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端来刚切好的西瓜递给她,“小姐,用点西瓜。” 红艳艳的西瓜,一看上去就清甜多汁,可沈青枝却未看一眼。 她看着外头的雨帘不安摇头,抬头望着从天空降下来的细丝银雨,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捧雨,豆大的雨滴落在她洁白的手心,冰凉刺骨的感觉袭来,她心静了下来,转身看着冬葵,红唇轻启,“给我吧,我端给夫君。” “可是外头下雨。”冬葵劝阻。 “无碍,给我把伞。”纤长雪白的小手伸出来,冬葵将西瓜递给她。 转身去拿伞。 将绣着荷叶的油纸伞拿过来时,冬葵要陪她一块去,却被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外面雨大。” 冬葵再欲开口,沈青枝已经接过伞转身走进雨帘。 可终究油纸伞再大,也抵不住暴雨的侵蚀,沈青枝还是被雨水淋到了,长裙上染上淤泥,她却视若无睹。 雨再大,也抵挡不住她要去寻他的心。 不知怎的,心底总是不安。 心跳到嗓子眼上了,那股子压力让她呼吸不畅。 不过幸好,她赶到时,那人端坐在花影书院,正低头批阅奏折。 压了多日的奏折,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批阅完的,他身子未恢复,整个人还是病怏怏的,嘴唇发白,一袭雪衣,衬得整个人愈加清瘦。 没错,他瘦了。 这是沈青枝的直觉。 屋内燃着熏香,淡淡的鹅梨果香气徐徐升起,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夫人怎来了?” 男人看见理当在屋子里补眠,却出现在这里的妻子,有些诧异。 沈青枝未回答他的话,她的思绪颇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将西瓜放在他面前,轻声道,“夫君,喝药了吗?” 江聿修轻咳一声,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夫人这是特定来关心为夫的?” 沈青枝点点头,她自是不放心的。 “外头下雨了,还乱跑。”男人拉过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腿上坐下。 “我看看身上湿了没?” 说完摸了摸她的裙摆,却是摸到一大块水渍泥污。 他蹙了蹙眉,透过雕花木窗缝隙,看了眼外头的雨,却见天空似裂开般,大雨倾盆而下。 梅雨季,本就多雨。 而他的夫人就惨了,被雨淋得身上裙子湿了一片,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整个人可怜兮兮地趴在他怀里。 真是让人怜惜。 可他这书房却也没换洗衣物,只有一件他的外袍。 倏然想起,她穿他外袍的模样,像是一朵娇艳的玫花,插在了硕大的梅瓶里。 衬托得那娇花更为纤细娇嫩。 男人感觉身上一阵燥热,他烦躁地拉扯了下衣领,对坐在身上的妻子说,“枝枝,要不将这潮衣脱下,换件?” 沈青枝点点头,昂起纤细的下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里含着泪花,朦朦胧胧,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兔。 “那夫君抱枝枝过去。” 她撒着娇。 声音娇柔,引人折腰疯狂。 江聿修点点头,抱着美人去换衣。 再出来时,美人脸上红润似朝霞,头发凌乱,双腿无力。 一看就是被狠狠欺负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人身子虚弱成这样,还能让她下不了地。 她抿了抿唇,看着外头的雨帘,心跳如雷。
第75章 如此过了两日,雨停了,沈青枝的心却仍未平静,她依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这日,她去了四月阁,在路上看见卖糖人的,却被人刁难着多给了她两根。 她手上拿着三根糖人,有些不悦,凝眉道,“老人家,我方才说了只要一根,为何多给我两根,收我几倍银子。” 老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做着糖人。 她又问了几遍,那个老人仍视若无睹。 沈青枝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无论她怎么开口,那老人家都当听不见似的,可明明他方才还与人谈天说地的。 这就是看她好欺负! 她欲哭无泪。 “何不将他告到大理寺,我想这位老人家也不会为了一点小钱,此后在牢狱中度过吧?” 踌躇不安时,却是听见一个有些陌生,但却格外悦耳的声音传来。 沈青枝回头,便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他的笑容如沐春风,让人看着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沈青枝没想到会遇见宋戈。 他依然美得令周围的失色,一袭雪衣,头戴纶巾,手拿羽扇,神仙玉骨似的人物。 那老人最终还是将银子还给了她,沈青枝接过银子朝宋戈笑了笑,“谢谢宋公子。” 宋戈笑了笑,看了眼她手中的糖人,“喜欢兔子?” 沈青枝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中栩栩如生的兔子,眼眸里亮晶晶的,“我也不知为何喜欢兔子,小时候看见兔子就喜欢,可能我属相是兔?” 不知想到什么,她抬眸看了眼清冷如玉,精致雪白的男人,“不知宋公子属相是什么?” 宋戈微微一笑,这次没有忽悠她,直接堂而皇之告诉她,“和姑娘一样,属兔。” 