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需要沐浴熏香,穿戴整齐,再吃饱喝足,随后在年三十的晚上就站到宫门外去等候进宫。 今年綦氏和裴幼宜也要参加,不过她们只在宴会开始前到达就行,前面的仪式都不必参加,所以时间宽裕不少。 临近午时,裴幼宜和綦氏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等着内侍将她们引进宫中。 这些参加年节大宴的女眷身份都不低,在门口等候的内侍自然也不是一般内侍,是皇后身边的曹都知亲自来接的。 还未到宫门打开的时候,曹都知站在马车外也与她们二人攀谈起来。 “国公夫人真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年节大宴,夫人和小姐到的是最早的。” 綦氏:“都知严重了,蒙官家体恤,我们住的近些,不必那些住在几重门外的人家,自然到的早些。” 曹都知陪着笑:“今日国公爷在大庆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得了官家夸赞,这般荣耀,万万不是别的勋贵人家能比的。” “哦?还有这事?”綦氏状似惊讶。 曹都知点点头,见又有马车过来,赶紧又迎了过去。 马车上裴幼宜低声道:“爹爹今日可真是出了大风头。” 綦氏用扇子挡嘴,笑了笑:“瞧着吧,你爹爹今日必定心情大好,醉的一塌糊涂才回家。” 又等了一会,宫门大开,这些贵妇贵女鱼贯而入。 到了大庆殿配殿,皇后坐在主位,依次向下坐了几个比较有身份的妃子,李贵妃身体抱恙,并没有来。 众人跪地行礼,向皇后念出新年贺词,皇后摆手,众人站起,等着由内侍指引入座。 入座后,皇后举杯道出贺词,众人举杯同祝,随后鼓点响起,乐伎舞姬上场献上歌舞,大宴这就开始了。 边境战事暂歇,解决了几地的饥荒,国库丰盈,今年是个难得的好年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醺醺然,陶然忘忧。 裴幼宜起身离坐,坐到了沈瑛身边。 顾海丰今年不在京中过年,他是前线悍将,为国镇守边疆,宫中自然要安顿好他的家人,所以除了顾静水在大庆殿正殿,剩余女眷都在配殿这边。 沈瑛而今怀胎已经将近六月,身形稍显笨拙,裴幼宜抚摸着她的肚子喃喃道:“最好是个女儿,到时候咱们就能给她打扮,我前几日去界身,看见一套婴儿的小金锁,精致的很,已经吩咐人给我留下了。” 沈瑛皱眉:“孩子还没出生呢,你不许给他买这买那的。” 裴幼宜撇撇嘴不听她的,随后对着肚子告状道:“你看你你娘亲,凶得很,到时候你若是不好好学习,你娘亲定会打你。” 沈瑛哭笑不得:“孩子还没出声,你就这么吓他。” “可找人看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瑛摇头:“我不想找人看,男孩女孩都好。” 裴幼宜点点头:“也是,只是男孩顽皮,你脾气太好,你哪里管的住。” 沈瑛笑道:“那就让我婆母和我那小姑子一起去管,定能给他管得服服帖帖。” 听见这话,裴幼宜捂着嘴笑,衣衫滑落露出半截嫩藕似的手臂,和上面的金镯子。 沈瑛拉着她的手疑惑道:“你今日怎么带了这么老气的一对镯子?是你祖父母留下的吗?” 裴幼宜红着脸,低声道:“什么呀……昨日我与‘那位’一起出门,他被人忽悠了才买的,我便带着了。” 沈瑛揶揄道:“哎呦呦,还那位。”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我也还没问你,我瞧着现在齐国公在朝中当真是举重若轻,你与……‘那位’的事情可有着落?” 裴幼宜低声道:“我没过问这些,但是皇后娘娘是知道了,她虽知道,却也没找我说过什么。”裴幼宜用扇子挡嘴,面色如常:“我也不知官家和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操心的时候。” 沈瑛笑笑:“你不操心,自有人替你操心,秧秧当真是好命。” 裴幼宜噘嘴:“你看看你,现在说话这般会笑话人。” 沈瑛赶紧哄道:“行行行,是我说错了。” 此时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国公府当真是落魄了,这么老气的镯子也能带到大宴上丢人。” 裴幼宜回头望去,邵雪晴带着正站在二人身后,一脸不屑。 年节大宴,谁敢生事,加上这“丢人的镯子”是赵恂亲自买的,听见这话,裴幼宜只觉得她好笑,于是与沈瑛相视一笑,亮出镯子说道:“一对镯子,有什么丢不丢人之说,但物件新旧论人不论物,镯子是我今日新得的,我瞧着就是新鲜的很。” 说完就扭过头去,任邵雪晴说出什么,也再不看她一眼。 邵雪晴自讨了个没趣,在一众贵女前丢了面子,恶狠狠的走了。 远处徐嬷嬷看着这一切,随后走到皇后耳边耳语几句,皇后侧头:“哦?她竟有这般气度?” 徐嬷嬷点点头:“奴婢也没有想到,原以为按照幼宜姑娘的性子,起码会与令国公女儿争辩起来的。” 皇后望着与沈瑛笑谈着的裴幼宜,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她朗声道:“幼宜姑娘,来本宫这里坐坐。” 裴幼宜有些出神,回过神来,在綦氏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走到皇后身亲行了个礼。 皇后唤她起身,随后亲切的拉过她的手道:“这些日子你出宫去住,本宫到是记挂的很。” 裴幼宜知道皇后已经了解自己与赵恂的事情了,所以她在皇后面前稍微有些不自在,但看着眼下皇后的表情,一副慈爱样子,像是真的记挂自己一般。 裴幼宜轻声回到:“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住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照拂不少,臣女心怀感激。”