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玉。 意玉醒了。 白玉蝉向来是个洒脱出尘的人,如今却在见到来人后,垂下眼眸。 他并不想,也是并不敢看意玉。 意玉直白地看他剔透的眼睛里,静静流出来的血迹,手一碰,阴满了衣袍,忽然问: “白道长,你要死了吗?” 白玉蝉低着头,垂着眸子: “怀姑娘醒了,恭喜。白某这是一命还一命,罪有应得罢了。” 谁料这时,白玉蝉怀中,却被扔了一块玉石。 白玉蝉武功高,当即利落地接住玉石。 他困惑地抬眸。 看到了姗姗赶来,站在意玉身后,给意玉披衣裳的莫离。 莫离的眼神全都在意玉身上,只侧着头对白玉蝉来了句: “前些日子,我被薛洺羁押,便顺水推舟把怀家大姐扔进湖里的玉石,给捞了回来。” “意玉借给你用的。” 白玉蝉紧紧攥着玉石,玉石温润,暖意袭来。他困惑:“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我差点让你死了。” 意玉只是说: “我自然不好受,这我承认。但希望白道长活着,是因白道长医术高明,死了可惜。” “您若是收下玉石,便受我的一个请求吧。” “原先您从不出手救人,若是受了这玉石,要您去村落里,医治些人可好?” “盘缠药钱车马费我给您备上,他们的钱还得吃饭穿衣,您先别收。” 意玉死过一次后,什么都还清了,人也看开了。 她尊重自己的感受,积极地去拥抱生活,把生活中每个事,都认定是体验。 她不再会被什么人定下的,压迫人的规矩束缚。 不论发生什么,都先保证让自己的心胸舒坦。 但仍旧在有气便出了的情况下,心存善念,心存大爱。 这就是意玉如今的生活态度。 意玉气白玉蝉吗? 当然气。 但,她在看到白玉蝉同她一般七窍流血,学把他的白袍子染成暗黑色,一脸视死如归地等死时,被火气冲散的理智,便回笼了些。 不如趁着机会,让白玉蝉做一些有价值的事。 白玉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石。 突然想起了命中,未婚妻的性子,便是至真至善之人。 也是因为命的批注——他在认错人之后,草率地相信了怀明玉是个至诚至善之人。 如今看来,意玉才是。 白玉蝉一直都没看意玉。 白玉蝉收了玉石,便利索转身,款步往自己租住的院落走。 紫蝶还在他的院落里休养生息,一直昏迷不醒。 他以为自己要死,薛家是个虎狼窝,白玉蝉原本打算把她送往师父那的。 但如今,却留下了紫蝶,打算带着她走南闯北,悬壶济世。 于是,白玉蝉往东京给了个信,信中说托辞紫蝶有灵性,要收为徒,就不送回去了。 白玉蝉名声在外,御前红人,薛家当即满口应下。 在走南闯北前,白玉蝉还有件私事要完成。 白玉蝉跟上了意玉离开京郊,前往杭州的车马。 他想帮帮她。 这是白玉蝉人生中第一次插手人间俗事。 * 意玉的心腹都在杭州。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便是,梅爷爷给意玉送信,让她过来争一下梅家家主的位置。 梅爷爷这个举动,也实属是无奈之举—— 毕竟意玉的表哥实在太过于蠢笨不上进,还整日动些歪心思,一点都不安分。 意玉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醒了后,拿到消息,当即带着自己的心腹,尽数赶往了梅家。 到了梅家。 意玉把自己在东京薛家管账的种种实事,全部都显露给了梅奶奶。 梅奶奶惊诧。 这东京薛家曾经乱,是有目共睹的。 谁承想唯一一段突然变好的时间,竟然是意玉这个小丫头打理的? 久而久之,梅奶奶对意玉是女儿的偏见,也全都没有了。 意玉当选了家主,众望所归。 只是在梅家交接的时候,却被表兄揪住了意玉同白家的婚事不放: “这意玉曾经拒了白家的婚事,白家多注重规矩的一大家子啊,肯定会结仇。” “咱们梅家本就同白家相辅相成,才能做到如今杭州首富的位置啊。如今若是因为我这意玉表妹上任而结了仇,那未免得不偿失。” “他们白家,可是最不屑于同女人合作…奶奶能做家主,也是因救了白家家主命,不然凭借他们那么重规矩的人家,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女人同他们朝夕合作?” 族老纷纷偏向。 表哥梅闹得意时,他口中的白家未婚夫,却出现在了意玉身后。 是白玉蝉。 白玉蝉抬眼,认真对他说:“你想错了,我们白家,支持女人做家主。” “最起码,我支持。” 意玉着实惊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意玉便明白了。 白玉蝉,便是她曾经差点定亲的未婚夫。 梅闹傻眼了,彻底垮下台。 意玉清了阻碍,努力也得了回报,成梅家家主。 在扶持了意玉上台后,白玉蝉回了一趟白家后,便离开了杭州,带着失忆但醒过来的紫蝶,开始四处问诊。 白玉蝉向来不掺和这些人间事。 