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皇后娘娘又来赞赏庄篱了? 不像皇后娘娘的做派啊,皇后一向吝啬,赐物不舍得,夸赞他人不乐意。 御侍女官含笑说:“不见怪,听说是薛夫人给了少夫人一朵绢花,少夫人请取来让我们看看。” 东阳侯夫人再次愣住了,这话题,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为什么要来看皇后赐下的绢花? 耳边听的那御前内侍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少夫人可方便?应该还在吧?” 东阳侯夫人心里咯登一下,到底是内宅浸润多年,立刻听出意思了,那绢花,出事了,一瞬间头晕目眩,看向庄篱,她,她—— 周景云的眼神也幽沉几分,看向庄篱。 “方便。”庄篱眼神平静,嘴角含笑说,转头唤春月,“去取薛夫人赠的皇后娘娘宫花来。” 站在门外的春月应声是,转身要走,又被唤住。 那御前内侍笑呵呵说:“咱家一起去吧,也亲手捧一捧娘娘的绢花。” 这哪里是想捧一捧绢花,这分明是防备他们呢。 东阳侯夫人已经确定绢花出事了,但看庄篱的神情又丝毫不慌乱,也不敢贸然说话。 这庄氏到底做了什么啊? 庄篱笑着点头:“好,辛苦了。” 御前内侍看她一眼,似乎也在惊讶她的淡定,没说什么,跟着春月去了。 “不知——”东阳侯夫人看着站在厅内的女官,咬牙想问。 “这位姑姑请坐。”周景云含笑接过话,“尝尝我带回来的茶。” 御侍女官看着周景云满面笑意:“好好,今日能来见到世子就已经是好运气,能喝到世子的茶更是此生无憾。” 趁着给女官取茶,周景云对东阳侯夫人低声说:“既然对我们有善意,就说明事情还不确定,不要让她把话挑明,免得将来难堪,反而对我们不善。” 东阳侯夫人点点头,看了眼庄篱。 这期间庄篱不说话,安安静静无声无息,似乎所有事与她无关。 不多时那御前内侍和春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锦盒。 “取来了。”他说,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 御制女官看着他,眼神几分惊讶,说了声“还挺快。”看了眼盒子里的绢花,再伸手拿起来左看右看,跟那御前内侍眼神交流一刻。 “夫人,世子,我们带回去让皇后娘娘看看。”女官含笑说。 东阳侯夫人忙应声是:“娘娘的东西自然随时能看。” 周景云含笑颔首,庄篱也在一旁屈膝施礼。 女官和内侍看庄篱一眼,拿着绢花告辞了,周景云亲自去送。 这边人刚走,东阳侯夫人一把抓住庄篱的胳膊,声音沙哑问:“绢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又咬牙狠狠。 “那可是御赐之物,出了事合家有难,你不可欺瞒我。” 庄篱摇头:“母亲,我知道御赐之物重大,姨母给了我之后,就让婢女们收起来了,一直小心存放。” 真的假的?东阳侯夫人盯着庄篱的脸看,可惜这女子从来都是一个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或许皇后娘娘只是好奇。”庄篱说,“她想看看是不是这朵花有什么特异之处,怎么别人认不出来我认出来了。” 皇后娘娘的确很不喜别人抢风头,东阳侯夫人若有所思,又看庄篱,神情有些后悔:“你当时就不该说这个,肯定也有其他人看出来了,都不说。” 偏偏她年轻不懂事,被女孩子们一激就出风头。 想到这里又恨薛老夫人,都是这老妇骗她们去赴宴。 周景云送人回来,听到了说:“过去的事别再说了,母亲也别担心,娘娘用绢花赐人,是赏脸面,怎能会怪别人拿着绢花张扬?” 东阳侯夫人要说什么,周景云已经转身唤许妈妈:“快扶母亲进去歇歇,受了惊吓。” 许妈妈连连点头:“可不是可不是,老奴都吓坏了。” 是怕她吓坏了,还是怕她再训斥他媳妇?东阳侯夫人没好气说:“什么吓坏了,咱们府上又不是没接过宫里人。” 虽然的确受了惊吓,但她一个侯夫人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孤女沉稳。 “我们匆匆从姨母家过来,也没吃饭,还有,姨母那边也担心呢,母亲快让人去说一声。”周景云说。 不能让儿子饿着,也不能让姐姐心神不安,东阳侯夫人立刻挥手:“你们快回去吃点。”又唤黄妈妈,“你再去一趟,我写封信给姐姐,免得说不清。” 东阳侯夫人去忙了,周景云和庄篱退了出去,两人对视一眼。 “雪柳?”周景云低声说。 庄篱不说话,打量他,倒把周景云看个莫名其妙。 “怎么了?”他问,“我猜错了?” 庄篱说:“没有,世子猜对了,我是在想,世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当初见了庄先生做出把我带回家的决定?” 何必呢。 聪明人当明哲保身啊,尤其还是一个蒋后党,原本无人察觉安安稳稳,带了她这个危险回来,真是时刻心惊胆战。 周景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神情愕然,看了眼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婢女,轻咳一声垂下视线:“自然是我愿意。” 是啊,这世间事最拗不过一个我愿意,跟聪明和鲁钝没关系,庄篱笑了笑。 春月在后又是愕然又是害羞,怎么世子和少夫人突然就你侬我侬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问题 先前进家门,春香春红都回到院子里,虽然紧张忐忑,但没忘让厨房准备饭菜。 