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为何突然提起昭婕妤,难道这些信件当真与昭婕妤有关? 闻言,叶婕妤的眼底划过一丝温情,声音也放缓了许多,“你今日去一趟长乐宫,将我前些日子为珠儿准备的抹额给她送去,便说我近日忙着宫务,无暇去看她,让她安心在宫中养胎,我过些时日有空便去陪她。” “是,主子。”筠心点点头,主子还是这般事事都念着昭婕妤,是她一时有些乱了分寸,胡思乱想了。 “下去吧,你盯着宫里些,钟粹宫周围也需日夜派人看守,我不希望再无端看到这些不明的物件出现在眼前。”叶婕妤看了一眼案上残留的灰烬,又转头认真朝筠心吩咐道。 筠心依言应了,转头便出去安排人手。此事主子如此重视,她也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务必将此人押送到主子面前才是。 看着筠心出了内室,叶婕妤缓缓坐到窗边,看见院子里一棵刚发青的新树,眼神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岁那年...... “陈夫子,前两日您在讲学时提到的《群书治要》中的第三讲,我下学后仔细研读过后对其中道理略有所得,虽说浅显了些,但,若您有空,可否屈尊帮我一观?” “叶小姐此言差矣,此书本就艰深,叶小姐一心向学,能有所得已不易,浅显一说便过于自谦了。承蒙叶小姐不弃,明日下学后您可在学堂寻我,探讨一二。” “那便打扰陈夫子了。”女子脸上浮现一抹浅红,垂眸避开面前之人的视线。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这是女子最好的年纪,也正值情窦初开的时节。 “二表姐,你不是向来最不喜欢这些经史典籍么,如此怎么还瞒着我开始私下用功了?”一个扎着垂挂髻的小姑娘凑到女子面前,一双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 “咳咳,只不过偶尔有些兴趣罢了。” “我才不信。二表姐若当真有兴趣,早该和外祖父说了,这陈夫子虽说也有几分才气,但哪里比得上外祖父学识渊博,表姐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这丫头,口无遮拦,别瞎说,我才不是呢。” “二表姐,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这陈夫子虽说才华略逊外祖父和我父亲一筹,不过嘛,这人长得倒是周正,表姐,你说是不是?” “你,小小年纪倒是调笑起我来了,再瞎说我该告诉祖父把你那些藏着的话本子都没收了。” “二表姐,我错了,我错了。”小姑娘脸上显露出焦急的神色,连忙求饶,心里却觉得很是冤枉,二表姐在陈夫子面前分明就是春心萌动的模样。 女子故意不说话,看着小姑娘围着她讨饶,一下子笑开。 而这段天真无忧的日子总会有尽头...... “楚君,如今你也到了及笄之年,该考虑你的婚事了。前两日,皇后娘娘召见了你母亲,有意将你赐婚给三皇子。想必过些时日,懿旨便下来了,你这些日子便不必去学堂了,安生待嫁吧” “父亲,三皇子已经有正妻,你莫不是要让女儿为妾?女儿不喜三皇子,求父亲帮我拒了吧。” “皇后懿旨,岂有推拒的道理?三皇子如今是皇后膝下唯一的养子,又有魏氏和齐氏在背后,之后若不出意外,自是会登上那个位子,便是妾室,日后也自会有大造化。叶家虽说有你祖父在,但为父如今在朝中也不过是个编修,你也该体谅为父才是。再说了,若非你堂姐年纪已有婚配,你以为这等好事还能轮的上你?” “不,女儿不嫁,女儿心中已有意中人,望父亲成全。” “你哪儿来的意中人?难道是那个将近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的夫子?怪不得你身边婢子说你最近和那夫子来往密切,你竟是起了这般心思?为父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此事我便当作没有发生过,我明日就去禀告你祖父将其赶出去,还说什么是无心官场的读书人,我看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浪荡子。” “父亲,不,不是他,你别告诉祖父,求你了。” “我不管是谁,此事已成定局,在你婚期定下之前,你便在院子里好生反省,若是让我知道你再与他有往来,休怪为父对他不客气。” “父亲,父亲......” 思及那些往事,叶婕妤心中仿佛依旧还在隐隐作痛,那段无疾而终的隐秘情思终究敌不过世事无常。 “珠儿,表姐求你只帮我这一次,你帮我把这封信递给他,便说下月十七,我在临江阁等他。” “表姐,你果真想清楚了么?陈夫子是有些才气,可他不过一介白身,又无功名,你真的要同他在一起么?可舅舅和舅母那边,你.......”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拜托了,珠儿,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便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好,好吧,表姐若是想清楚了,我也不好再多言,你放心,我会将信给他的。” 她那时是真的想要抛开一切同他一起走的,但那日她满怀期待地等在临江阁,看见的却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而是怒气冲冲的父亲和满眼祈求的母亲,还有他们身后那个饱含愧疚的小姑娘。 她埋怨过,痛恨过,最终却还是无奈地顺从父母之命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然后被困在这宫墙之中。 