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压根没料到沈如令的外室,竟也怀的是双胎! 原来,那村子里的人护着的是她。 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他妻子的娘亲。 这世间太小了,谁又能想到,多年后,他与她多次相见,却已是沧桑巨变,多次相遇,却再也未认出。 或许是因那妇人的眸子,太过朴素与黯淡。 在他胡思乱想时,宋戈问他,“你不怪我?” 江聿修不言,只是冷冷看着他。 宋戈也不恼,又道,“你竟是一点也不怪我让萧何射了你一箭?好兄弟的背叛,你竟毫不伤心?” 江聿修默不作声,良久薄唇轻启,“这箭必须伤我,萧何也必须背叛。” 大抵是被伤口折磨,江聿修隽美的脸,染了一丝病弱,脸色苍白几分,但目光却坚定如铁,看向人时,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肃穆与凌厉,宋戈想。 * 回府的路上,沈青枝将傅甄对她说的话告诉了江聿修。 彼时,江聿修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见她的话,眼皮微掀,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搂着她的眼,轻声问道,“夫人担心我?” 沈青枝看着他淡然无惧的神情,用手描绘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我自是担心的。” 江聿修温柔一笑,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靠近自己。 灼热好闻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沈青枝身子颤栗了下,忙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袖,漂亮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别笑了,你不怕吗?” 沈青枝娇嗔地昂起下巴瞪了他一眼。 江聿修嘴唇下滑,正好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大手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不怕,死不了。” 沈青枝忙低头捂住他的嘴,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紧张,“胡说八道,什么死不了?你别吓唬人。” 男人薄唇贴在她的手心,热热的,她忙慌乱地松了手。 虽说两人已然亲密无间,可她仍保留着刚在一起时的青涩与纯真。 江聿修亲了亲她的红唇,点头道,“好,夫人勿慌,那奸相想杀我,可谓是天方夜谭,夫人不相信为夫?觉得为夫只是个草包,是个毫无计谋的权臣?” 话落,沈青枝哑口无言。 对了,她慌什么,这男人可是暴戾恣睢,权倾朝野的首辅,连小皇帝都得听命于他的大京首辅。 权倾朝野不谈,这国玺,兵队可都在他手中。 是了,她怕什么。 如此,她心有些微微放下。 紧抓着男人的衣袖也松了开来。 “时局动荡,夫人近些日子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慌,知道吗?”他的薄唇贴着她的红唇,一双乌黑深邃的眼里满是她的身影。 沈青枝说不慌是假的,但此刻她还是听了男人的话,点点头。 她知晓,那一日上京一定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可,这战火,苦的是百姓啊。 她垂眸,轻声叹了口气。 复又抬眸看他,“能不能护着百姓?保百姓周全。” 江聿修愣了愣,指腹摸了摸她的红唇,点头,“好。”
第77章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日,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这日,沈青枝突觉身子不适,未去四月阁。 李莺画一大清早的,便拎着自己做的点心来看她,脚方踏进院落,她便见阿挽拎着膳盒从里面走出来。 阿挽见到李莺画,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忙行了礼,转身就走。 李莺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姑娘,这阿挽姑娘好生奇怪,见不得人似的。” 她身旁的丫鬟开口道。 “切不可胡说八道。”李莺画睨了她一眼,“这府里上上下下,哪里没有眼线,小心你的话被人听见,你这小命都堪忧。” 那丫鬟吓得颤了颤身子,忙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风微起,这园子里的花香飘到了李莺画的鼻尖,她轻嗅了一口,看着阿挽的逐渐远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有些惋惜。 其实她也觉着这阿挽确实好生奇怪,她似乎怕这江府除了沈青枝的每一个人。 想起她从前天真浪漫,活泼可爱的模样,李莺画便觉着恍如隔世。 她攥紧手中的膳盒,微微叹了口气。 这江府深不可测,连她都有些看不懂。 * 李莺画进了院子,便瞧见沈青枝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块衣料碎片,正迎着阳光查看着。 那布料看起来昂贵,在阳光下闪着薄薄的碎光。 沈青枝不知在思忖什么,黛眉颦了颦,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此刻染上一层焦虑。 李莺画敲了敲门,沈青枝方回过神来,她抬眸,与李莺画含笑的眸子撞在一起。 她愣了愣,还有些不知所措。 认识李莺画这段时间,她也不确定李莺画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与她接近了。 