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我们几个真是苦不堪言,被府里的主子罚了一年的月钱了,唉。” 和桃暗地里不厚道地偷笑。 这群嬷嬷,她记得很清楚,一开始在意玉管家的时候,当着意玉的面说怀明玉管家法子多么棒。 如今倒是倒苦水,恶果自吃喽。 和桃却只是叹息着摇摇头: “没法子,如今新主子上任,我这个旧人,也不好待着。” “想帮帮各位嬷嬷,可……唉。” 和桃成功地拱火。 话锋一转,和桃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和桃也可以帮帮嬷嬷们……和嬷嬷共进退。” 此后半年,和桃联合着各位嬷嬷,把怀明玉吞梅氏和意玉的嫁妆,给夺了回来,具体的法子为: 因为薛府彻底乱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为了息事宁人,明玉只能拿自己的嫁妆填上,拆东墙补西墙。 嫁妆就空了。 全到了本来便有备而来的和桃手里,和桃全转进了意玉休养的院子。 和桃跟着意玉学了特别多账面法子,顺利坑了一把怀明玉。 等后面,明玉想吃口参汤吊着命,都是威胁着曾经狼狈为奸的大房,手指缝里扣出来的。 明玉在府里的这五年,堪称把意玉吃过的苦都吃了遍。 不说从来都是金尊玉贵,金子头面随手扔,没短过任何吃穿的明玉,第一次体会到低声下气求人给口汤的日子。 最苦的是: 怀明玉找不到任何靠山,薛洺去了边疆,明显地刻意怠慢让整个薛府之人踩高捧低。 明玉一个弱小女子,在偌大的薛府,找不到一个可依靠之人,根本不需要薛洺出手,便苦得舌头发麻。 偏偏还做了那个管家娘子,自然成了薛府这些狼豺虎豹的替罪羊,还成了下人撒气捞油水的对象: 被冤枉,明玉被薛府的族老们罚了一次又一次规矩,跪了一次又一次祠堂,靠口低声下气求来的参汤吊气,名声彻底臭了。 如同当年意玉被她冤枉的一次次。 被懈怠,明玉本该的月份也被分发之人,用各种奇葩借口抱走了,导致冬日里只能烧些灰色的低劣炭。 就同当年意玉高烧,屋里却冻得成冰。 生离,不让煌封叫她娘,说煌封的娘死了,把煌封送去三叔父三叔母家。 怀明玉不但忙得脚不沾地,最好面子的她却总是被府里下人讽刺怠慢,直接气急攻心。 明玉在挑出去饭里的虫子,却又因太饿,哪怕是沾到虫子的饭粒都不舍得扔掉时—— 她突然明白了薛洺的用意。 她以为,他对她还有心软。 可她错了。 薛洺竟然,只是懒得搭理她,懒得背上杀死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妻的恶名声,才没亲自出手。 他那种上位者,只需要轻轻动动手指,她便能生不如死,他还能不受到一丝谴责。 一个没有依靠,被锁在后宅的女子。 在薛府这么大的宅子里,在主君的厌恶下: 不用刻意出手,明玉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身心双折磨,这五年,过得生不如死。 明玉却极为能忍,她硬生生咬牙挺了下来。 不露出一点马脚。 甚至眼神含恨,但手里仍旧能轻柔地把饭里的虫子放进小盒子里,所有的苦难都留痕,攒在一起。 要撑到薛洺回来之后,一并给他看。 她了解他。 不信他能毫不动容。 如今受的苦,都是日后卖惨的说辞事例。 赌,赌一赌。 还能翻盘…… 明玉扣上盒子,眼神冷艳。 空空的屋子似是鬼房,惨白的手上已经全是冻疮。 颤颤巍巍地把盒子扣上,抓住最后一点救命稻草。 * 公爹今日去漕帮大哥那,要再拿点珠宝异物。 因为漕帮大哥,已经好久没有给他主动送过异物惜宝了。 而公爹同僚马上上门了,公爹还得炫耀这些异物惜宝呢。 结果公爹直接被赶了出来。 侍卫:“你谁啊?” 公爹:“我来找海外新来的异物惜宝!” 侍卫:“你谁啊,凭什么给你?” 侍卫顾谓:“赶出去。” 公爹懵了。 他气急败坏,赶紧抱着自己的钱匣子,来到侍卫面前晃了晃:“我有钱,你个不识抬举的!” 公爹看侍卫怔愣,得意。 可谁料侍卫却怔愣后,直接噗呵一声,嗤笑出来:“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在我们商行,你算是哪位?” “我们这的物件,有钱也买不到咯。” 公爹圆睁:“你们之前的老大,不没次都把新出的时兴物件送到我那?” 侍卫呵呵一笑:“你们薛府薄情寡义,我们之前把物件送过去,全都是看在意玉夫人的面子上。” “谁料你们薛府竟然把她活活逼死,我们结仇还不是,更别说再来往做生意了。” 公爹傻了。 不是因为他有钱,才主动结交? 怎么是看那个卑微瑟缩的乡下丫头的面子上? 震惊过后,公爹深想: 仔细想想,也对,京中人谁没钱?