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动一下在榻上坐的有些发麻的双腿,双眼空空,又叹了口气。 这天在书房里,裴幼宜简直就是被周公上身,平日里磕头打瞌睡算是寻常事,但今日她直接脑袋磕在了桌子上。 她哎呦一声揉着发红的额头,姜都知赶紧上前低声问道:“姑娘没事吧,可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裴幼宜赶紧摆手:“无事无事。” 若是叫人知道自己因为打瞌睡还把太医惊动了,岂不是太没面子? 裴幼宜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看着屏风。。 她看不出太子是什么表情,好在没出声,应该就是没在意。 裴幼宜磕了这一下精神不少,装模作样的继续看起书来。 正当她以为无事发生的时候,屏风另一侧赵恂发话了:“我瞧着你这几日是越发的坐不住了。” 被他这么一点明,裴幼宜小脸有些滚烫,低声辩解道:“昨夜睡得不好,所以今日有些犯困。” 赵恂盯着屏风上娇小的影子看了一阵,随后低下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才说道:“初十之前之前你都不必来书房了。” “啊?”裴幼宜又惊又喜,还有这种好事?自己自由了? “可是……”她小心道:“皇后娘娘嘱咐说,必须得……” 赵恂:“无事。” 裴幼宜忍不住想笑,抿着嘴也压不下笑意,眉眼弯弯的看向姜都知,姜都知也跟着笑了。 裴幼宜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殿下……今日还有半个时辰……” 赵恂无奈摇了摇头:“若无事,就走吧。” 裴幼宜匆忙起身,脸上笑容更加难以抑制,看的曹都知都跟着高兴,她抱起书本提着裙摆垫着脚尖往门口走,虽然小心,但脚步却不慢,生怕自己走的慢了,赵恂就反悔了。 姜都知为她开门,她刚要迈步出去,就听见赵恂继续说道:“夜里不许乱跑,白日里若去花园需得有人跟着。” 那件事之后,裴幼宜心有余悸,就算赵恂不说,她也是不敢在晚上悄悄出去了。 于是她扭头冲着屏风乐呵呵的嗯了一声。 屏风后赵恂的嘴角有一瞬间的翘起,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到了晚上入寝的时间,姜都知一边伺候着赵恂沐浴,一遍微笑道:“殿下今日真是贴心,给幼宜姑娘放了几日的假,她真是高兴的不得了。” 赵恂眯起眼睛举起手,小黄门用巾子给他擦拭着胳膊。 他穿上衣服的时候看着身形昕长,但是衣服包裹之下却是一副颇有力量感的身躯,否则也不会在骑射比赛上拔的头筹。 听见姜都知的话,赵恂缓和些说道:“元宵去不成灯会,有她闹的时候。” 说完他侧头看向姜都知:“消息还没让她知道吧。” 姜都知面色严肃的摇摇头:“幼宜姑娘今日没怎么出门,这消息暂时还没让她听见。” 赵恂想想也是,要是知道去不成,估计早就闹起来了,这些天给她放假不必来书房,算是提前卖她一个好,等日后听见不能去元宵灯会的消息时,希望她能闹得稍微轻些。 想到这些,赵恂就忍不住头疼,去年年末自己虽然生了一场病,但并不重。 母亲太过在乎才听了那术士的话,结果非弄了个挡灾之人进宫,眼下自己的灾不知何时到来,但光是处理因她而起的麻烦事,都几乎快把赵恂的耐心磨没了。 裴幼宜这边忽然得了几天轻松,梳洗之后躺在床上忽然想起那日赵恒顺着马车的窗户给她递进来几支烟花。 赵恒把这东西说得美轮美奂,弄得裴幼宜也有点心里痒痒。 前几日没想起来到是还好,今天乍一想起来,马上就忍不了,恨不得马上放了。 金儿赶紧劝道:“姑娘,这东西在屋子里放不得,火星落到帘子上一烧一个洞,可惜了殿里这些好东西。” 裴幼宜笑笑:“谁说我要在殿里放了。” 金儿更是紧张:“去花园更不行了,这都入了夜了,不能再随意走动。” 裴幼宜又是笑笑:“我就在这院子里放。” 金儿困惑:“太子殿下还没睡呢,万一惊扰了殿下,姑娘该挨说了。” 裴幼宜朝窗外张望一眼:“我方才瞧着殿下沐浴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东西一会就放完了,咱们快去快回。” 玉儿不像金儿似的性子沉静,此时更是个能拱火的:“对对对,姑娘,咱们找个角落放了,殿下定是发现不了。” 这二人一条心,金儿也不好再拦着,只能用铁钳夹了块炭盆里的银丝炭,随着她们去了。 此时赵恂早已回到寝殿,去年他那一场病真是把姜都知也吓了够呛,眼下怕他沐浴之后着凉,屋子里的炭盆烧的火热,都快能看见明火了,哄得屋子里热气逼人。 赵恂坐在床边看书,实在是热的受不住,便吩咐人把床边的窗户打开透透气。 刚一打开,就看见远处闪着火光,定睛一看,正是裴幼宜在悄悄放烟花。 金儿夹着碳,玉儿把烟花杵在碳上点燃在递给裴幼宜。 不过是一截小小的烟火,她也笑的分外开心。 主仆间笑声此起彼伏,怕吵到太子,三人笑几声便会把嘴抿起来,过了一会又忍不住的发笑,金儿还不住的提醒着裴幼宜别把斗篷烫着了。 裴幼宜的小脸在烟火映照下显得分外迷人,眼神明亮比烟火还璀璨。 东宫向来沉寂如一团浓稠的雾霭,裴幼宜就像是照进浓雾里的一束光,灿烂明亮,是赵恂不曾见过的色彩。 他盯着那张任谁看了都会惊艳的面庞,听着那不曾出现在东宫中的清脆笑声,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他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任何私人的情绪他都深埋在心里,流露在外的永远只有属于皇子的矜贵和属于太子的冷静自制。 