肉做成盘中餐的模样,僵硬地笑了笑:“那江兄好好品尝,我先告辞了。” 衣角轻扬,离开的脚步似有凌乱。 送走了客人,一家人纷纷叹了一口气,只听见厨房里传出来的最后一声吱叫,心头发怵。 灶台旁的江枝绵毫不在意,烧水下鼠,连皮带毛地扯了下来,手起刀落,泛着粉红的肉块在掌心混着白酒腌制。 她又抓了一大把羊肚菌,打算留下一些去市场贩卖,好能赚取些小钱。 没过多久,酱香的肉味混着菌菇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吃饭咯。”江枝绵吆喝一声。 江石头望着桌面上奇形怪状的菌菇和肉块,头一次面对肉食如此没食欲,小脸皱在一起,弱弱道:“这菜……真的能吃吗?” “怎么不能?虽然这色相嘛……”确实有点差强人意。 江枝绵自顾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弹嫩的肉感伴随着菌菇的鲜味在口中炸开,让人心满意足。 她一脸享受道:“保证让人满意!” 桌子旁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她大快朵颐却迟迟不动筷,江石头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咬咬牙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放空脑袋嚼了嚼。 小人儿惊喜地瞪大眼睛:“好好吃的肉!” “咕噜。”江石头咽了咽口水,见状也大着胆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叹道:“比街头的烤鸡腿还要鲜嫩美味!” 孩子的感受最是真实,江家父母几人也跟着动筷,眼底的抵触纷纷转化为惊艳,喉间溢出满足的哼声。 紧接着,原本一大盆菌菇炒肉飞速消退,最后只剩下汤汁,众人一脸满足地仰躺在椅子上。 江父剃了剃牙齿,咧嘴一笑:“倒有些过年的味道了。”江母与之点了点头,眼中夹着一丝酸楚,她可怜的闺女,阎王殿前走一遭倒是成熟了不少。 “真不愧是我的小妹,比大哥还大胆。还别说,这鼠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肥美劲道,普通人还尝不到哩。”江大山意犹未尽地看了空盘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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