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朗声道:“你年纪尚轻,想必衣着打扮都喜欢新鲜,本宫有一对缧金丝镶珍珠的镯子,还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打的,现在已经带不上了,就赐给你吧。” 裴幼宜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道:“臣女无功无德,不敢受皇后娘娘如此大礼。” 皇后看着她极为恭敬的样子,笑道:“当日在坤宁殿,你与本宫一起诵经祈福,为国祝祷,从不觉得乏味,这便是本宫送你的谢礼。” 裴幼宜诚心诚意道:“身为臣民,为国祝祷,是臣女应该做的。”但她也不能太驳了皇后的面子,于是接过锦盒道:“臣女叩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笑着点头,继续道:“这镯子已经有了些年头,款式算不得新鲜,但物件新旧论人不论,还望幼宜姑娘不要嫌弃。” 皇后的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唯有邵雪晴稍显错愕的抬起头,随后便又面如死灰的低了下去。 裴幼宜一瞬间反应过来,谢过皇后之后,捧着锦盒回到了自己座位。 大厅内歌舞声响起,沈瑛挺着孕肚坐了过来。 裴幼宜叹了口气,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轻声问道:“瑛瑛你快回忆回忆,咱俩方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沈瑛细想了想:“放心吧,没说啥什么。” 裴幼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情虽是平复了,但在这配殿里坐着还是觉得有些闷,便提议要出去走走,沈瑛挺着孕肚不便行动,裴幼宜对宫里熟悉的很,便就自己走了出去。 走出大庆殿,她下意识的朝着花园走去。 想着方才殿中的场景,想必是皇后一直派着人盯着自己,也听见了邵雪晴与自己的对话,幸好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她在皇后心中的印象一定大打折扣。 但想起皇后送自己的镯子,她应该是对自己满意的吧。 裴幼宜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 她走在去往花园的甬道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秧秧!” 这声音裴幼宜熟悉的很,却又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她扭头看去,那人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裴幼宜又惊又喜,一时间脸上带着笑,愣在原地。 “秧秧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裴幼宜摇摇头,这人高了,壮了,也更黑了。 但裴幼宜怎么会忘记他的名字?这可是她在宫里最好的朋友,曾经最好的朋友。 她抬起头,笑容灿烂,甬道的灯笼光柔和的撒在她身上。 “赵恒,你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赵恒出来打个酱油,我有那么一丁丁想他,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他了哈哈哈。
第78章 ◎“秧秧不喜欢?”◎ 望着她的笑容, 赵恒一瞬间只觉得心跳的飞快,几乎要跃出胸腔。 自己在霸州的日日夜夜,最常想起的就是这个笑容,而现在, 这人, 这笑容, 就在眼前。 他忍住自己想要拥抱的冲动, 只略略上前一步, 轻声说道:“对, 年节大宴,我回来看看。” 说完这些, 二人就在原地站定,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恒走的时候,不是很愉快, 若是赵恒对自己没有心意,二人只是普通朋友,裴幼宜到是可以与他说上许多,但可惜,赵恒对她的心意, 他们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过了一会,赵恂说道:“我在霸州的时候,看见一副碧玺项链,与我当初赠你的那对手链刚好能配上,今日遇的仓促,我没带在身上, 等过几日我送到国公府上去。” 裴幼宜赶紧摇头:“不必了, 我……” 裴幼宜话没说完, 但赵恒也懂了她的意思,到底还是要避嫌,自己若礼物送去她府上,只怕又会引来一些碎语闲言。 若是原来,裴幼宜可能想都没想就收下,还会接上一句‘你这么久没回来,这么点礼物就想打发我?’,但现在终究与往日不同。 赵恒看着裴幼宜低垂的眼帘,心中一阵落寞,最后开口道:“我要去花园逛逛,秧……幼宜姑娘呢?” 裴幼宜抬起头:“我要回宴上去了,出来太久母亲会担心。” 裴幼宜说完,还给赵恂行了个礼,随后快步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赵恒久久不能释怀,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可若是深究起来,感情里哪有对错。 小内侍上前一步轻声道:“二大王不是追着幼宜姑娘出来的吗,不邀请她一起去花园说说话吗?” 赵恒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何必给她徒增烦恼。” - 裴幼宜回到宴上,神情稍显忧虑,沈瑛过来问了问,裴幼宜摇摇头,低声说道:“没事。” 裴幼宜打起精神,很快就将赵恒的事情抛之脑后。 宴席结束,女眷们出宫的路上,正好碰见太子要回东宫。 众人纷纷站定行礼,原本太子是不会与这些勋贵夫人交谈的,但今日不知为何却站定了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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