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在村里没城里女子那么多讲究,陡然见到这么多男人,还都很年轻,眼睛就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姜圆圆也怕的往后缩了一下。 这么多,她该挑哪个呀…… 屋子里有股子阴气,就像是久不开窗造成的,还有点潮湿的霉味。 姜圆圆走到第一个男人跟前,这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方头大耳,样子倒是周正,就是莫名让人感觉有点痞气。 姜圆圆问人牙子,“这人是怎么被卖进来的?” 人牙子道:“赌博,欠钱还不上,被赌坊买进来了,要是主家威严的话,您买回去做苦力还可以考虑下。” 在牙行的日子不好过,一天一顿饭,全是青菜白粥,那男人早就受不了了,正想出声说两句好话,便见那小娘子已经到了下一个人的眼前。 姜圆圆是找人回去过日子,自然要找个品性过得去的,要是找个赌鬼…那可不行! 挑夫婿是件大事儿,人品不能坏,还不能太丑,不然姜圆圆看着不舒服,最重要的是最好高高壮壮的,以后能守着家里些。 就这么一路挑剔,这十来个人她硬是一个都没瞧上,于是转头看人牙子。 人牙子嘴角一抽,还真是头一次见着买个苦力还这么挑三拣四的人,又不是给自己找相公,有力气不就行了?怎么还长得丑都不行。 但今日是月尾了,这一个月来生意都不好,人牙子想了想,又带姜圆圆去了另一个屋子。 “您别说,要长得周正还有力气的,我这儿还真有两个,不过是新买进来的,还没调、教过,怕伺候不了主子。” 说着屋门打开,里边有两个关人的大笼子,一个是空的,还剩角落里的那个还有人坐着,一声不吭,浅薄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的劲瘦腰背。 人牙子一拍脑袋,“哟,瞧我这记性!有个被买走了,只剩下一个了,您先看看?” 姜圆圆顺口问道:“不是还没教好吗?被买去哪儿了?” 人牙子笑笑,小声道:“那象姑馆,不就有人要吗?” 而且买去了自会有人调、教,不烦他们操心。 人牙子话落,笼子里的男人似乎动了动,稍微抬起些头来。 姜圆圆没看清,于是走近。 男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秋日里看着有些单薄,衣下的肌肉却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壮实,虽未起身,也看得出此人的身量应该极高,脸没看清,只看得一个大概轮廓,坚毅又硬朗。 见姜圆圆好像还算满意,人牙子敲了敲笼子,喝道:“还不快站起来?” 话落,笼子里的男人没有动静,就在人牙子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才慢慢站起身来。 高,的确是高,姜圆圆在女子里身段已经算是出挑了,但这会儿粗粗比来,却才到男人肩膀下一些,显得如此娇小。 再往上,屋子里太暗,男人的脸看不清,人牙子开了一扇窗,看清男人长相的那一瞬,姜圆圆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就他了! 虽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长得俊的男人,但眼前这人生得的确是好,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在这地儿见到这种容貌的人,就像是比见了鬼还稀奇,和画里的人似的,眉眼如墨,不似凡尘众人。 姜圆圆见男人垂着眼,不看自己,冷冰冰的,于是问人牙子,“他是为什么被卖进来?” 人牙子道:“这人是昨日来的,好像是家里得罪了谁,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总之不是品性上的问题,小娘子您可是瞧上他了?” 姜圆圆点头,只要没什么犯罪的前科就好,于是问道:“他多少钱?” 见要开张,人牙子笑,“一般力气好的男人我这儿都卖七两银子,我也不和您报虚价,您要是诚心要,给我六两五钱就成。” 姜圆圆虽说没买过小厮丫环,却也打听过一些行情,闻言皱眉道:“顶多四两。” 话落,笼子里的男人抬眼,冷冷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好像是觉得这个价格侮辱了自己一般。 人牙子脸一僵,“小娘子您也太会砍价了,一下子就给我少了二两五钱,您叫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要不您再加点,五两,成不成?” 姜圆圆还是摇头,一只手攥紧了自己的小荷包,语气坚决,“四两,行我就买,不行我再去别家看看。” 人牙子咬牙,这小娘子看不出是这么狠的,但他的牙行也要吃饭要养人,算了,四两银子也不算亏,顶多少赚点,“行,四两就四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契,又去官服存了一份儿文书,姜圆圆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她转头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越看越满意,将卖身契贴身收好,又大手笔地花了十个铜板割了半斤肉,两人才坐上回村的驴车。 第3章 以后要听话 驴车摇摇晃晃,一路上又多坐了几个隔壁村的人上来,他们都不认识姜圆圆,也没多拿眼睛往她身上看,倒是看她身边坐着的男人多。 当然,姜圆圆的眼睛也忍不住往自己新买的男人身上瞟。 的确是高,也很壮,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人牙子信誓旦旦保证过,姜圆圆还真怕他是个哑巴。 天气冷了后中午的日头也不是很辣,太阳照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舒服,暖洋洋的,落在姜圆圆身上的太阳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了一大半去,她一只手撑在脸上,偷偷看他。 