在遇到裴幼宜之前,他还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以这样的的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裴幼宜手中的烟火渐暗,笑声也渐渐停歇,火光消失前,赵恂瞥见裴幼宜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落寞。 忽然,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年节那晚花园中裴幼宜顺着眼角流下的泪,似乎又在今晚流进赵恂的心里,有一个从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悄然出现。 他皱了皱眉,对自己有些不满,随后又把那念头深深压在心底。 姜都知顺着赵恂的视线望去,轻声道:“这金儿和玉儿在殿下身边伺候时也是乖巧安静的很,怎么到了幼宜姑娘身边也跟着顽皮起来了。” 赵恂静静收回视线,没再说话,但他心里知道,裴幼宜那样明艳的一个人,最能让身边的人跟着她活泼起来。 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姜都知猜不透他的心思,低声道:“可是吵到殿下看书了?要不奴才去提醒幼宜姑娘,让她出宫去玩。” 赵恂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她们已经悄悄回了配殿,于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总之不必。” 姜都知点点头又轻声道:“到底是小姑娘,爱玩爱闹,和二大王是一路的性子。” 赵恂盯着眼前的书本突然有些看不进去了,他叹了口气,合上书本,躺在上床。 正殿蜡烛吹熄,他几次想要入睡最后都是徒劳。 一闭眼眼前便有烟火闪烁,还有那张分外明艳的脸。 赵恂皱起眉头,他从不曾这样过,他也不该是这样。 - 裴幼宜几日不来书房,赵恂也乐得清闲。 先是把桌前的屏风撤走了,随后又吩咐人趁这段日子去把裴幼宜的那张小书桌漆一漆。 他不喜奢华,宫内用具已经是极近简谱,凡是大件的家具都是单份的,裴幼宜来的突然,这张小书桌,还是姜都知翻箱倒柜的找出来的。 在库房里放的久了,桌角都有些掉漆,原先一直被用着不得空,这段时间总算是可以拿去上漆。 裴幼宜像是故意在躲着赵恂,只要不让她来书房,东宫中就看不见她的影子,只有时不时飞出窗外的笑声,能提醒众人,这东宫还有一个给太子挡灾的贵女。 数日后,曹都知来到东宫,说皇后有事情与太子相商,让他晚膳后去一趟坤宁殿。 太子应下,去坤宁殿的路上去碰见了二大王。 “大哥!”赵恒远远的喊道。 赵恂停下脚步,等赵恒走到眼前是他才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去何处?” 赵恒笑笑:“去坤宁殿,嬢嬢说有事找我。” 赵恂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随后点点头道:“顺路,一起走吧。” 二人并肩走着,赵恒是个嘴上闲不住的:“大哥,你可知嬢嬢找我们是何事?” 赵恂虽然心里已有猜测,但还是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赵恒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底,赶紧想着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做什么错事,或是有没有什么错事被人发现了。 思来想去,他忽然想起今日宫中流传的说法,便扭头问道:“大哥,我听人说父王因为骑射之事颇有不满,确有此事吗?” 赵恂点点头:“当初是我思虑不周。” 赵恒内疚到:“大哥,之前我还当这是宫里的讹传,既然确有此事,那我就去像父亲说明,此时毕竟因我而起,不能让大哥无辜受罚。” 赵恂知道他是真心之言。 但想起那日,赵恂也知道,是他自己非要那么做的,上场之时,他都已经想好让辽国使臣赢下,但是直到他看见看台上的裴幼宜,鬼使神差的…… 总之这件事是他故意为之,所以在赵恂看来,自己实在算不上冤枉。 “此事由我处了结,你不必挂心,元宵灯会热闹,你自是要去的。” 闻听赵恂此言,赵恒脸上挂起些红晕。 “那我就多谢大哥了。” 赵恂认真道:“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言谢。”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坤宁殿,二人入内,皇后赶紧热情的招呼道:“难得你们两个大晚上的过来,赶紧坐下吧。” 赵恂和赵恒一左一右坐在皇后两边,宫人们上好茶之后就下去了。 赵恒端起茶杯轻嗅一下,陶醉道:“到底还是嬢嬢宫里的茶香,我几日不来就想的很。” 皇后笑笑:“你这孩子说话越发圆滑。” 赵恒放下茶杯认真道:“嬢嬢此言差矣,我所言句句肺腑。” 皇后真心的笑了,对于赵恒这个孩子,她的情感有些复杂,赵恒的生母李贵妃实在令人厌烦。 但赵恒这孩子对自己,对他大哥又是恭敬的很,皇后时常会想,既如此,就把他当成普通孩子对待,不去想他生母就好了。 “今日叫你们过来,确实是有要事。” 皇后一开口,赵恂和赵恒都放下茶杯,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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