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这才恍然大悟:“如此一来,齐国公家岂不是太冤了。” 赵恂摇头:“爹爹并没有收走国公家的钱财,且还许诺给了裴幼宜郡主之位,这算是对他的补偿,但往后若是在有这种事情发生,爹爹便不会手软了。” “郡主……”赵恒喃喃道,他心里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不成才的皇子,那秧秧作为郡主,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赵恂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他盯着屋内烧的火红的炭盆,忽然发问道:“恒儿,倘若这屋内站满了人,在你手中有一件人人渴求的稀世珍宝。” 赵恂眼神凌厉,指向一侧的书桌说道:“而桌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剑,恒儿,大哥问你,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维护自己周全?” 赵恒虽不知大哥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答道:“那自然是把这剑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没了武器,大家实力相当,我才勉强算是安全。” 赵恂摇头,盯着赵恒的眼睛,火红的炭火,映照在赵恂的眼底,仿佛他的眼中也燃起熊熊烈火。 他冷声道:“剑在你手里,你才安全。” □□皇帝兵变夺权,生怕有人走了自己的老路。 因此朝中重文轻武,制度上兵不识将,将不专兵,以至于虽国家富裕,但却兵力上却实在孱弱。 官家们一代代的把剑藏起来,但心里都知道,只有剑在手里,自己才是安全的。 赵恒的听的一知半解,赵恂直白道:“你母亲该是看中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顾海丰的女儿,顾静珊。” “顾静水的妹妹?”赵恒问道。 赵恂点点头,赵恒继续道:“可我听说顾静珊是皇上看中的太子妃人选。” 赵恂摇头,他最不会娶的人,便是顾静珊。 他心里清楚,若无意外自己终将登上皇帝宝座。 而知人善任是帝王之术。 他想一改朝中现状,同等对待文武大臣,纠正军中不当政策,但只有将兵权下放,他才能实施自己的计划。 否则朝中很可能会从重文轻武,而变成重武轻文。 这些都是赵恂不曾示人的想法,火苗涌动,一位少年太子的满志踌躇映照在眼中。 赵恒看着自己的大哥,不过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十九岁的面庞还有残存的稚嫩痕迹,但却能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 赵恒不是个愣头青,这些道理就算大哥不给他讲,过个几年他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饶了这么一大圈,赵恒的问题又回到一开始:“大哥,难道就真不让秧秧去上学了吗,她要在宫里三年,总不能真就这么整日拘着她吧。” 赵恂低头:“嬢嬢不愿,只有官家亲自开口才行了。” 可这种小事,怎么能惊扰官家,赵恒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了。 喝了两盏茶,赵恒离开东宫,临走的时候还和裴幼宜打了声招呼。 但他走后,赵恂到是思量了很久。 裴幼宜该不该去宗学,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 那日在皇后宫中,他还是有私心的,所以才顺着皇后的话说,没同意裴幼宜去宗学的事情。 但是归根结底,她正在求学的年纪,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只将她拘在这东宫中,也实在是不妥。 赵恂还没能正视自己对裴幼宜的好感,平心而论他知道裴幼宜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不是合适的太子妃人选,那日皇后提到的人中宣德候家的嫡长女姚云英最是合适。 宣德候家世代清流,姚云英有两个大哥,一个是上次科举的一甲进士第五,时任大理评事签书节度州判官,另一个正在家中备考今年春天的省试。 姚云英本人也是饱读诗书,去年春天,曾在金明池旁踏青时,见微风和煦精致美好,而写下一首汴京中人人传颂的诗词。 这样温婉柔顺的女子才能做好一国之母。 赵恂心中知道姚云英才是合适自己的人,但是每当裴幼宜在院子中玩闹时,他又会被那轻快的笑声吸引。 赵恂叹了口气,既知道没有缘分,自己又何必这样拘束着她呢。 初十裴幼宜收假那天,她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走进书房,面如死灰,脸上的表情比去宗祠里上香还难过。 到是赵恂难得换了一身鲜亮衣裳。 他平日里只穿湖蓝,深绿这样老气横秋的颜色,今日到是穿了一身艾绿色的长衫,配上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到让裴幼宜多看了两眼。 眼神一投过去,裴幼宜就注意到这屋子里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屏风怎么不见了?她有些疑惑,眼神就在原来屏风的位置停留了一阵子。 赵恂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伸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坐下读书。” “哦。”裴幼宜嘟着嘴,不情愿的坐下了。 她还挺喜欢屏风挡在中间的时候。 那时候太子看不见她,她还能随便打瞌睡,混混时间。现在屏风没了,她还得装模作样的翻书,想想都累。 