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伯信笑着说:“郡主成亲后第一次回府,应该的。郡主一路劳累,快进去歇息吧。” 在大门外不好再多说什么,昭然应了一声:“好。” 昭然和姜氏走在一起,一同进入府中。 袁伯信落后几步,扯了扯儿子的衣袖,低声道:“天色不早了,你今晚别再去书房了。” 袁朔微微皱眉:“父亲,儿子有些公务尚未——” 袁伯信难得打断了儿子的话,压低声音道:“公务公务……公务是处理不完的,什么时候处理都行,人心却不等人,等心凉了,你再去捂热就难了。郡主几日没回来了,你今晚就陪着郡主好好说说话,莫要让郡主误会你冷落了她。” 袁朔瞧出来父亲的坚持,不好忤逆,道:“好。” 昭然将袁伯信和姜氏送回正院后便回了梧桐苑,到了院中,她看到袁朔也跟来了。 此刻刚到戌正,尚不到亥时,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莫不是又想问那日的事情? 昭然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借口要去沐浴,连忙去了里间。等她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从里面出来时,发现袁朔竟然还在梧桐苑中,正坐在榻上看书。 当真是奇怪了。 他今日怎么这么闲了?平日里不是不到子时不会回来么。 昭然坐在梳妆台前擦拭头发,透过铜镜,她能看到袁朔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 一室寂静,甚是尴尬,她心中忐忑不安,多嘴问了一句:“夫君今日公务不多?” 她记得下午他方才与她讲过在宫中议事一整日,从宫里出来就去了公主府,那么今日的公务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才对。 袁朔目光从书上挪开,看向了昭然。 “还好。” 还好……这个答案……若是不多,他应该会直说,又或者说处理完了。给出来这样两个字,也就是说有公务尚未处理完。既然公务没处理完,为何不去书房处理呢? 想到什么昭然便问了出来:“那你怎么不去书房?” 袁朔盯着昭然的背影,有些心动,又有几分迟疑。 刚刚在府门口的一些画面忽然就出现在了昭然的脑海中,再结合她对袁朔的了解,以及这几日袁朔的表现,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是父亲让你来陪我的吧?” 她记得刚刚袁伯信特意拉住了袁朔,和他在背后说了些话,目光隐隐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回头看时,恰好与袁朔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们二人当时定是在聊与她相关的问题。 袁朔这几日一直在刑部审讯犯人,定是没工夫搭理她,今日朝中又有要事,他就更不可能想得起来去接她这个讨厌的人。 所以,极有可能是袁伯信吩咐他去的公主府。 袁朔沉默了。 昭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他并非心甘情愿去接她回来。 昭然放下手中的梳子,道:“你去吧,我不会告诉父亲的,我就说你一整晚都没有去前院。” 袁朔本就挂心前院的公务,索性也不装了,合上书,站起身来,朝着昭然鞠了一躬:“多谢郡主,郡主早些歇息,微臣先去前院了。” 昭然:“嗯,你去吧。” 袁朔一走,昭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袁朔揪着那日的事情不放,整颗心都提着,好在他怪异之举不是为了审问她。 见袁朔走了,小满有些担忧,赶紧来了正房中。 “郡主,大人刚刚怎么走了,你们又吵架了吗?” 昭然:“没有,他有公务要处理。对了,此事不要告诉旁人,也跟院子里的人交待一声,就说大人今晚回来后就没离开过。” 小满虽然有些不解,但这番确实可以维护郡主的面子,便欣然同意了。 这一晚袁朔直接睡在了书房,没有回内宅之中。因整个府中除了袁朔的人就是昭然从公主府带过来的人,所以袁伯信丝毫不知,只以为儿子听话陪了儿媳一整晚。 接下来几日袁朔一直很忙。 昭然生怕他会问那日的问题,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同时,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系统,想知道自己究竟几日不去讨好袁朔系统会惩罚她。测试出来结果的话,她就不必日日对着袁朔说些违心的话,可以根据系统来按时讨好袁朔了。 她没事就去找姜氏聊聊天,和子薇一同说说话,渐渐发现袁家人除了袁朔,都是好相处之人,日子倒也过得舒适。 昭然连续几日既没有对袁朔吹彩虹屁,也没有为他做任何事情。 第四日昭然再次在凌晨被疼醒。 “啊!”昭然捂着脑袋,在床上打滚。 上次就是第四日开始痛的,这次依旧是,也就是说自己每隔三日就要讨好袁朔。 袁朔这一晚宿在了梧桐苑。他向来睡得不深,听到动静,立即醒了过来。他掀开被褥,来到了昭然床前。 “郡主,您怎么了?” 昭然听到袁朔清冷的声音,渐渐清醒过来。 看着站在床幔外面的身影,她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夫君不要我了,把我吓醒了。” 袁朔没有回应。对于昭然这种类似的话,他一向不会回应。 昭然又道:“夫君,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袁朔囫囵应了一声:“郡主好生歇息,莫要多想。” 昭然:“有夫君这句话就够了,我就不用担心了,也能睡个好觉。” 又跟袁朔吹了一通彩虹屁,昭然身体渐渐舒服了,困意袭来,她闭着眼睡着了。 袁朔盯着床上的身影,却是没了睡意。过了片刻,他起身去了书房。 这几日昭然一直为袁朔打掩护,袁伯信和姜氏夫妇以为儿子和儿媳关系渐渐融洽,也渐渐放心了。 