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凉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娇软的身躯柔弱无骨地贴在自己身上,夜珩深吸了一口气,压抑而克制地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好半天才把那身婚服给她脱了下来,仅剩红色的里衣。 “王爷要把我脱光光吗?”素凉声音软软的,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却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只迷途的小羔羊。 这问题问的…… 夜珩解开衣服,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一把将人抱在怀中,“乖,睡觉。” 素凉扭啊扭,“不脱了吗?” 夜珩:“……” “王爷是不是也不会洞房?” 夜珩:“……” “哈哈,原来我的丈夫跟我一样笨。” 夜珩:“……” 尘埃落定后,夜珩也曾想过自己的大婚之夜,在他看来,毫无感情的人凑在一起,要么就是相敬如宾,或者两不相干,更有甚者,会相看两厌,貌合神离。 就这位公主的身份而言,夜珩更倾向于第二种。 毕竟和亲非她所愿,娶她亦非他所意,总之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而他,也着实信不过她。 却从未想过,他会在□□焚身中折腾到大半夜,而罪魁祸首却扒拉着他的胸口睡得香喷喷,一副没心没肺的小模样。 晨起时分的露水还挂在金色的草尖,天空几分露白,而摄政王府仍旧静悄悄的,尤其是王爷的厢房。 从帐帘望去,两个容颜绝丽的人相拥在一起,还睡得十分香甜。 素凉醒的早,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回想起昨夜发生的情景,一时之间,只觉着自己竟然嫁人了,这种滋味,万般新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翌日。 梳洗之后,仲管家带新王妃熟悉王府,一行人走了好半天。 仲和眼角眉梢间都染着笑意,越看素凉,容色越是和蔼可亲,恨不得将王府好看好玩的地方一一带她去逛个遍。 “王妃,这路过的是王府的厨房,油烟大,您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就好,平日里躲远些。” “王妃,前面是雨凉亭,那里午后风大,夏日的时候便可去乘凉,周围种的花味淡沁人心脾,平日傍晚也可陪着王爷去坐坐消食,夜里还可赏月。” “王妃,这边是王爷的书房,王爷勤于政务,时常忘记就寝时间,往后还请王妃多加提醒王爷注意歇息。” 管家说的素凉都一一记下,现下她盯着这几乎跟她在幽国的宫殿差不多大的书房,小眼神中满是崇拜,隐匿了几分渴望,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仲叔,你先去忙吧。”素凉逛了一上午了,唯一的感触就是王府好大好漂亮,至于路,能找着回自己院子的就行,“我想自己转转。” “那属下就不打扰王妃了。”管家笑呵呵道,“王妃若是有何吩咐随时吩咐就是。” “好。” 摄政王府占地极广,一早上管家只带素凉走了常去的一些地方,万般养性的百花园,暮看夕阳的亭台楼榭,蜿蜒湖心的廊桥,盘绕至后山的栈道,以及仲管家千万叮嘱的夜珩就寝的院子——瑾院。 “我们去栈道看看王府的布局,大致判断下侍卫时常出没的点位,回去画张图。”素凉没ᴶˢᴳ让太多人跟着,她与辛儿走在前面,低声说道。 “王妃没忘记正事,倒是不用奴婢多费口舌了。” 辛儿一如在幽国宫廷中的态度,面对眼中温吞而怯懦的王妃,除了在人多的时候会做戏,私下里仗着有主子撑腰,对素凉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这么多年她对这位公主的性情也算了解,即便受了欺负也不会多言,更遑论去告状了。即便之前她在宫廷里“一不小心”杀了她的婢女,只要事关主子,她也连声都不敢吭。 靖宁这样被抛弃、人人厌恶之人都能嫁给幽国摄政王,享王妃之尊,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自己比她好多了,凭什么只是一个陪嫁侍女? 只要她为主子办好了事,说不定以后也能赏她个什么王妃当当。 望不着尽头的栈道上,越往高处走,风越大,越冷。 左侧是险峻的山,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右侧能将整座摄政王府尽收眼底。 带着几度冷寒的风刮过,不经让人清醒。 素凉鸟瞰着王府的风光,随意地开了口,“现下有眼线混进来了吗?” 闻言,辛儿没忍住讽刺地弯了弯唇,“王妃怕是忘了,这里是启国摄政王府,我们才过来一天,眼线的事情哪会有这么容易。” 素凉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清绝娇美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随后手扶着栏杆,目光落在远方偏僻的一隅,声音几乎听不见,“那就好。” “什么?”辛儿蹙眉问道。 “没什么……” 书房中。 素来勤勉的摄政王已然无心朝务,耳朵被风子鹤的声音折腾了一上午。 “王爷,王妃刚刚来过书房了,你怎么也不让人迎一迎?我瞧着她似乎挺喜欢这地方。”