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裴琳琅,江聿修便想起他的长姐,双手忍不住握紧手中的羊毫,那恶毒的女人,他到现在还没有狠下心来去处理。 但琳琅,却是无辜的。 思及此,他点点头,将羊毫搁在砚台上,抬眸望了眼妖娆妩媚的妻子,“其实本就未想将琳琅嫁入后宫。” 沈青枝松了口气,忙走至男人身边,笑着给他揉肩,可是揉着揉着,就坐到了男人怀里,两条腿缠在他身上,一双眼欲拒还迎。 不知怎的,她想起许久之前,被男人在后背作画的场景。 心底愈发柔软,她红着脸任由男人抱着她,双手在她后背徐徐拂过,带来一阵颤栗。 江聿修揉着妻子酸胀的腰,望了眼窗外晃动的树影。 他那好侄儿,估摸着是到了上京了。 大概不久后,便会来江府找他请安。 微风拂过,窝在男人温热的怀里,沈青枝愈发困倦,两条环绕他胳膊的手臂,也渐渐没了力气,摇摇欲坠。 江聿修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往主院走去。 结果方将姑娘放到床榻上,那姑娘便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于是,一向不喜白日入眠的他,也笑着摇摇头,抱着妻子沉沉睡去。 直到门被敲响,他才从睡梦中醒来,安抚了下皱眉不安的妻子,他开口问道,“谁?” 便听闻那头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舅舅,是安儿。”
第83章 清朗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青枝睁开双惺忪睡眼,纤细的长指揪着男人的里衣,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美人长发如墨,雪肤红唇,近来因着身孕,气色红润,身子愈加丰韵,本身长相偏妖娆,这如今更为撩人心扉。 沈青枝素常一人入睡时,便喜欢翻来翻去,江聿修回来后,她的睡姿更为大胆,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因为翻身的时候幅度大了,肩上的衣裳也滑了下来,露出雪白细肩。 尤其加上这刚睡醒的憨媚样,实属美得动人。 江聿修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不过片刻便恢复神色,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是裴安来请安了。” “裴安?”沈青枝抓了抓长发,将脸埋在男人胸膛上,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裴安……” 她念叨着这人的名字,片刻后回过神来,“我未婚夫啊……” 话落,男人不高兴起来,将她轻轻压在榻上,单手揽住她的腰,目光灼热,“枝枝再说一遍,吾方才未听清。” 沈青枝吓得忙用手去护住肚子,顷刻间,清醒过来,她方才大抵是昏了头,才当着这男人面喊人家未婚夫。 她忙用另一只手去推攘男人,眉头皱起,“我错了,我错了。” 江聿修也只是吓吓她,见她护着肚子,满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忙起开身来,看着她淡淡道,“夫人,还记得这位未婚夫啊!” 沈青枝忙摆摆手,朝身后退了退,“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舅舅?”门口倏然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裴安站在门口等得有些不耐,隐隐约约又听见屋子里有女子娇柔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熟悉,他听着只觉得一阵揪心。 这次从边关回来,其实他也带回一女子。 便是那背叛他,刺伤他的异域美人。 他又找到了她,对这害他的女人,他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怜悯她,她亦是一个可怜人,被人利用,那异邦雇主又要对她赶尽杀绝,他实属不忍心他的第一个女人沦为至此,故而在捉到她时,出手相救。 现如今,那叫阿诗的姑娘对他感激不尽,尽心照顾他。 裴安亦打算,和沈青枝商量着纳她为妾。 可那阿诗姑娘却不愿为妾,她委屈不已,哭着要回故乡。 彼时,裴安身子尚未恢复,躺在榻上,看着瘦了一圈的阿诗,心疼不已。 她是异邦人,和中原女子不同,肤色是沙漠里风情万种的异域风情,裴安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肤色,特别是她那双带着墨蓝色,如海水般清澈的眼眸。 时而清纯,时而惑人,让他难以忘怀。 裴安捂着伤口,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那阿诗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背叛他时,他恨她,可看着如今她遍体鳞伤,像只无家可归的猫时,他又忍不住想要替她擦去一切苦难。 阿诗红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着一袭破烂的紫色轻纱裙,倒在地上,摇摇头说,“阿诗不愿为妾,低人一头,阿诗虽为舞姬,却也是卖艺不卖身,自打遇依誮见将军,便一见倾心,可阿诗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曾想过与将军有何未来,从未想过。” 裴安本就对这个带着自己进入另外一个,活色生香,丰富多彩的世界的指路人,有着怜悯之心,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心痛如绞,他看不得她流泪,可他也不愿舍弃沈青枝。 那一个令他一眼,便动心,又有着可耻反应的美人。 两厢都难以割舍。 