这天晚上,袁朔难得回来的早了些,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吃饭时,袁伯信宣布了一个消息:“我和你娘,还有子路子薇,三日后便准备离京回冀州去。” 饭桌上没有人意外,唯独昭然。 在书中袁朔可是很厌恶她的,不仅设计暴露她和英王的关系,后来还向刑部提供了她与英王造反的证据。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袁朔这人虽然精明又有城府,但袁伯信和姜氏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书中没有袁伯信和姜氏的身影,想必他们很快便离京了,并不在京城中。 这两人如今十分喜欢她、看重她,完全是自己在袁家的靠山,只要袁朔敢欺负她,她就去找他们二人告状,自有袁家父母收拾他。 如今她和袁朔关系虽然不似新婚夫妻那般如胶似漆,但至少能维持表面平和。若是这二人走了,难保袁朔不会像书中那般彻底厌弃她、设计她。 一想到这一点,她立马色变,厉声道:“不行!” 袁家人全都惊讶地看向她。 昭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缓和了一下脸上的神情。 一片静谧之中,年纪尚小不懂得隐藏的袁子路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之前不是嫂嫂让我们这些穷亲戚赶紧滚出京城的么,如今我们终于离开了你怎得又不准我们走了?” 啊?原来是她撵袁家人走的?怎么可能。 她用目光逡巡着众人,从众人的目光中她猜测此事是真的。 想必又是原主做过的事。 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第14章 挽留 ◎昭然为留袁家父母费尽心思。◎ 袁伯信顿时黑了脸,看向幼子,斥道:“子路,住口!快跟郡主赔罪!” 袁子路怕父亲,但他更怕大哥。他知道大哥并不喜欢嫂嫂,他转头看向大哥。 大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到刚刚的谈话一般。 袁子路似是得到了鼓励,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她说的,我又没说错话。” 袁朔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了弟弟一眼。 袁子路看着兄长平静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草民知错了,请郡主责罚。” 这话原主本就说过,袁子路年纪又小,直接戳破了。 他又有何错呢? 昭然:“子路,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每次都这般小心翼翼的。” 子路看看兄长,又看看父亲,不敢起身。 袁伯信黑了脸,斥责儿子:“不知尊卑!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幸亏你今日遇到的是郡主,郡主大度,不与你一般计较。若你遇到别的王公贵族也这般口无遮拦,小命还要不要了?往后你若再敢这般,为父定打断了你的腿。我宁愿让你一辈子出不了门,也不想你给家族惹来祸端。明日起你不必出门了,将《礼记》抄上百遍,好好反省反省。” 京城这个地方十步一伯,百步一侯,遍地都是权贵。长子虽说是正三品的侍郎,但家世不显,委实不够看的。幼子这般不知尊卑,保不齐哪日就会得罪了权贵,他们袁家这几十年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再者,如今郡主就是他们全家的靠山,是儿子往上擢升的助力,得供着这尊菩萨。郡主什么都无需做,只要她一日是他们袁家的媳妇儿,整个冀州,乃至整个京城就没有人敢小瞧他们,可不能得罪了。 《礼记》抄百遍……那得抄到什么时候?昭然觉得袁伯信的处罚太重了,甚至,她觉得子路没做错什么。她张了张口,想要为袁子路求情。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 昭然身体微微一颤,顺着这只宽大的手掌看向了手掌的主人。 只见袁朔冲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求情。 昭然想了想,闭了嘴。 袁伯信训斥完儿子,站起身来,朝着昭然行礼:“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儿子,还望郡主能饶恕他这一回,往后他定不敢再如此。” 昭然连忙起身:“父亲,您折煞我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袁伯信对她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也十分敬重。正因为如此,昭然才更不能让他们离开。她一定得留下这对夫妻。 接着,昭然端起桌上的茶杯,再次提及刚刚的事情:“那日我心情不好,口无遮拦,说了这种没有分寸的话,失了礼数。幸而父亲母亲大度,不跟我这个晚辈一般见识,待我依旧客气和善。我这些日子羞愧不已,今日我在这里以茶代酒,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袁朔的目光落在了身侧的昭然身上。 此刻他坐着,她站着,他须得仰头才能看清她。 昏黄的烛光投在她脸庞上,她姣好的脸庞熠熠生辉。只见她脸色平静,眼底流露出来浓浓的愧疚,看起来倒像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这一刻,他忽然想不起来初见她时她是何种模样了,只记得似乎与现在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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