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亭外又有宫女行礼:“玉琴郡主安。” 听到声音,平安和薛常安都站了起来,是玉琴、薛静安、徐敏儿和林幼荀。 四人结伴回来喝水歇息,玉琴刚刚跑了两圈马,她心情很舒畅,手上还拿着马鞭,笑道:“都随心些,我没那么大规矩。” 她着实不像玉慧,玉慧的话,高低得昂着头看她们。 玉琴郡主年十八,这次秋狩,同薛静安相似的是,她们都是最后一次快活,三个月后的十一月,玉琴就要出嫁了。 大盛朝姑娘大多数十六岁左右出嫁,玉慧是因着东宫宠爱,才把她留到现在。 许是都要待嫁闺中了,才两天,玉琴和薛静安走得挺近。 薛静安看到平安抱着兔子,笑道:“才多久没见,怎么它好像更胖了?” 平安:“是胖了。” 王爷抓的这只兔子,比上一只她的兔子,还要圆滚滚。 她好像占到了王爷的便宜。 兔子重,抱得有点累,平安坐了下来。 玉琴对兔子很感兴趣,这两天,宫人也给她抓了好几只,就是没抓到白色的,野兔多是灰色、黄色,白色的很不多见。 她拿着马鞭,要用马鞭把手逗弄它。 不成想,那看起来温驯可爱的兔子,突然高高竖起耳朵,躲开了玉琴的动作,甚至用后腿站了起来,摆出攻击的姿态。 被凶了一下,玉琴有点惊讶:“它脾气变得好大。” 平安挠挠它的后颈,白兔便软了下来,只往她怀里钻,趴在她怀里,又变得粘人听话。 玉琴:“……” 徐敏儿:“看来只对郡主脾气大。” 这话说得就很没道理了,好像平安的兔子要针对郡主。 薛静安状似无意,也伸手去摸白兔。 果然,那兔子是谁也不喜欢,竟朝薛静安“咕咕”地警告两声,它躲开她,故技重施,往平安怀里钻。 平安赶紧揉它脖子,才把它的毛顺好了。 这也不是玉琴一人不能摸,薛静安打圆场:“好了,它原是认主了,只肯亲近我家二妹妹。” 徐敏儿:“兔子还能一日一个性情的。” 薛静安看了眼徐敏儿,又说:“大家也看到了,二妹妹的兔子今日脾气大。” 话先说在前头,这兔子是平安的,谁要是非要去逗这只兔子,被兔子挠了抓了,也怪不得平安。 徐敏儿笑了下,实则暗暗不快,真不是错觉,薛静安越来越会说话了。 薛常安竟也配合薛静安,适时道:“我们两人的兔子没认主,去抱来玩吧。” 除了平安的白兔,张大壮给薛静安和薛常安挑的,都是纯粹的灰蓝色兔子,也很趣味。 玉琴不介意的样子,一笑:“行。” 不远处,薛镐和张大壮一前一后骑马小跑过来,离亭子十来步,薛镐拉着马缰停下,兴致勃勃:“大妹二妹三妹,打猎吗?” 为防林中危险,须得各家兄弟带着姊妹打猎。 往日里可以在蹴鞠赛跑马,秋狩却一年一回,各家兄弟都只顾着自己打猎,一般只在第四天,才带姊妹玩,可是,这才第二天。 论能力,薛镐在人才济济的盛京之中,不是泯然众人,是不如众人,他没混成吃喝嫖赌都沾的坏种,得亏有秦老太君压着。 但昨天他带着那身板壮硕的侍卫,给自家妹妹长脸,今日就要带她们去打猎完,着实是个不错的哥哥。 如徐敏儿的哥哥徐砚,和林幼荀的哥哥林政,就没有在今天就打算带她们玩,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一对比,两人心里难免犯嘀咕。 不过也没关系,她们哥哥,比薛镐出色就好。 既然可以进林子里玩,薛静安自也是高兴的,朝亭外应了声:“我们这就来。” 见众人都跃跃欲试,玉琴突然笑了声,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东宫这边出四个侍卫,姐妹们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去打猎,可好?” 平安点点头,人多一点,好玩的。 于是,薛静安又问亭外:“郡主问,多三人如何?” 薛镐:“敢情好!” 姑娘们让宫女去禁苑、营帐给家人报一声,中午要回来晚了,都备好水囊、干粮,以防渴着饿着。 既然要骑马,就不大好带着兔子,这只兔子性子和前面那只不一样,平安问宫人要了一个笼子。 她摸摸兔子的脑袋,把兔子先关着,就放在廊下,宫女们都能看着。 平安骑着小马驹,她其实还不算熟手,早上才刚会,跟着呼啦啦一群人,由薛镐、张大壮带着,侍卫相护送。 大家悠哉悠哉进了浅层的树林。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每一张脸庞上,秋意裹挟草叶的香气,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 一路上遇到一些动物,姑娘们搭弓箭射着玩,走走停停,虽然累,大家很是尽兴,不知不觉就走得深了。 突的,平安和张大壮,同时扭过头,朝不远处的树林看去。 薛镐皱起眉头,当机立断,叫几个侍卫:“护着姑娘们退后!” 侍卫看向玉琴,玉琴点头,他们才听令,护着六位姑娘引马,慢慢往后。 下一瞬,窸窸窣窣的,远处树林,一头长牙的野猪直直冲了过来! 在场的姑娘,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到活的野猪,心中一紧,纷纷屏住呼吸。 