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作声的人,此刻忽然开口:“岳丈说的不错,夫人手艺确实好。” 沈书瑶呼了下,轻松不过几息,谢屹又道:“不过这味道,跟昨日的晚膳味道差不多。还有这姜母鸭,似乎跟夫人以往的手艺不一样。” 她的心顿时揪在一起,吞咽下,嗓子发紧,“大概环境不一样,所为味道也有所改变。怎么,不好吃?” 沈书瑶试探的问了句,身子前倾,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生怕谢屹发现什么。 而谢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是吗?还以为不是夫人做的。” 话音刚落,沈书瑶咯噔一下,红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怎会?” 她别开脸,撒谎了那么久,头一次惊慌。垂着眼睑不吭声,自然没瞧见男人阴恻恻的眼神。 紧张的情绪持续到坐马车回府。 她贴在木板上,眼珠子骨碌碌转,反正马车内昏暗,谁也看不见谁,唯有温度和呼吸才能判断他的方向。 殊不知她看不到人,不代表谢屹也看不见。冲着他的方向看了半晌,男人冷淡的嗓音悠然响起。 “夫人这般盯着我,可是有话说?” 周围黑漆漆的,这样他都知道自己在看他,他是长了一双鬼眼吗? 今晚几次吓到她,沈书瑶的恐慌愈发重了。她别开脸,嘴硬道:“没话说,就是困了,想问问你累不累?” 谢屹在黑暗中叹气,她可真是嘴硬,几次试探都不肯说实话,到底是为何? 静默半刻,男人嗓音低沉道:“罢了。” 不说就不说吧,他早晚会知道。 胸口堵着一块石头,一时半会是放不下了。 - 谢屹在府里修养三日,伤好的差不多,便去上朝了。 沈书瑶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可算松口气,谢屹修养这几日,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她,眼神蕴着审视和探究,要么就是意味不明的目光,回回让她心里发毛。 眼下人出门了,她舒坦了。 就这三天下来,沈书瑶悟出一个道理,男人啊,还是出门好,整天待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两人都难受。现在多好,他忙差事,她能偷懒,舒坦。 趁着谢屹不在家,沈书瑶催穗华把夏衣做好,待谢屹午后回兰园,最后一针也完成。 她拎着衣服甩了甩,很是满意。看见人回来,便冲他扬起脸,笑道:“我刚做好,你试试。” 外边闷热,刚进门的男人耳垂微红,侧脸流着汗,顺着优越的下颌线下滑,滑进性感的胸膛。 喉结耸动,谢屹压着眉骨看过来,扯了下唇。 “夫人辛苦了。” 说着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指尖看,“听说做针线会伤手,夫人可伤到了?” “偶尔会。” 沈书瑶预感不好,想把手抽回来,奈何谢屹用了力气,她动不了。 “夫人没伤着就好,朝服盘扣松了,帮我缝缝。” 进门前,他使劲扯了下,盘扣这才松散。 第14章 014 谢屹此人一丝不苟,处处要干净清爽,屋里不能有一点灰尘,更别说朝服和便服了,每日的衣裳都要熨烫平整,若是有一丝褶皱,便会颦眉不悦。 早上出门是她帮谢屹整理的朝服,那会挺括完整,怎么上个朝回来盘扣松散了? 沈书瑶往他身上瞅两眼,确实看见盘扣松垮,快要脱落的模样。她仰头,关切问:“你跟人拉扯了?” 闻言,谢屹眉梢一拧,露出些许无奈来,她脑子怎么想的,他怎会跟别人拉扯? “没有的事。” 语气听着不大好,沈书瑶嘴角抽了下,没懂他气什么,自己作为他的夫人,还不能问问了? 她冷下脸来,怪声怪气,“给我,明天再缝。” “现在缝。”男人嗓音放轻,但声线较冷,蕴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沈书瑶最烦他这种语气,带着高位者的高傲与强迫,她十分不喜。 但她也不会笨到当场甩脸子,最多在心里不满,嘴上还是说的好听。 谢屹看出她的不满,于是又低声说了句:“今天的事别拖到明天。” 这句解释还凑合,她的面色缓和些,没计较。 不过沈书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自小绣活不好,就算出嫁前学了点,今日也不够她用的。 纤细的手指不熟练的捏着绣花针,闭着一只眼穿针,结果老半天穿不进去,急的烦躁,脸上火辣辣的,心虚的直冒汗。更可怕的是,谢屹就坐在一旁看着,虽然在喝茶,但眼睛时不时瞥过来,看的她更心慌。 须臾,沈书瑶想放弃,脑子里已经在找借口逃脱,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男人便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怎么了?手抖。” 沈书瑶吞咽下,心虚的想,他的眼睛真尖,就刚才抖了一下就被他瞧见了。她不承认,反应很快的寻了个借口:“手有点滑,出汗了。”所以针线穿不进去。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自己都不信。 谢屹瞧她,脸蛋急的绯红,鬓边有点汗,几缕发丝贴在脸颊,眼神更是无辜,瞧着挺可怜的。 男人唇边的弧度一闪而过,快的沈书瑶没看见,半晌,谢屹无奈说了句:“罢了,先放着吧。” 沈书瑶一喜,眼睛立马亮晶晶的闪着光,点头附和,“说的是,等会还有事。” 