风子鹤倚着窗边,风流倜傥的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夜珩睨了他一眼,清琮的嗓音醇厚惑人,“王妃兴致未消,贸然打扰会让她不自在。” “这就体贴上了?”风子鹤笑得毫不遮掩,“看来王爷对幽国这位公主心生欢喜,难得啊,难得。” 夜珩抿了口茶,不愿多说。 风子鹤接着问道:“之前你派我去接王妃的时候,我便刻意与她多交流了些,我发现王妃确是性情良善,且毫无公主的架子……王爷不感兴趣吗?” 正津津乐道着,见对面的男人竟在出神,风子鹤不免问道。 抬起头,夜珩清隽的脸庞无多表情,“本王的王妃,自己会去了解,旁人多说无益。” 风子鹤:“……”得,他白说了。 书房被人扣响,是管家的声音。 “王爷,王妃那边出事了——” 风子鹤正错愕着,抬头时夜珩已然出了门,留给他的唯有几分衣角。 于是,风大统领更惊讶了。 到栈桥下面时,夜珩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待他走近,那小身影直接朝他走了过来,慢吞吞的,小姑娘看起来伤心极了,还在抹眼泪。 夜珩见她无恙,松了口气,两大步走至素凉身边,搂过她的细腰,将人带到怀中,颔首盯着那双红通通泪涔涔的小鹿眼,醇厚的嗓音安慰道:“别哭。” 于是王妃哭得更伤心了。 侍卫还在处理辛儿的尸体,裹了白布,脚步匆匆地抬走。 也不怪他们王妃又怕又伤心,这从这么高摔下来,石头又硬,人都快摔成泥了,血肉模糊一片,他们处理的时候都不免心惊。 “禀王爷,这位姑娘确是失足坠落。” 侍卫查探了回来,如实回禀道。 夜珩眼帘微掀,扫了眼跟随素凉的侍女。 那四名侍女被吓得立刻跪在夜珩面前,最前面的那名侍女忐忑回答道。 “回王爷,当时奴婢正给王妃介绍石缝中特意培育的花卉,辛儿姑娘突然说王妃更喜欢方才路过的百里香,并说要去给王妃摘一束过来。 然后她就跑去摘花,结果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一声尖叫,等我们拐弯跑过去,伴着一声巨响,辛儿姑娘已然摔落在了地上。” “王爷,卑职也在栈道看见了那株尚拔出的花枝,上面有手勒过的痕迹,辛儿姑娘用力过度,不小心脱了力,这才导致砸在护栏上,身体失衡坠了下去。” 一旁的侍卫解释道。 听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夜珩眸色加深,命令道:“好生安排身后事。” 风子鹤也跟着去了一趟,明白事情经过后便又回到书房等夜珩。 没多久他看到,那位倨傲冷漠又俊美非凡的男人,正被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小姑娘拉着袖口,两人朝着书房的方向过来。 男人迁就着小姑娘慢吞吞的步子,似乎还在低声轻哄,那眼角眉梢间流溢出来的耐心,连他都震惊了。 这成亲的力量可真强大! 夜珩在处理完后,本想素凉受了惊,送她回院子里歇息。 可怀中的人始终揪着他的袖口,用哭得通红的眼睛巴巴地瞅着他,生生让摄政王把送人的话憋了回去,“本王还有事要去书房一趟,王妃一起?” 素凉没有回答,但那丝毫未松开的小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风子鹤将位置让给了素凉,在她经过之时行了个礼,“末将见过王妃。” 素凉转头看向他,似乎被他突然的出声吓着了,随即说道:“风——” “风统领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素凉的话被夜珩温声打断,男人安抚着小王妃坐下,淡漠的视线瞥向了风子鹤。 直到背后的门被关上,风大统领方才回过神来,他竟然被赶出来了! 侍女为素凉备了精致的点心和乳茶,可小姑娘还是恹恹的,眼睛在茶点上转悠了一圈,便没了兴致。 “王爷,你这里这么多书,臣妾能看看吗?”这是素凉今日对夜珩说的第一句话,嗓子里似藏了一只鸭子,声音又涩又哑。 “本王让仲叔拿些给你。” 没一会儿,仲管家就让人抱了两摞书放在素凉身侧的小桌上,面容慈祥,眼睛里却闪着精光,“王妃,这都是盛京最流行的话本子,不够的话属下让他们再拿。” 素凉无言地望着这大概四五十本书,“够了,谢谢仲叔。” “王妃客气了。”仲和又让人给素凉拿了些点心,把旁边的小桌子也摆满了。 书房中,唯有翻书声与落笔声。 里面的俩人都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画面却无端和谐而温馨。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夜珩的事务处理地差不多了,他抬头,便瞧见身侧的小姑娘,时而蹙眉,时而淡笑,时而纠结,时而思考,看得津津有味。 暖和的光落在她精致的侧颜上,小俏鼻尖照的有些亮堂堂的,几缕不乖的头发落在她的耳际,痒痒的打扰了她看书,偶尔还会伸手捋一下。 直到眼前小姑娘的眉拧了好半会儿也未曾放松,似乎看得很苦恼,书页也停留在原处。 “怎么了?”夜珩嗓音低沉而温和,好奇之际也怕惊到了她。 素凉抬头,小鹿眼中盛满了求解的欲望,拿起书本两三步走到夜珩的身侧,将书放到他的面前,指着书中的一段话,疑惑地问道:“王爷,他们不怕死吗?” 夜珩深邃的墨色眸子里隐过一丝浅笑,同时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文字能让他的小王妃纠结这么久,可当他读完后,神色蓦然僵住了。 只见话本子清晰写道—— 上元之时,市有一公子,发女之颐与,附以好女耳侧,曰:“愿与我为乐事乎?” 女问:“何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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