或许是年少的青涩抵不过岁月,时间过去太久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心事如今也逐渐消磨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再次看见沈骊珠,她心中也曾重新掀起过波澜,但她心里也清楚,当年之事是她想的太简单,倘若她当真不顾一切弃叶家于不顾,恐怕她一生都将活在愧疚之中。 往事如烟不可追,她也不愿永远困在过去。 若非那些泛黄的信件重新出现在她眼前,她已经快要连那个人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可这背后之人究竟想要图谋些什么,又是从哪儿拿到的这些信件? 虽说这些信件,不过多是些经书的探讨之言,并不涉及什么风月,但少女心思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有些隐晦的言辞若是被有人之人刻意提及,恐怕也会招来些不必要的祸事。 若是寻常时候,她该将此事告诉珠儿,同她一起商议。但是如今珠儿正是要紧时候,又怎能让她操心?若非万不得已,她不能让珠儿知晓这件事。 又过去了两日,许是背后之人察觉钟粹宫里加强了盯梢,新的信件没再出现过。 但叶婕妤却仍觉得有张无形的暗网在背后悄然笼罩着她,让她心底发寒。 “主子,婢子将那人抓到了。” 万寿节前夜,筠心脚步急促地从殿外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连续多日没有捉到人,她便有疑心是宫里出现了叛徒,否则怎么会一有什么动静,那人便躲起来了。果不其然,今日她借口协助明日的万寿宴,故意将院子里的人调开,那人便又拿着信件出现。 一个其貌不扬的内侍被几个宫人押了上了来,顺从着被押到了地上,脸上却不带一丝惊慌之色。 叶婕妤端坐在殿上,仔细看了这个内侍两眼,这人在钟粹宫也有些时日了,先前一直负责杂扫之事,平日里倒是未曾注意过。 “你是谁的人?这些信件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奴才是谁的人不重要,不过婕妤娘娘应当是不想这些信件明日当着皇上和叶氏的面被人送上去吧。奴才只是想要来给娘娘传句话,至于娘娘要如何做便全凭娘娘的心意了。”这个内侍垂眉道,说出的话却不似表面这般恭敬。 叶婕妤面色沉了下来,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此人面前,一字一顿道,“你背后之人想要如何?”
第105章 背叛 “婕妤娘娘性子爽快, 奴才便也直说了。娘娘与昭婕妤一向姐妹情深,想必明日万寿节宴上将此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入她的杯盏中应也不是难事?” “你想让我害昭婕妤?不可能,你让你主子死了这条心吧。”原来这才是此人的目的, 叶婕妤瞬时反应过来。 珠儿有孕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万事都十分谨慎,旁人更是近不得身。难怪这背后之人费尽心思, 原来是想威胁她对珠儿动手。 见叶婕妤断然拒绝, 这个内侍神色未变, 抬头瞧了她一眼后,开口道,“奴才主子听闻婕妤娘娘当年有一心上人,本是郎才女貌一段佳话, 却因昭婕妤从中阻拦才无奈分离。如今昭婕妤在宫中备受皇上隆宠, 而娘娘您却只能一辈子消磨在这宫里, 娘娘可还甘心?” “我与昭婕妤如何轮不到你在这里挑拨离间!”叶婕妤掩去心底的震惊, 面上一脸正色道, 这奴才背后究竟是谁, 为何能知晓当年之事, 还有这些信件, 难道是他? “奴才主子只是为娘娘不值罢了,听说陈夫子当年被叶家赶出去之后便一直在京城外的一家私塾就事, 这些年依旧是对娘娘痴心不改, 一直未娶旁人。”内侍抬眼看向叶婕妤, 嘴角牵出一抹弧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什么陈夫子, 张夫子,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罢了, 娘娘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且看皇上是否相信了。若是皇上知晓叶婕妤与旁人有染,而叶家人知情不报,不知这欺君之罪叶氏可承担得起?一生清名的叶太傅又是否能经得起这番打击?奴才言尽于此,全凭娘娘自己选择了,是否要为了曾经背叛过娘娘的昭婕妤搭上你父母亲族?” 内侍见叶婕妤矢口否认脸上也不惊慌,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足拇指大小的瓷瓶,放在了地上。 “我凭什么信你?”仿佛是被这内侍的话吓到,叶婕妤眼中浮现出惧怕之色,声音带着几分挣扎。 “娘娘不得不信。娘娘且放宽心便是,奴才主子无意与娘娘有什么牵扯,此药无色无味无痕,服用后两个时辰才会起效,便是宫中御医也查不出什么,此事一了,奴才主子自然会将手中其他信件都还给娘娘。” 殿内陷入沉默,叶婕妤往回走了两步,背过了身去,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 良久,她才冷声道,“你主子怎么知晓明日昭婕妤会去万寿宴,皇上皇后早已言明让她无需前去赴宴,你主子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若无十分把握,奴才又何必今日出现在娘娘面前,莫不是娘娘当真认为您婢子这般粗陋的计谋能引得奴才上钩?时辰也不早了,奴才还要给主子回信,婕妤娘娘不妨尽快拿定个主意?” 站在一旁的筠心瞬时脸色难看起来,这内侍也实在太过猖狂,完全没将主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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