谢屹默默起身,颇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随后去了书房。 人刚出门,身后的沈书瑶就沉下脸,揪着朝服使劲揉成一团,接着气恼的往旁边一扔,哼,要不是谢屹不知道她不会刺绣,她真怀疑谢屹是故意的。刚才吓死她了。 沈书瑶看向一旁的朝服,不甘心的拎起来,把它放好,万一待会被谢屹瞧见,总归不好解释。 她把穗华喊进来,叮嘱她将朝服上的盘扣缝好,安排好这些,沈书瑶才松口气。 - 夏天日长,到了傍晚光线还是很亮,天边的霞光红彤彤的,笼罩些一层橘色,煞是好看。 谢屹晚膳从书房出来,房内飘着饭香,桌上摆了一壶酒,不用想,是给他准备的。谢屹晚上有时会喝两杯,不多,尝个味而已。 男人坐下,举止优雅,但脸色太冷,仿佛不想多话。若是往常,沈书瑶肯定会找点话说,太过安静的气氛她难受,但今日她不想,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堵着出不来。 一口一口的吃菜,准备吃完就休息,身体疲惫,想躺着。 “明晚不回来,在衙门住一晚。” 她抬头,盯着谢屹看了几息,迟疑的应了声,以往太忙,他也会在衙门歇下,并没太惊讶。 冷淡的态度惹来谢屹的不满,他放下酒杯,补充句:“有个案子要办,所以不回来。” 沈书瑶抬眸,目光淡淡,“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要办案,知道你忙。”说的够清楚了吧。 男人喉结滑动几下,不满的情绪明显,“你不问什么?” 沈书瑶挠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都说要忙,还问什么?问太多不觉得她烦吗? 她咬着筷子,神色茫然,看在谢屹眼里,却是傻乎乎的可爱。 既然她没懂,那他不介意再说明白点:“我的意思是,我有任何事情都不会瞒你,你也该如此。” 哦,这事啊,她知道。 沈书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点头,“当然,我们是夫妻,有事自然不会瞒着你。” 谢屹肉眼可见的脸色变的微妙,她眨眨眼,暗想自己没说错话,他的表情好像不太好。 她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米饭,怯怯的瞄了他一眼,又道:“怎么啦?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刚喝了三杯酒,明明没醉,脑袋却有点晕,大概被她气的。 谢屹疲惫的捏捏眉心,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意,深呼几下,掀着眼皮最后问她:“确定没事瞒我?” 她放下筷子,诚恳又严肃的对他说:“没有,绝对没有。”她咬着字,像是保证。 那一刻,谢屹闭了闭眼,恨铁不成钢的叹气,他盯着沈书瑶看了片刻,目光深沉。 夏日闷热,而此时,沈书瑶忽然感到一股凉意袭来,从脚底起,逐渐蔓延全身。她哆嗦下,红唇翕动,尚未开口,便见谢屹骤然起身,留下一句去书放了,人就走了。 沈书瑶一眨不眨的注视,没了用膳的心情,她朝知微招手,示意她过来。 “我最近没出做出格的事吧?”沈书瑶细想,道:“会不会露馅了?” 知微懂她的意思,闻言细端详她,说:“奴婢瞧着没有,不过大人近日表现的确实奇怪。” “是吧,你也看出来了。” 沈书瑶以为就她自己有感觉,没想到知微也是这般想的,那看来谢屹心里对她藏事了。 她抿唇,陷入沉思,但没有头绪。知微不忍看她心烦,于是宽慰他,“您也别多想,大人从前也如此,兴许是最近差事复杂,心情不佳罢了。” 知微这么一说,沈书瑶觉得有可能,谢屹刚才还说明晚不回来,忙着呢。 思及此,沈书瑶没刚才那么紧张了,僵直的肩膀松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但她也没忘了前一刻出门的男人,沈书瑶嘴里塞满,含糊不清的吩咐:“谢屹肯定没吃饱,等会让厨房煮碗面送去,就说是我煮的。” “是。” - 暮色浓郁,兰园的灯逐渐亮起来,在风中摇曳。 此时书房内,男人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愣神,就一个姿势保持好久。片刻后,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男人眼眸微动,慵懒的直起背脊。 细小的说话声响了半刻,接着,阿四推门进来,手中多了一碗面,还在冒热气。 阿四笑呵呵的放在他手边,道:“少夫人吩咐人送来的,是她亲手做的。” “她做的面?” “对,铃春是这么说的。” 阿四心想,铃春就是这么说的,他没听错啊,可他怎么觉得大人心情不好呢?阿四再看谢屹一眼,他嗤笑声,眸色冷淡,薄唇抿成直线,克制着什么。 谢屹冷哼,骗子,还说是自己做的,只怕厨房都没进去过。 男人沉思须臾,道:“兰园是不是有个丫鬟叫晓晓,你去把她叫来。” 一听晓晓的名字,阿四就浑身不对劲,他干笑着看谢屹,问:“您找她做什么?她就是个小丫鬟,不懂事,您跟小的说,小的去传话。” 谢屹正眼看他,勾着唇笑,“你怕我看上她?” 阿四不作声,头低了下去,默认了。 瞅他没出息的样子,谢屹气的脸色铁青,若不是他一向克制情绪,眼下怕是要动手了。 “你对她的心思以为我不知道?”谢屹往后一靠,笑意收敛,“若她差事办得好,我做主,让你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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