从白家这样重规矩的门第生大的他,自然也从不会忤逆爹娘的意思。 为意玉出头,掺和人间事,忤逆爹娘立下的规矩行事—— 这是第一次。 白玉蝉最初认为,自己只是出于愧疚。 但真的只是出于愧疚吗? 白玉蝉挨了一顿躺床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走路的板子时,他想的却是,属于合理交易。 俗了。 白玉蝉见惯了事态,其实明白自己这种特例。 这叫偏私。 白玉蝉发现自己即便已经想到,这个举动会挨板子,会触怒那群白家族老—— 但却仍旧毅然决然借用自己白家继承人的身份,帮着意玉做了梅家家主的时候—— 他便知道自己偏私了。 * 今日是七夕灯会,灯火通明。 莫离抱着满满,来放灯。 莫离同满满穿的同一个颜色。 准确来讲,同意玉也穿的同一个颜色,都是亮亮的莺绿色。 意玉现在的服饰,颜色都鲜亮得紧。 莫离和满满,远远看着活像是一对父女。 只是才告诉满满如何花灯,讲了点放花灯的故事,安宁的岁月便被打乱了—— 伴随着一阵阵哭喊救命,灯会上便发生了暴乱。 是山匪。 最近山匪横行霸道,还极其有钱,所以猖獗。 朝廷的来兵极快。 领头的是个生得凶煞却极其俊逸的男将军,持着长戟,武功奇高,三下五除二,便把暴乱平息。 据说能赶来这么快,是为了救他夫人。 莫离来了兴致。 他抱着满满,抬眼一瞧。 薛洺正在一个生得明媚的女子面前,面色即便冷漠,但也安排人把她送回去,似交代着什么。 莫离突然笑了。 巧了,是薛洺。 至于被薛洺救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是明玉。 薛洺极快注意到了这道阴冷的视线,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敏锐地回看时,正巧也对上了莫离冷然的眼神。 熟人见熟人,都想问怎么在这? 薛洺向来是个警惕的人。 他对莫离的出现,有了警惕怀疑。 薛洺把莫离全身都打量了一遍。 没有约定却遇到,自然没有准备充分。 莫离没来得及藏好怀中的小女孩,没有藏好意玉的女儿满满。 薛洺的眼睛,也自然而然,看到了莫离怀里的女童。
第58章 薛洺再见意玉 满满跟着莫离一起看过去。 她原本即便是见了山匪,也不哭不闹,反而特别沉着冷静的模样—— 却在见到薛洺的一刹那,眉头紧紧蹙起。 后,她极为快地转过头,一下子猛得勒住莫离的脖子。 莫离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力度,被嘞得咳咳了一声。 但顾及还被薛洺探究地盯着,才强撑着恢复了沉静的面色。 满满自从生下来,就和个小大人一样,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莫离担忧。 当即就不再和薛洺大眼瞪小眼,而是凑到满满耳边,轻声问:“害怕了?” 他还当是满满不好意思,一改往日嘴毒,颇有耐心地说: “小孩子,看到这么凶的人,害怕正常的,不用因为觉着害怕而害羞。” 谁料满满却满脸困惑,才从莫离肩膀上转过头,冷漠地看了莫离一眼,忽得冷嗤一声:“害怕?” 满满唇角因为太过可笑而勾了起来,讥诮道:“我是不喜面前这男子。” “看着就厌恶。” “我一旦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那么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正巧薛洺来到二人面前。 满满眯起了眼睛。 她眼里全是和薛洺那个阴险狡诈的人,如出一辙的探究。 莫离:“……” 他看着满满那副虽和薛洺生得不像,但却和薛洺一模一样冷漠神色,且有自己一套处世观念,从不委屈自己的满满。 长长地叹了口气。 旋即,他其实挺开心的。 满满如此厌恶她的亲生爹,他自然开心。 薛洺来到二人面前,“莫医师,倒是好些时候不见了。” 莫离心情颇好地抱着满满,勉强算是点了点头。 薛洺的目的并不是寒暄,寒暄只是为了礼数,要尊重人罢了。 他的眼睛紧紧锁住了莫离怀中抱着的孩子: “你怀中的孩子是?” 莫离帮着满满理了理头发,随意回: “我的。” 薛洺:“孩子怎么不转过来?” 薛洺紧接着:“给我看看。” 莫离:“孩子认生。” 莫离:“别勉强了。” 薛洺直接说:“若是我那姑娘还活着,也是现在这般大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长枪,还沾着血。 莫离知道薛洺在点他。 他等的就是薛洺点他。 这样才能打消念头。 莫离打算给礼物,求着满满转过头时,满满却直接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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