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哼了一声,不悦中夹杂着某种笃定。 “你们去忙吧,”他缓缓道,“朕身子困乏,宣太医来针灸推拿。” 李璋离开前,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手指低垂,下意识攥紧。 自从魏王李琛回府养伤,皇帝便再没有提起过他。即便太医的按摩手法甚至不如李琛,他也没有问过。 这都是因为皇帝查出阎季德恐吓顺嫔至疯,带李璋和皇后问话,赵王李璟闯宫被打的那个晚上,皇帝收到了一封密信。 李璋不知道信的内容,只是感觉到皇帝的变化。 他气到重病,重病期间,后宫嫔妃除了皇后和鲁昭容,谁都没有召见。 而且就在昨日,皇帝下诏大封六宫,晋鲁昭容为淑妃,晋顺嫔为贤妃,一日之间,这两位原本品级不高的嫔妃,都已身处妃位。 在后宫喜事连连的时候,皇帝又着李璋拟旨,要驻守在剑南道的白将军回京。 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那晚的密信事关重大。 而李璋想来想去,都觉得不是针对自己。 而或许此时沾沾自喜的某些人,不知道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最擅长用突如其来的权力,让人放松警惕吧? 忙完一天的公事,李策把几件要紧事交托给同僚,便乘坐马车回府。 府医怕他着凉,不是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很少准他骑马。 前往晋州的事还没有同叶娇说,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是娇嗔地怒骂,还是嘱他注意安全呢? 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李策心生不舍,只想掉头回宫,恳求皇帝把他留在京都,等成婚后再走。 可朝廷的事不能等。 那些变乱斗殴的百姓,如果不能及时安抚,恐怕要生出大乱子。晋州府兵强马壮,若武力镇压,不知要死多少人。 李策沉沉地叹了口气,发觉马车已停在赵王府门口。李璟的管家等在门房,请他过去叙话。 想必是知道了他要出城。 “明日再说吧。”李策拒绝道,“让五哥好好养病,别操那么多心。” 青峰把缰绳丢给门房,随李策绕过大半个赵王府,回到东跨院。 随从燕云不在门口,而是从屋内钻出来,看到李策,又转头看了看内屋。 李策微微偏头,蹙眉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燕云挠头道,“晚饭已经布好,请王爷用膳。” 李策点头,净手后坐在食案前。 他的晚饭一般会清淡一些,但今日加了猪肘子,清蒸榆钱只盛了浅浅半盘,想了想,似乎他坐下前,这把椅子便在这个位置了。 他的腿长,所以不太舒服。 李策放下碗筷。 他的唇角散开一丝细密的笑,烛光落进眼眸中,洋溢温情和喜悦。 李策轻轻起身,绕过屏风。 出乎意料,内室没有藏人。 眼中的笑意缓缓散去,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去用膳,却发觉他的床铺有些不对。 帐幔垂了一半,锦被松散地靠在里侧,隆起得像一座小山丘。 “好困。”李策假装自言自语,走近几步,扑在那座小山丘上。 叶娇在锦被内大叫一声,挣扎着露出半个脑袋,无辜的双眼看着李策,道:“谁啊?打扰奴家睡觉。” “你怎么睡在我这里?”李策耳垂微红,声音宠溺,“快出来,别被外人看见。” 叶娇伸出手,勾住李策的手指,软糯地撒娇:“人家冷,进来暖一暖。” 开春以后,赵王府的地暖就不再烧了。初春的晚上,的确有些冷。 “我让他们把炭炉搬进来。”李策道。 “不用。”叶娇往里面让了让,“你进来,你暖暖我,思思的体温最热了。” “瞎说,”李策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明明是你更热。” 虽然开口拒绝,但他还是脱掉短靴,身体板正地坐在床上。叶娇的额头抵着他的腰,手在被褥里乱动,不满意李策的坐怀不乱。 “你躺下嘛,”她说道,“我是真的冷。” “你是真的淘气。”李策抓住她乱动的手,低头看她,外面忽然传来燕云的声音。 “赵王殿下请留步,楚王殿下已经歇息了。” “谁说的?”李璟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不是还点着灯吗?” 话音未落,内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你故意得太明显了!”李璟不满地抱怨,“听到我来,就关灯逐客。也不想想赵王府里,到底谁才是主人。” 燕云见李璟已步入内室,只好作罢。 他提着水壶,心思混乱地守在门口,听到李璟的声音传出来。 “真的躺床上了?往里挪挪,本王也要躺。” 燕云目瞪口呆,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啪”地一声,响声震耳。 ……