如今这表姑娘像是彻底变了个人,成天嚷嚷着要与沈青枝结拜金兰,听着多了,沈青枝耳朵都快起茧了。 冬葵一直在她耳边嘀咕,要提防那表姑娘,谁知道真正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青枝一想,也是,萧何都能被逼得射江聿修一箭,李莺画亦会。 故而当李莺画进来时,她第一反应是将手上的衣裳碎片收了起来。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李莺画,而是事关重大,阿挽将这衣料托付给她,也是不愿让江府其他人知晓的。 毕竟是敌是友都不清楚。 可李莺画一眼便瞧见了那碎片,她眼睛亮了亮,忙将膳盒放在桌上,朝她走来,“这衣料子好生熟悉!” “嗯?”沈青枝抬眸看她,满是困惑不解,“表妹见过这衣料?” “好似见过。”李莺画将膳盒里的糕点碟子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桌上有些凌乱,还放着另外一碟果子,李莺画将那碟果子往里挪了挪,将自己的糕点放摆了过去。 “在哪里见过?”沈青枝问她。 李莺画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走至她身边,极和气地搂着她的胳膊,说道,“嫂子,近来那太傅千金组织了场温泉宴,邀请嫂子参加,我替嫂子将这请柬拿过来了。” 说着,她朝自己的贴身丫鬟眨眨眼,“碧玉,将那请柬拿过来。” 那叫碧玉的丫鬟忙应了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雕刻精致的请柬递了过来。 李莺画接过那请柬,复又打开,站在沈青枝面前,细细将里头的信笺内容读了出来。 沈青枝默默听完,淡淡应了声,“竟然她们诚心邀请,那便去吧。” 李莺画有些不可思议,将那信笺又放回信封里,垂眸看向她,“嫂子,你真去?我可听说你上次在百花宴被诬陷一事儿,你不怕她们?” 沈青枝摇头,神色淡淡得瞥了她一眼,“那你不想我去?” “自是想的,嫂子,你就当这话我没问。”李莺画笑了笑。 大抵是心情好,终于舍得将关于这布料的事儿告知于她。 沈青枝听完她的话,不可思议地抬眸,“你是说,裴夫人有件这样的衣裙?” 李莺画点点头,莹白的小脸,神色坚定,“自是不会认错的,这布料是当时我和我姑母亲自选的,那会儿我年纪虽小,但已有印象了。” 沈青枝目光落在那碎片上,久久不能平静。 如若是裴夫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何针对阿挽? 只可惜阿挽失去了那段记忆,不然定能查出真相。 “说起我那表姐,也真是个奇女子,年轻时喜欢相爷,后又被许给了裴将军,不过裴将军对她可真好,无微不至的,真令人艳羡。”说起裴将军和裴夫人的那段往事,李莺画脸上写满了向往。 而沈青枝神情冷了冷,她从李莺画三言两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年轻时喜欢相爷”…… 这句话不断在沈青枝的脑海里回响,每响一下她的心就跳快一分,最终那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脑海里似有火花绽放,她不自觉缩紧纤细的手指,手中那帕子快要被她攥烂了。 “嫂子,不过这衣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莺画的声音将她从泥潭里,拔了出来。 沈青枝不知怎的,心有些微疼,却还是叮嘱道,“画儿,这事儿你先不要和人提起,忘了这布料的事儿,可好?” 她的一双眼眸清亮迷人,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要陷了进去。 李莺画下意识地点点头。 沈青枝沉默了会儿,忙辞别李莺画拿着那帕子去寻江聿修。 这段尘封许久的往事,让大长公主不得不按压下去的事儿,终于有了眉目。 可是她不放心李莺画会不会将此事儿说出去,所以她得加快脚步将这事儿传给那人。 * 问了白沭,她才知晓,今日江聿修去了大理寺。 作为首辅,他日理万机,却为了双胎案,百忙之中抽空去调查此事,甚至是不惜万里跑到扬州,去捕捉那一点迷离的真相。 白沭和她说,奸相一日不除,大京永远有填不完的窟窿,百姓也永无安宁。 奸相必须除,那些被埋藏多年的真相也必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沈青枝被她说得热血沸腾。 自打上次她替白沭求情后,白沭对她更为重视,恨不得跟着她紧紧的,生怕她丢了。 没办法,沈青枝只好将这两个丫鬟都带出了门。 一出门,冬葵就开始喋喋不休,她问白沭,“我听闻小将军快要回来了,是吗?” 白沭点头,“是。” “那些舞姬也会被他带回来吗?”冬葵比较好奇,她凑到白沭跟前,挑挑眉,若无其事地问道,“听闻他被那边关女子背叛了,好几日高烧不退,是不是?” 白沭被她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些军营的事儿,你怎知晓?” 冬葵红着脸低头缠着衣袖,支支吾吾地道,“白苏告诉我的。” “他这个大嘴巴!”白沭嘀咕完,又抬头看了眼前面纤细窈窕的身姿,眉头轻挑,“我很期待那小将军回京后,看见娇美如画的未婚妻被自家舅舅横刀夺爱,什么心情!” 冬葵眼睛亮了亮,有些欢喜,“我也是!那厮太坏了,如今就算立了功,带回美人又怎样,还不得喊我们小姐一声舅母!想起来都觉得可期待了!” 两人又低声唠了两句,终于到大理寺了。 沈青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叽里呱啦的两人,方觉冬葵还真有本事,竟能带的白沭都成话唠了,不禁觉得她在自己身边做个丫鬟有些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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