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亦是忙乱。 皇帝已经被抬回正殿,几个官员们忙碌地翻看各种文书文册,另一边的侧殿里,虽然白锳的尸体被抬走了,兵卫也退了出去,但依旧满满都是人。 先前被郭顺带来的人证,另有白锳的贴身内侍宫女都被拘禁在此,官员们穿梭其中核对罪书问询。 皇帝躺在软榻上,身边围着太医,但并没有歇息,在听楚王说话。 除了楚王,他的妻子,楚王妃抱着孩子跪坐在一旁。 殿内的官员们偶尔会看她一眼,后来的官员们已经听当时在场的官员们讲了,楚王妃原来是白妃的妹妹。 不过,跟白妃相比,此女面容平平,性情安静,似乎有些卑怯,据当时在场的官员们回忆,事发时这位楚王妃如同不存在。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她安静坐在楚王身后,怀里抱着的孩子,那孩子也没有哭闹,还睡着了。 或许此女没有威胁,并没有将她关押去侧殿,一直跟在楚王身边,也守在皇帝身边。 楚王更是亲自守着陛下,毕竟这一次是他制止白妃阴谋。 此时他正在给陛下讲述自己是如何对白锳生疑心。 “白妃早就知道她妹妹白篱还活着,但为了取信陛下,一直让张择追捕,非要置她于死地。” “阿篱相信父亲是无辜被冤枉,一直想要洗冤,不顾危险来到京城,臣儿与她有幸结识,得知情由,也觉得此事奇怪,所以一直帮忙查。” “没想到查来查去,查到了白锳和张择的有问题。” 说到这里时,有几个官员拿着罪书从侧殿奔来,汇报最新的进展:“陛下,监事院很多案件,都是提前罗织好的,然后根据白妃需要,提请陛下来查问,除了白循案,皇后杨氏案也是如此。” 杨氏,皇后,听到这里,躺在榻上的皇帝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血。 “陛下,陛下!” 太医们扑过去急忙忙的施针。 官员们也神情紧张围来。 “陛下您快休息吧,别再问案了。”鲁左相急声劝,“身体要紧啊。” 皇帝急促的喘息着。 “不,不行。”他挣扎着,“朕一向喜欢偷懒,但现在不能偷懒了,朕怕,来不及,朕……” 皇帝嘴角的血迹被太医们擦去,但他双眼发红,宛如也渗出血来。 “朕死也要瞑目,要把所有的事,查个清清楚楚!” “不放过,任何一个,欺瞒过朕的人!” “所有该死的人,都要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忧心 看到皇帝如此,官员们也不敢忤逆,唯恐更刺激他,便有两个官员依言上前汇报查问的情况。 鲁左相退到一旁,对太医院孙院使使个眼色,孙院使领会走过来。 “陛下的状况怎么样?”鲁左相低声问。 孙院使没有回答,而是问:“让人去请朱相爷了吗?” 听到这话,鲁左相脸色更难看了,这无疑是说陛下不行了,已经很久不上朝堂的朱相爷也要请来,做最后的交代。 “这,这可如何是好。”他喃喃说。 孙院使低声说:“左相可不能慌乱,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朝堂需要人撑起来。” “还撑什么,哪里还有人……”鲁左相说。 小皇子是假的,陛下无后,李氏王朝可怎么哎,不对。 鲁左相双目一凝,转头看向床榻,除了站在床边的官员们,还有一个年轻人跪在榻前,并不打扰皇帝和朝官们说话,只关切地看着皇帝,不时给他擦擦嘴角,抚摸胸口。 不对,皇室的确有了皇嗣,不是白锳诞下皇子,而是上官月变成李余。 怪不得玄阳子说没有到危急时刻。 鲁左相放松了肩背,的确,危急的只是现在的皇帝,并不是李氏皇朝。 皇朝后续有人,无须忧心。 金玉公主停下踱步,看着又重新打探消息回来的内侍。 “陛下那边鲁左相等人都在,陛下撑着身子在亲自审问白妃余孽。” “白妃与张择勾结,将生下的公主换成了皇子,那小皇子是假的,他的亲生父母也都来了,长得一模一样。” 内侍带来更详细的消息,说到这里看了眼上官驸马。 “楚王也一直陪在陛下身边,都说这次能及时制止白妃阴谋,是楚王的功劳。” 想到李余先前让人告知他不要入宫,可见今日的事李余是早有准备的,上官驸马松口气:“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李余受伤不受伤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皇帝,金玉公主冷哼一声,又呸了声:“什么白妃,白氏,贼妇。” 内侍忙纠正自己:“是是,贼妇,贼妇的余党都抓了,禁卫正在宫中继续追查。”说到这里脸色惶惶,“公主,您可要给奴婢作证,奴婢不是白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分到这边做宫人。” 金玉公主喝道:“闭嘴。” 殿内安静下来。 金玉公主再次踱步,神情变幻一刻。 “陛下的确是受了伤?”她问内侍。 内侍点头:“奴婢看到有满是血迹的巾帕被拿出来。” 金玉公主停下脚步。 贼妇死了,小皇子是假的,陛下伤重,外人都是靠不住的,现在皇帝可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们是亲姐弟,她也是李氏血脉。 至于李余,世人皆知是她救了他,给了他活命的机会,她是他的长辈,不可忤逆。 先前他能借皇帝之势来压她,现在可没得借了。 金玉公主看向紧闭的宫门,眼神闪烁。 那么,如今这个朝堂,到了她这个长公主为李氏天下尽心尽力的时候了。 “开宫门。”她说,“我要去见陛下。” 内侍们应声是,忙将抵着门的桌椅挪开。 “公主。”上官驸马在后唤道。 金玉公主回头,因为上官驸马没有再闹着冲出去,辖制他的内侍们都退开了去开门。 “我有话跟你说。”上官驸马说。 金玉公主皱眉:“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现在有要事做。”说罢向前迈步。 “公主!”上官驸马站起来喝道,“你不是答应过不再蓄养男宠吗?那前几日在你寝室内的侍从是怎么回事!” 这陡然的大声让金玉公主吓了一跳,殿外开门的内侍们也惊讶地看过来。 男宠? 不过对公主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驸马跟公主过了这么久了,还要为这个吵架啊。 “上官学!你别跟我发疯!”金玉公主恼怒喝道,伸手指了指他,“我现在忙正事,不跟你计较!” 说罢再次向外走。 “不许走!”上官驸马喊道,冲过来,拦住金玉公主,“你今日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你明明答应了,为什么反悔?为什么又要养男人!” 金玉公主气笑了:“上官学?你第一天知道我养男人?你跟我过了二十多年了。” 上官驸马点点头:“对,我跟你过了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忍着你,今天,我不想忍了,我不允许你,再这样。” 金玉公主冷笑:“你也配管我——” 话没说完,上官驸马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我是你的丈夫,我当然管得了!”上官驸马喊道。 金玉公主怒声:“滚开——啊——” 她刚要骂,声音陡然被截断,不屑愤怒的神情凝滞,下一刻面容扭曲。 她口中发出咯咯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前,一柄剑从背后穿透过来,血沿着剑身上的花纹闪耀流动,鲜红刺目。 外边的内侍们见夫妻吵架,便收回视线装作不知道,继续开门,此时门终于打开了,陡然听到金玉公主的尖叫,再次看过来。 上官驸马挡住了金玉公主,他们只看到是夫妻两人拉扯在一起,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有上前。 “你,你,你敢——”金玉公主咳咳两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上官驸马。 上官驸马看着她,低声说:“公主,你还记得这把剑吗?”不待金玉公主说话,他嘴角浮现一丝笑,“当时你逼我娶你,扔下这把剑让我选,听从你还是自尽……” 那时候他年少畏怯,惶惶不知怎么办,听命不甘心,死又不敢,就这样不敢生不敢死,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 “其实,我想到了,除了听从你和我自尽,还有一个选择。” 上官驸马看着金玉公主。 “那就是拿起那把剑,杀了你。” “虽然迟了这么久,我还是拿起这把剑了。” 金玉公主看着他,神情从震惊到愤怒又到痛苦惊恐,她抓住上官驸马的胳膊,试图想要把自己挣脱出来,但上官驸马到底是个男儿,本身力气大,此时又拼尽全力,金玉公主宛如被箍住的鸟儿,挣扎无用 “救,饶,饶命——” 金玉公主看着上官驸马,眼神哀求,想要求饶,但已经说不出话来,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她怎么就要死了?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了? 她的好日子刚要开始! 她可是公主! 金玉公主的眼瞪圆,渐渐涣散。 与此同时,殿外的内侍们也终于察觉不对,有两个内侍奔来准备拉开驸马,结果一眼看到地上滴落的血,再抬头,看到金玉公主被上官驸马握着的剑从背后穿透—— 他们发出一声尖叫,跌倒在地上,旋即连滚带爬向外跑。 “快来人啊,公主被杀了——” “驸马杀了公主——” 瞬间这边所有的内侍争先恐后奔了出去,并没有人上前救护公主。 上官驸马看着怀里已经失去生机的金玉公主,脸上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宫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如今皇帝遇险,万骑营兵马都调进来了,搜查戒严,这边的动静会立刻引来兵卫。 上官驸马看向宫门口,不能被抓住,不能,让李余为难。 他抱着金玉公主,双手握紧剑柄,再次用力。 伴着噗一声响,滴血的剑尖从金玉公主身前猛地刺入他的心口。 更浓烈的血花在地上绽放。 皇帝躺在榻上,喝了驱毒的药吐了一通,整个人昏昏沉沉。 殿外响起嘈杂,嘈杂又瞬间被制止。 “住口。” “现在不能告诉陛下,陛下不能受刺激。” 皇帝睁开眼,他现在脑子嗡嗡,似乎与外界隔了一层纱,但又清晰无比,殿内哪怕多一个脚步他能听出来。 “瞒着朕?”他颤抖声喊,神情扭曲,“谁要欺瞒朕,杀了!杀了!” 鲁左相立刻喝斥让外边的人进来回话,外边的官员带着两个颤抖的内侍进来,两人跌跪在地上。 “陛下,金玉公主被杀了。” “金玉公主在百花宫被驸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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