第175章 被窝闹剧 李策僵硬地坐在床上,完全没有给李璟挪位置的迹象。 李璟只好上手推,推出一个能容纳自己屁股的空间,小心地坐下,并且把靴子甩掉,被褥掀开,给自己盖住腿。 “本王可不能受凉。”他解释道。 “五哥……”李策有些没好气,见叶娇已钻入被窝,只好用手臂给她支撑起一点空间,好让她呼吸到空气,又耐心地劝李璟,“你能不能先回去?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 “明日你就要走了!”李璟气鼓鼓的,“都要成婚了,这会儿出城,安国公府会以为你要逃婚吧?” “怎么会?”李策感觉叶娇的手正在轻挠他的膝窝,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稳住身形,回答道,“娇娇知道,我非她不娶的。” 被窝里的人安分了些,李策稍稍放心。 “也是,”李璟哼声道,“她那么厉害,你敢有异心,恐怕不能活着出城。武候铺可都是她的人,如今就连兵部,都护着她。” 如此看来,今日朝堂上的事,李璟也都知道了。 不过姜侍郎舌战群臣,倒不是为了护住叶娇,而是为了整个兵部。 后来各部争吵起来,甚至一些平时就看不惯对方的,趁乱厮打。有两位朝臣脸上被挠了几道子指甲印,也不知道回府后,该怎么跟家中悍妇解释。 想到此处,李策道:“所以五哥尽管放心,我会在婚期前赶回来的。” 话已说到此处,李璟总该走了吧。 但他并没有,反而干脆滑入被窝道:“所以今晚,我们就彻夜畅谈吧。平日里那个小妖女总缠着你,难得今晚,我们可以亲近亲近。” “五哥,这样不好吧?”李策道,“王嫂还等着你。” “她才不等我,”李璟絮絮叨叨,“她每日就捧着自己的肚子,跟肚子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李策越来越着急。 你的妻子不等你,我的可在被窝里等呢。 李璟抱怨完妻子,斜眼看看李策,疑惑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内室的灯烛已经熄灭,但屏风外还点着蜡烛。光线昏暗暧昧,李策白皙的脸颊渐渐通红,也不知道怎么了。 “害羞什么啊?”李璟莫名其妙道,“我是你哥哥,又不是女人。” “我……”李策一时无法解释,嗫嚅着道,“要不你还是走吧。” 叶娇的手正在拉扯李策的衣带,他克制着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微,神情更是奇怪。 空气从李璟的牙缝中吸入,发出质疑的“呲”声。 “你有点吓到我了,”李璟的表情渐渐僵硬,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要说的话题,吞吞吐吐道,“我本来是要教你怎么对付悍妇的,不然就你这个小身板,婚后还不得被叶娇拿捏?想要逛个花楼什么的,就痴心妄想了。花朝楼那个花魁碧落,美得不像样子,等你回来,哥带你——哎呀!” 这句话尚未说完,李璟便感觉被窝里有只手,用一种柔软的力度,按在他胸口,轻轻摩擦。 李璟惊呼一声想要拂去,便见李策突然弯下腰,半个身子都压在他头上。 好在李璟距离床边很近,他努力翻了个身,“咚”地一声从床上掉下去,接着胡乱站起来,指着李策道:“小九,你趴我脸上干什么?” “我……”平时巧舌如簧的李策,此时只剩下通红的脸,和勉力克制的羞怯。 他趴在李璟脸上,当然是因为叶娇使坏,猛地推了他一把。他的手,也是叶娇抓住,放在李璟胸口的。而此时叶娇正搂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身体有异。 然而李璟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喘着气,压低声音,质问道:“小九,你知道我是男的吧?” 我是男的,你怎么对我动手动脚呢? 李策哑口无言。 “小九!”李璟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跳起脚,“你不会是那个……断袖?那可真是匪夷所思!不不不,你不要露出这种羞愧自责无地自容的表情,这事儿不怪你,不怪你。好这事儿的不少,老六就是……唉算了,不说他。” 李璟在屋内急得团团转,仿佛脑子一瞬间转不过来弯,要烧坏了。 “就算……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是亲兄弟吧?”他抹了一把汗,整个人拘谨起来,“五哥我对不住你,我……实在没这嗜好啊!” 他后退几步,看着床上羞怯褪去,有些无可奈何的李策,突然猛拍脑门。 “不对不对,你一定是中了邪!你喜欢女的,女的!叶娇不就是女的吗?” 李璟撒腿就跑,甚至都没有穿鞋。 屋里总算清净了。 “小狐狸……”李策轻声地唤,被窝里没有动静。 “陀螺精?”李策再唤,叶娇低声笑起来。 李策伸出手,一把把叶娇从被窝里拉出来。把她拉到自己身上,与她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缱绻的气氛蔓延。 “你太淘气了。”李策摇着头,紧盯叶娇的双眼。 “他好烦人,”叶娇嘟嘴道,“他还要带你看花魁。” 所以叶娇吃醋了,才用那种方法把李璟吓走。 “可是你这么做,”李策道,“为夫的名声怎么办?明日整个京城,都传言为夫嗜好男风。你嫁给我,不觉得丢人吗?” 叶娇的脸红红的,她用胳膊撑住身体,努力不要全贴在李策身上。形态动作,像一只绕过猎人机括的狐狸。 “说你嗜好男风,不正好让你安心做事嘛。”她的手指轻触李策的锁骨,嗔怒道,“你是不是断袖,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怎么知道?”李策明知故问,叶娇一拳打向他肩头,李策任她打着,翻身把她压在床上。 他柔软的唇靠近叶娇的耳垂,低语道:“不如今日,就让你知道吧。” 叶娇嘤咛一声想要逃脱,却感觉铺天盖地的力量压过来。 她挣扎着,李策的唇已经吸吮到她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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