周景云和庄篱回到院子里,简单的饭菜也送了过来。 “你们下去吧。”周景云说。 春月等人施礼退了出去。 “是雪柳。”庄篱继续先前的话题,“她先前收我屋里的东西,见过这个绢花。” 周景云吃了口菜,问:“绢花怎么了?” 庄篱握着筷子看他一眼:“皇后娘娘的赏赐太贵重了,我怕弄坏了,所以自己仿着做了一个,但没做好,坏了。” 周景云立刻明白了:“她看到了拿走了?” 庄篱点点头:“我原本丢进湖水里,让它和花瓣一起飘走,应该还是被她看到了捞了起来。” 怪不得让她走的时候一点都不闹,原来是已经狠下心要报复,周景云将碗筷放下,面色微沉,又有些怅然。 他对这个婢女其实没太大印象,当年陆三娘子刚进门就要送他一个陪房丫头,他只能拿春梅来做幌子,刚娶了妻子,又有侍妾,不需要再多一个,免得被人说慢待妻子,荒诞不堪。 再然后陆三娘子死了,因为没有子嗣,身边的人都送回定安伯府,唯有这个婢女非要留下来,说答应了替小姐照看世子,既然她不想走,那就留下吧,反正他要离开了京城了。 这些年东阳侯夫人提过几次将雪柳收房,他都拒绝了,以为这婢女死了心。 想到这里又自嘲一笑。 死心? 人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死。 就算看起来死了,一旦有微星火就会死灰复燃,做出一些自己发疯发狂的事,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再吃点吧。”庄篱的声音传来,“吃饱了才有精神。” 周景云回神,看到庄篱已经吃完了一碗饭,她倒是真精神…… 周景云顿了顿,问:“你早想到她会这么做?” 还有一句,你故意让她这么做,没有问出来。 庄篱抬起头看他:“如果想到了,我可不会这么样,那可是涉及御赐之物。”说着苦笑一下,“我这身份哪里敢惹这个麻烦。” 她的眼都没有眨一下,周景云默然一刻,低头吃了口饭。 “你做的绢花都能以假乱真了?雪柳看不出来,皇后娘娘也没看出来。”他想到什么又说,看庄篱一眼。 庄篱一笑:“我恰好有这门手艺。” 周景云想到她做的荷花苞干花,看起来完全就跟真的一样。 “既然我们有真的,这件事就跟我们无关。”他说,“她告到哪里都无妨。” 庄篱放下碗筷,用锦帕擦了擦嘴:“但世子可以去问责了。”说着又一笑,“既然娶了我这个借口,只用来处置一个婢女太浪费了。” 周景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雪柳一个婢女怎么能告到皇后跟前,还这么快的速度,必然是定安伯府将人送过去的。 既然他们不义,他何必讲仁。 看不出来她还挺……这甚至不能用沉稳来形容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景云看她一眼,端起碗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放下碗筷。 “来人。”他对外唤道。 春月等婢女忙从外边进来,看到周景云起身。 “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婢女们忙碌起来,伺候着周景云更衣,周景云向外走去,看着跟出来的庄篱,虽然她不需要,但身为丈夫,还是应该安抚一下。 他轻声说:“你在家等着,别担心,有我呢。” 庄篱感激又殷切看着他:“好,我等着世子。” 周景云摸了下鼻头,转身大步而去。 看到周景云走了,春月等婢女们再忍不住,围着庄篱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绢花有什么问题?” “皇后娘娘是怀疑绢花是假的吗?” 庄篱安抚她们:“没有问题,是真的,有世子呢,别担心。” 春月握着手咬牙说:“本就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谁能跑到我们家里换走绢花?” 春红春香都跟着点头。 外边的人跑不进来,那自然是家里人换的呀,庄篱看着婢女们笑着说:“真真假假的,自有做绢花的人验看。” 她看向门外。 好好看一看,仔细验一验吧。 …… …… 这是雪柳第一次进皇宫。 虽然她是被从一个小角门带进来,走过了好几道夹道,被带到皇后殿一角暗阁里,并没有能看到皇城的壮丽。 但单单一个皇后殿暗阁就足以让她震撼。 多宝架是紫檀木嵌象牙的,架子上玉器瓷瓶金花玉树琳琅满目,软榻上五彩坐垫,金丝银线靠枕,阁内流光溢彩。 雪柳跪坐在地上,看得有些失神,不是都说皇后节俭吗?可见皇家的节俭跟普通人家是不一样的。 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雪柳循声看去,见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使,腰里挂着尚仪的牌子。 这是定安伯夫人的远房亲戚,如今在尚仪局为司宾,托了她的关系才能这么快告到皇后娘娘跟前。 雪柳小声唤:“秦姑姑。” 秦司宾看她一眼:“去东阳侯府的人快回来了,你最好别说谎,娘娘心情可不好。” 雪柳拚命摇头:“奴婢没有说谎,娘娘的宫花是奴婢亲手从水里捞出来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69 首页 上一页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