沈青枝拿着糖人的手僵了僵,眼眸里染上一股雾气,当初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此刻,又再次涌上心头。 “竟和我同岁……”她哽咽着开口,愈发觉得接近那个真相了。 “我帮了回枝枝,枝枝不如陪我去用膳?”男人温声开口,让她无法拒绝,亦不想拒绝。 她点头,水汪汪的眼眸,像是兔子的眼。 * 两人相携来到沈青枝最爱的那家川菜馆。 掌柜的见到沈青枝来到,忙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小跑到她身边,大汗淋漓的脸上大堆满了笑容,“夫人来了?” 沈青枝点点头与那相识的掌柜聊了几句。 她与这掌柜的相识还得多亏了她夫君的引荐,烧得一手麻辣菜,着实合她的胃口。 近来,她愈发想食辣的,在江府,不像在公馆,那里规矩多,吃个菜还得按照每日配菜,尽是些清汤寡水,她甚是厌倦,近日来外面开开小灶也不错。 掌柜的许久不见这位貌美如花的夫人,也未见那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心中纳闷,他忙将目光定格在她身边那个同样容貌昳丽的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道,“这位是夫人的兄长吧?” 沈青枝甫欲解释,却是被宋戈抢了先,低沉悦耳的笑声传来,他轻扇着手中的那把羽扇,怡然自得得开口,“是枝枝兄长。” 刹那间,沈青枝红了脸,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不知怎的,对这位郎君,她充满了好感。 当然,那好感无关男女之情。 两人到了沈青枝常坐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宋戈替沈青枝拉开那把梨花木椅。 “吱丫”一声响起,木椅被拉开,沈青枝自他身旁走过坐下,微风拂过,男人身上淡淡好闻的清香袭来,是雅致的沉香。 沈青枝闻着那香,顿觉身心舒畅,忙道了谢。 两人离得近,她的裙子不小心和那人的白色长衫交叠,她忙不动声色将裙摆拉了拉。 这人生得玉树临风,性子又柔和细致,真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的好郎君。 但她已有夫君,自是要离他远些。 用膳之地,虽离那掌勺之地还有些距离,但沈青枝莫名得就闻见那股呛人的辣椒味,像是铺满藤椒的锅底,浇上一大勺热油,“滋”一声,热油四溅,浓郁的辣椒油味呛得人鼻子痒痒的。 沈青枝猛得打了个喷嚏。 宋戈意识到她不对,忙温声问道,“怎么了?” “好辣的味道。”沈青枝拿着帕子捂着鼻子,漂亮的眼睛又闭了起来,“啊……啾”,她又低头打了个喷嚏。 她觉着眼睛都熏得疼了。 宋戈见状,忙起身将雕花木窗打开,一阵恣意凉爽的微风吹来,沈青枝这才觉着得救了。 “好些了?”他问。 “嗯,好多了,谢谢宋公子。” 因为鼻子痒痒的,眼睛辣辣的,沈青枝整个人红得像只兔子,那双和宋戈如出一辙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一汪清泉。 宋戈楞了神。 从前,他义母便夸赞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这双眼太招惹,必定会招惹许多桃花。 她总是看着他的眼,摇摇头,“祸水啊!” 只是他从不知她这话在对谁说。 有时他总感觉,她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人。 他义父和她恰恰相反,他最为厌恶的便是他的眼,从不允许他与他对视。 但有时,他又会看着他这双极妖媚动人的狐狸眼失了神。 从前他不解,此刻看着面前这双眼,他方明白过来。 太美了。 比夜晚的璀璨星空还要夺目。 两人聊了会儿,并未说多少话,沈青枝性子内敛,宋戈亦是,他们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聊了会儿画,宋戈遇到熟人招待去了,沈青枝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困惑,据她所知,宋戈是扬州人,从小被养在姑苏,与上京八杆子关系也够不着,为何屡次三番撞到熟人? 又为何他三天两头就往上京赶? 她夹了块辣子鸡块放进嘴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忍不住又多了吃了几块。 楼下有卖糖人的声音响起,沈青枝低头,透过被打开的木窗看去,未见那老人家,却是看见她的夫君身边跟着傅甄,两人有说有笑的在路上走着。 沈青枝愣了片刻,嘴里的辣子鸡瞬间索然无味。 其实江聿修遇见傅甄纯属意外,他本欲来天翊川酒楼带些美味佳肴给他的小妻子,江府菜肴均为师傅们搭配好的菜,于人身体有益,但却也清淡至极,他特意从宫中出来时绕了一圈,就为给媳妇儿开个小灶。 却不料遇见傅甄,她跟在他身后问他去做什么,他直接冷漠以待。 可谁知傅甄一个劲儿跟着他,他无论怎么冷淡,她都笑脸相迎。 无奈之下,他一双如猎鹰般阴鸷凶狠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柔意,他回她,要给妻子带些吃的回去。 傅甄不悦得皱眉,却是罕见地压抑住情绪,又问了些关于沈青枝的事儿,果然说起那庶女,他不好打发,竟也回答了一二。 她不过说句,夫人擅长制香,这世间难有这等奇女子,他竟回了句,“那是自然。” 她又违背本心,夸赞了她的美貌,他点点头,回了句,“夫人天生丽质,在吾眼中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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