所以,珍宝才能千金难求啊。 而他之前通过意玉介绍的路子得到的珍宝,物惜价廉,直接甩同僚几条街。 这丫头,竟然如此有心? 公爹心里一阵难言的后悔。 有些许悔意,但被他强压了下去。 笑话,他怎么可能惋惜一个乡下丫头离不离开? 最后骂骂咧咧窝囊地被赶了出去。 明玉在得知这事之后,当即就给公爹介绍了新的交易商户,献殷勤,彰显自己比意玉做得更好。 公爹勉强被哄好,觉着还是明玉这个儿媳好,毕竟上得了台面。 谁料把从明玉路子那得来的珍宝,展示给同僚看的时候—— 同僚原先看意玉从路子得来的珍宝的艳羡眼神,再到变成如今面露鄙夷之色。 公爹看着同僚冷了的神色,和明显的鄙夷。 心里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还他洺哥媳妇儿! 早知道,早知道不论如何也让意玉留下。 这怀明玉,就是个花架子。 意玉那乡下丫头,才是用心不求回报,又有能力的孝顺孩子。 往后见了明玉,恶人见恶人。 公爹鼻孔都朝天—— 明玉表面受着,实则背地里恨恨地给公爹记了一笔账。 只等着她逆风翻盘,好好折磨这老头子。 * 梅氏在今日,被怀己给了休书。 梅氏哭啼着问原因时,怀己没说话,倒是明莲心小声凑到她耳边说: “蠢货,我的亲生女儿是薛府将军娘子,去年朝廷开恩,我也已经洗脱了贱籍,其实你早该让位给我了。” “可平日里却要顾及你那个看着软弱可欺,实则死命护犊子的女儿。” “太好太好,如今唯一能护住你的亲生女儿,不也被你逼死了?” “所以自然没有顾及,能直接给你休书呢。” 梅氏气得咬牙切齿。 正巧今日也是年节后,明玉一年也就这日得以回门。 梅氏燃起了希望。 不,意玉死了,明玉会救她,她不是孤家寡人。 梅氏跑去明玉房门前,满目期盼时。 却听见明玉明媚的声音,在恭贺明莲心: “恭贺母亲,多年来隐忍,总算成为了正妻!” 明莲心笑得开怀:“这还得多亏了我女儿在背后出谋划策。” “有儿如此,实乃我之幸!”
第56章 女儿活了,意玉醒了…… 如果说梅氏在意玉死亡的时候,站在她的灵堂前,勉强还能用“”好歹让明玉健康了”的理由安慰自己。 那么现在,梅氏便只有慌张,完全压不住铺天盖地的心凉。 这种感受,闷在胸口,像被硬挺沉重的大硬石头堵塞住洞穴,不见得一丝风动。 梅氏匆忙地起身,哆嗦着身子。 她一把推开了明玉屋子的大门,大门上甚至有梅氏为了防止明玉受冻,特地借着梅家海上贸易的便利,给明玉寻得的保暖封条。 现下却被梅氏狠狠一推—— 什么封条,什么关爱,全部都没了。 开门一瞧,屋子里,明玉和明莲心斟酒,恭贺,早早互相庆祝上。 俨然一对亲密的母女。 这才是亲生母女啊。 若是意玉没死,她同意玉,也是这样啊! 梅氏紧紧半眯着眼睛,满目神色悲哀,颤颤巍巍问面色平静的明玉:“我被休,女儿啊,是你参与的?”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明玉。 原先不论如何,都要端正要个骄傲姿态的梅氏——如今却全然不顾鬓角散乱,似是抓住最后一点救命稻草,颤抖着问明玉。 可明玉只是神情冷漠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明玉露着全部的脸,一点都不羞愧,反而坦荡。 她直白地看着天,平静道: “明儿这是人之常情。母亲,哦不,现在该叫梅娘子,您得理解女儿。” “女儿并不想背着一个庶女的身份,即便现在女儿已经挂名在您名下了,可未免也因不是亲生的而不好受,不算是正经嫡出。” “就当为了女儿,您忍忍。” 梅氏看着这个同她记忆里可怜柔弱,但出类拔萃又懂礼的明玉完全不同之人。 她觉着自己特别可笑,所以,她真的当场就笑了出来。 她笑的是: 她竟然为了这种人,亲手剥夺了一心为她、极度孝顺的意玉的生命。 她可是意玉的亲生母亲啊! 如今世道,母亲、父亲、家,本就是要被儿女依靠避雨的。 可她为意玉做的事是什么? 她这个娘,在意玉最孤苦艰难的时候,要剥夺她的命。 她合了合眼,平息住火气,又恢复了往常端庄正妻的模样,朝着明玉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不想做我的女儿,如此薄情寡义,那我的玉石呢?” “你还给意玉,还给我女儿。” 明玉:“你要玉石做什么?” 梅氏:“把玉石放进意玉的坟,让曾被剥夺的这块玉石陪着她,也把我瞎了的眼睛放进去,让阎王帮着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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