薛镐却和张大壮对了个眼神,纷纷从对方眼里读出不好——这人要在妹妹面前露一手! 要说这么久了,他两人成天吃吃喝喝,颇是臭味相投,但是在平安到底姓薛好,还是姓张好这一点上,两人没统一过意见。 想当平安的兄长,可不能输给对方! 眨眼一瞬,张大壮冲了过去,薛镐紧随其后,他们靠近野猪后,野猪却冲着薛镐一人去了。 徐敏儿一愣:“不会有事吧?” 薛静安也给二哥捏了把汗,没想到二哥会直接冲上去,如果受伤了怎么办? 但很快,她知道她白担心了,地方虽然不大,薛镐居然遛着野猪,技法娴熟。 没等众人惊讶,眼看他就要撞上一棵树,他骤地拽着缰绳躲开,反而是拿野猪,“嘭”的一声撞到树,獠牙插树干上,动弹不得。 平安微微张开嘴巴。 玉琴皱眉,徐敏儿和林幼荀却直接看呆了,怎么突然间,野猪就被驯服了?这是薛镐么?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昨天薛家猎得的猎物,真有薛镐的份? 别说她们,薛静安和薛常安看着薛镐,都觉得有点陌生,二哥的骑术这么厉害? 薛镐大笑着拍马回来,问:“怎么样?我昨天刚学的把式!厉害吧?” 昨天才学?林幼荀和徐敏儿互相看了眼,很快反应过来,薛镐在炫技,是炫耀给她们看的吗? 薛镐刚刚那一下很精彩,亲眼所见,远远比从别人口里听来,要震撼许多。 下一刻,却看平安重重点了下脑袋,声音脆脆的,应了声:“厉害。” 薛静安和薛常安也反应过来,由衷道:“二哥厉害!” 张大壮去看了野猪,也回来了,薛镐挤眉弄眼:“听到没,妹妹们夸我厉害。” 他对得起那句“大展身手”和“旗开得胜”了! 这么多人面前,张大壮忍住,没给他一肘子。 薛镐虽然极为兴奋,却没忘了正事,他跟侍卫说:“出现野猪,说明这儿已经到了深林,今日到这儿,护送姑娘回去吧!” 侍卫也担心再有意外,便直接说:“郡主、姑娘请回。” 林幼荀、徐敏儿:“……” 从头到尾,都和她们无关,薛镐都是炫给妹妹看的,她们又不是薛镐的妹妹。 偏偏薛静安还松口气,对她们道:“吓死我了,我二哥真是……唉,你们就不用担心你们哥哥会这样。” 她们不由想起林政和徐砚,是她们不想有个会炫技的哥哥么? 罢了,再如何,薛镐也是不学无术的,会骑马,也比不上自家哥哥,她们心里稍稍平缓了些。 … 却说一行人满载而归,那野猪也被抬了回来。 张皇后听说姑娘们进了山林,还猎到野猪,也惊讶:“没有人受伤吧?” 玉琴笑道:“毫发无损。” 说着,她一顿:“皇祖母,那薛家二郎,好像有点本事。” 便把山林中薛镐抓野猪的细节,一一道来。 玉琴:“孙女是怕……” 张皇后皱着眉,说:“你倒也不必担心,薛家是有祖训的。” 当年大盛的天下,是圣祖、薛家老太爷和另外一家打下来的。 薛家老太爷于兵法造诣颇深,为使圣祖放心,令子孙皆弃武从文,若非如此,圣祖也不会感念老太爷,封国公府“永”字。 张皇后入主后宫十几年,方能品出这阳谋的高级,以锦衣玉食养着薛家,让薛家选不适合的道路,终有一日,薛家会自废。 只不过,本应该在薛瀚这一代就消磨殆尽的气数,是被秦老太君以一己之力扳了回来。 但到薛铸薛镐这一代,读书怎么也不行,武艺再好,也只能这样了。 … 从屋内出来,玉琴和玉慧迎面碰上。 玉慧今日都和何宝月一处玩,才听说嫡姐和薛家、徐家、林家几个进山林里打猎,还遇到了野猪。 玉慧怒火中烧,兴师问罪般,质问玉琴:“姐姐,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那么喜欢薛家的人?” 玉琴笑了下,道:“你别气,我就是有些好奇,那薛家平安过去,真的是被拐走的?” 玉慧:“没错,是觉得很看不出来吧?” 现在姑娘间都没人信,除了知道真相的几家,但这几家也不会再随意传她的闲话。 这薛平安命真好,从乡下回来,还能轻轻松松,就融入了京中的圈子,玉慧听娘亲说,当年家里刚从地方到京城,可是遭受到很多排挤呢! 玉琴思索了会儿,问:“我听说,她不记得九岁十岁前任何一点事了?” 玉慧:“是这样,所以没人会问她小时候的事,问了她就一派茫然。” 玉琴喃喃:“是真不记得了。” 薛家平安,还是生得和小时候那般漂亮,任谁小时候见过她,都会感慨,她真真从小仙童长成了仙女儿,实在漂亮。 她顾盼之间,那眼底实在太干净清澈,这倒是装不出来的。 突的,玉慧留意到玉琴的手腕的动物齿痕,问:“你怎么受伤了?” 玉琴将袖子下拉,道:“打猎弄的。” … 却说平安回来后,先去亭子里拿白兔子。 却不知何时,笼子被打开,兔子也不见了。 平安看了好一会儿,原先的宫女,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提起笼子,绕着亭子找了一遍,她走着走着,迎面却遇到徐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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