阳光落下,男人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了一层阴,像一把小扇子一样,鼻子也很高,下颌瘦削白净,像是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他一声不吭沉默的时候很有一种威严敬畏感,让人不大敢接近。 姜园园觉得他和她一起坐在驴车上,看起来实在有些落魄。 说不定正是因为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不说话。 从镇上回到村子里,要坐半个时辰的驴车,姜圆圆昨晚没睡好,此时撑着脑袋打瞌睡,身子也跟着驴车一晃一晃。 楚景忍不住侧首看了她一眼,这个买自己回去的女人,此时头一点一点的,下一瞬脑袋就顶到了他的胳膊上来,似乎睡得很舒服的模样,还往肩膀上蹭了蹭。 他往旁侧了一下,避开她的脑袋,姜圆圆又很快靠了上来,怎么也甩不开。 驴车位置太小,他忍了忍,没再动,一想到自己被买了回去,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反感,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若是继续想下去,脑袋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楚景皱了皱眉,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转头看路两旁稀稀拉拉的草木来。 驴车到了村子口时,姜圆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身旁人的胳膊上,还睡了一路。 姜圆圆有些尴尬,偷偷去瞧男人的面色。 男人没分一丝余光给她。 姜圆圆有些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她买男人回去就是过日子的,现在靠靠怎么了! 现在是中午,刚吃过午饭的时辰,各家各户都在午睡,村子里基本上都没人,也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姜圆圆领了个男人回家来。 回到家里,姜圆圆看了眼角落的一堆柴火,想要试试他好不好使唤,于是吩咐道:“你去把柴劈了,我去煮饭。” 楚景四下观察了一下这座小院子,一眼就望得到头,两间小屋子,一间厨房,一个角落养鸡,一个角落堆柴火,小虽小,但胜在干净,也不是不能住一下。 这个念头一出,他又是一愣,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了什么,但是他一醒来就在人牙子的笼子里,还没记起什么来,就被买走了。 楚景冷着一张脸,将地上的斧头很轻而易举就拎了起来,砍豆腐一样,一瞬间就把木墩子上的柴火给劈成了两半。 姜圆圆眼睛顿时一亮。 这也太能干活了! 这是家里添人的第一顿,还是要吃好些,纵使今天钱花多了,她有些心疼,但也不能吝啬。 伴着劈柴火的‘咔嚓’声,姜圆圆心情很不错地将今天买回来的肉切成丝,和青椒炒了,然后炒了一碗白菜,还特意加了猪油,炒的油香油香的,饭也是按照爹还活着的时候煮的分量。 饭煮好,姜圆圆对着男人喊了一声,“吃饭了。” 楚景擦了擦额上的汗,将斧头丢下,然后往厨房走过来。 他的衣裳本就不厚,此时被汗打湿,流畅的肌肉线条就被包裹着展露在眼前,看的人脸上热热的。 姜圆圆目光游移了一下,在犹豫该不该看,不过……她看就看了,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衣裳不是还穿着嘛…… 楚景站在门口等她拿碗给自己,一抬眼,就见她小脸红红地看自己的腹肌。 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往门口的方向躲了躲,避开她的目光。 姜圆圆红着脸去端菜,一碗辣椒炒肉,一碗白菜,还有一小碟子咸菜,她用大碗给楚景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又用个小碗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才招呼他,“快来吃吧。” 楚景很饿,但是骨子里的修养与自持让他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吃饭也吃的令人赏心悦目,不过吃的速度却不慢,姜圆圆才吃了几口,他就已经吃完了。 吃完后,楚景坐在座位上没动,端着空空的碗,看着有些可怜。 姜圆圆咽了咽口水,“我、我再给你盛一碗。” 又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这次他终于吃的慢了些,目光垂着,斯文从容,不像是吃什么粗茶淡饭,更像是吃珍馐美味一样。 这下子姜圆圆更加确定了,她买回来的男人指不定之前还真是个公子哥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姜圆圆问。 男人顿了一下,似乎不习惯在饭桌上说话,“楚景。” 这还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低的,让人耳朵发痒,姜圆圆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人?” 无论她问什么问题,楚景都摇头,的确是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姜圆圆也不继续问了,只要楚景老实,以后安安心心和她过就行,其它的都不打紧。 饭吃完,姜圆圆正打算拿她爹以前的旧衣服改几身出来给楚景穿,便听见敲门声穿过来,她的眉头下意识拧起,以为是那一家子人又过来了。 见她这样,楚景也看向门口,身子微微紧绷。 门外传来隔壁张婶子的声音,“圆圆,你在不在家?” 姜圆圆转头看了一眼楚景,让他先躲起来,然后再去开门。 一开门张婶子就往屋内张望了一圈,“我刚才午睡的时候听你家怎么叮叮当当的,是不是进贼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有人关心自己,姜圆圆心里暖暖的,但现在楚景的事情还不适合这么快公之于众,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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