她坐在椅子上,见自己的小桌子果真重新上好了漆,桌面光可鉴人,自己头上的金簪子都映出来了。 要是能围着桌子再能掐上一圈金丝,然后桌面再嵌些螺钿就更好了。 她撇撇嘴,稍显遗憾,随后就假模假样翻开那本已经磨起毛边的《女论语》。 忽然想起太子上次问自己看什么书的时候自己回答的就是《女论语》,怕太子起疑,裴幼宜还稍微把书往一旁拽了拽。 她这些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赵恂,但赵恂也不想过多为难她。 想起读书的事情,赵恂开口:“前几日皇后娘娘说起你上学一事,我的意思是让你在宫中自学,不必去宗学,你意下如何?” 裴幼宜闻言有些诧异,自己是想去的呀。 于是小心抬头,眼神娇怯怯,低声道:“殿下,我想去宗学。” 赵恂提笔一愣,不知她为何又想去了,难不成是为了赵恒…… 他在砚台上沾了些墨,作势要写字,最后没落下笔,反而又将笔搁在笔架上。 “宗学拘束,你可有准备?那不是个可以让你整日玩闹的地方。” 裴幼宜点点头,先去了再说,宗学再拘束,也比这东宫自由。 再说还有沈瑛,再不济还有赵宝珠和邵雪晴,平日里斗斗嘴也好打发时间。 见她意志坚定,赵恂眉头微簇:“宗学男女分开,我是与你说过的。” “啊?”赵恂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让裴幼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自己上不上学有什么关系啊。 她抬头,赵恂茶色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赵恂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向官家说。” 赵恂把这事答应下来,裴幼宜心里踏实多了。 也不知为何,要是赵恒答应她什么事,裴幼宜或许会忐忑,但只要赵恂一点头,她就觉得这件事一定有着落。 二人又坐了一阵子,裴幼宜就开始有些瞌睡,她轻轻摇了摇头,想着是不是这屋子被施了什么法术,进来的人就会犯困。 扭头去看太子,见他还是挺直脊背在看书,那估计这法术对太子没用。 不知为何今日炭盆放的也离自己近了些,暖烘烘的烤着,加上东宫内外安静一片,裴幼宜眼看着书上的字渐渐的变成了蠕动的小虫,随后眼前原来越暗…… “咚”,裴幼宜惊然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这桌子重新上了漆,磕起来都更疼了几分。 她小心朝赵恂那边望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屋子内重回安静,裴幼宜庆幸姜都知没说要请太医过来的话,否则她又是有些下不来台。 赵恂桌上的那本《岁时新咏》已经半个时辰都没有翻过书页了,裴幼宜打瞌睡的样子自然也被他看到。 “今日晚膳吃锅子。” 赵恂一开口,裴幼宜猛然抬头,不知太子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赵恂盯着书页,不自然的翻了一页。 “你若看不下去,就回去配殿,叫她们早些传膳吃吧。” 裴幼宜有些发蒙,不知道赵恂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在暗讽自己不学无术,只喜欢吃喝吗? 她撇了撇嘴,重重的翻了一页书,还用手掌将书页展平。 “这本书还挺好看的,我,我要再看一会。” 赵恂有些诧异,他本意是看裴幼宜看不进去书,还不如放她回去早些吃饭,谁知她又能看进去了? “既如此,那就在书房用膳吧,也好用完之后继续看书。”赵恂还有些珍惜她这好学的心思,不爱学习的人乍一学习起来,赵恂自然是要鼓励。 加上要去宗学了,她的进度定是会落后些,此时用功一些也好。 裴幼宜神情有些错愕。 太子是在……和自己对着干吗? 因为自己说要看书,所以就不让自己走了,让自己一直看书吗。 见赵恂说要传膳,姜都知走到赵恂身边轻声道:“殿下,您也要用膳吗?” 毕竟离东宫晚膳的时间还剩不到半个时辰,赵恂平日的生活又规矩的很,所以姜都知难免不问上一句。 赵恂没有片刻犹豫,点了点头,姜都知就着人去布置餐桌了。 书房西屋有一张餐桌,平日里赵恂就是在此处用餐。 内侍们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好在今日是吃锅子,布置起来也简单,硕大的铜锅往桌子中间一放,各色的蔬菜肉类一叠叠的铺陈开来。 铜锅下燃着碳炉,热气充足,锅内的水不需片刻就沸腾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裴幼宜瞪着大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姜都知已经笑着迎她过去吃饭了。 太子起身,率先走过去坐在餐桌主位上,裴幼宜有些不情愿,自己虽然在东宫住了月余,但是和太子同桌吃饭还是第一次。 她实在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裴幼宜轻声道:“殿下,我回宫用膳就可以了。” 谁料还没等赵恂回到,姜都知就笑眯眯的回到:“姑娘,陛下这的餐食规格高,好吃的东西多,您就在这吃吧。” 太子第一次留人吃饭,姜都知自然高兴的很。 裴幼宜看着桌上一叠叠的红绿餐食,勉强点了点头,她是挺爱吃的。 眼下找不到理由出去,也只能吃了。 她刚在赵恂对面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大哥!秧秧!”
第19章 ◎“殿下,我的鞋不见了。”◎ 裴幼宜自己和赵恂吃饭觉得拘束,有了赵恒那可就自在不少了。 于是听见赵恒声音的时候,裴幼宜难以自制的站起了身,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雀跃。 赵恂看着她的样子,神情稍微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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