裴安只能先带她回京,想着一切安定后,再娶她为平妻。 一个美艳动人,婉约柔弱的江南美人,一个妖艳迷人,榻上手段高超的异域美人。 独享齐人之福。 想想都觉得幸福,故而裴安今日来找舅舅,其主要还是为了迎娶美人。 不过离京这么久,加上沉迷美色的缘故,他已许久不闻京事,也不知他舅舅竟金屋藏娇。 这美人声音如此娇怜,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不知她和他的未婚妻,谁更谁一筹呢? 想到那许久未见的未婚妻,裴安又忍不住动了火气。 在塞外,虽说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论起这姿色与气质,还得非他的未婚妻莫属。 她的美是种艳丽张狂的味道,可她的柔弱却偏生将那份张狂压住了,整个人美得极有特色,这世间打着灯笼都难找。 裴安在这边想入非非,而他惦记着美人,此刻正任由男人替她穿着衣裳。 沈青枝似乎是太累了,整个人软若无骨,趴在他怀里,看着门口那道踱步不安的男人,颦了颦眉,“夫君,我听闻他将塞外美人带回来了。” “嗯。”他抬起她的纤细的手臂,将里衣替她穿好,“这小子实在是目无尊长,眼里毫无王法,依照大京律法,实在要想纳妾怎么也得先娶妻再纳妾,可他倒好,直接将那女子接回后院了。” 说完,他又轻轻叹了口气,“他母亲也实在是将这孩子教得没个正形。” 沈青枝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安静得趴在男人怀里,可那一双漂亮眸子却暗淡了几分。 她双手缠绕着男人的衣袖,望着门口的人影,轻声叹了口气。 如若她未嫁给江聿修,恐怕如今也在沈府等着他得胜归来上门娶亲了。 可这还未成亲,便带着塞外美人,正当光明,毫无避讳得带回来了将军府。 何曾将她放在眼里,她的尊严,她的委屈,她的态度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从未想过,他带着美人回京后,百姓的吐沫星子足够将她淹没。 这些,他从未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曾挂着一个他未婚妻的名头,沈青枝都觉得一阵作呕。 衣裳还未穿好,她便又摇头,含糊着语调,隐隐不安,“我不想见他。” 江聿修没问原因,仅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将妻子安抚好,他转身去开了门。 裴安站在门口,见门被打开,忙走了过来,他朝男人行了礼,喊了声舅舅。 江聿修应了声,随手将门带上。 门刚打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便飘了出来,就连面前这男人身上都带着那股清香。 这味极香,让人心旷神怡,并且还有些熟悉。 透过半开的门,裴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没看真切,只是那背影窈窕,垂在身侧的皓腕上,戴着玉镯,那皓腕雪白纤细,手指纤长,足以看出是个骨相绝佳的美人。 这背影,让他想起,之前在酒楼撞见的,坐在舅舅怀里的女人。 亦是纤薄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被男人大掌笼罩的纤腰。 她坐在男人身上喘着气趴在他肩上,软若无骨的葱段白指搭在男人墨绿官袍上,暧昧到极致。 思及此,裴安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那女子,他曾怀疑是他的未婚妻。 思及此,他忙将那些念头从脑海里挥散。 “舅舅,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抬眸,望向面前比他高上许多的男人。 许久未见舅舅,他好像更为沉稳霸气。但偏偏,大抵是因着欢爱,他白皙的脖颈上还有着几道深紫色吻痕。 那深紫色痕迹极为刺眼,裴安心一沉,有些揣揣不安。 江聿修扯了扯嘴角,眸子冰冷阴沉地看着他,“就在此。” “那屋子里……”不知怎的,裴安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想在那女子面前说些他想娶平妻之类的话。 “她是你舅母,自是我的妻子,有何可怕?” 裴安从未见过舅舅如此温柔宠溺的眼神和语调,当下还有些未反应过来,“舅舅成婚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舅舅不沾女色,一心只顾治国,是何时,舅舅竟娶了妻? “嗯。”他轻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有话快说。” 不知怎的,裴安心里头闪过一丝不安,他又将目光挪向那屋,可打探上一眼,便被一道冰凉的目光,吓得浑身寒蝉。 他压下困惑,终究是将心里头的恳求说了出来。 “舅舅,外甥在边关与一女子情投意合,想纳她为平妻,望舅舅请陛下赐婚。” 话落,只觉得周围更冷了,他觉得舅舅看他的目光沉了沉,并且似乎要将他从院子里扔出去,他吓得垂眸,不敢吱声。 “怎么?你这么怕?” “望舅舅批准。”他颤着声开口。 “这么怕还敢开口,恐怕是真与那姑娘不可分开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裴安更是不敢抬头。 见他这样,江聿修不免来了火,他用力握住拳头,目光直直落在裴安身上,问道,“你尚未娶妻,便请陛下让你娶平妻,你可曾想过,你的正妻该怎么办?” 裴安哑口无言,抬头带着小心翼翼地看向男人,“她那么善良,定会同意的。” 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又鼓足勇气道,“舅舅,我与诗娘情投意合,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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