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了一个妹妹,叫谢琼絮,跟她一样大。 钰表哥和絮表妹是亲兄妹,但长得不像,这是韩清悦对絮表妹的第一印象。 但她是姐姐,她得照顾妹妹。 所以她拉着谢琼絮坐在花园里,编花环给她戴,而几个哥哥在旁边说话,看着她们两个。 回去的时候,五公子和六公子牵着谢琼絮,而谢容钰牵着她。 孩童喜欢新鲜,喜欢好看,于是花园玩耍后回来,韩清悦就黏上了这个好看的新哥哥,吃饭的时候,韩清悦捧着碗溜溜达达跑到男席这边要钰表哥抱。 她小,没人计较男女大防,都只是善意地取笑她两句。然后谢表哥就挟着她的腋下把她抱在腿上,给她夹菜喂饭。 她心里在想,钰表哥真好啊。 她不再喜欢跟着嫡亲大哥韩清辞了。反而黏着谢表哥不放,他走到哪儿她都要跟到哪儿,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珠花、陶孔雀、布偶都拿出来,十分大方。 “钰表哥,你喜欢哪个,都给你。” 她仰着头,天真无邪。但表哥有点沉默,看了几眼后摸摸她的头。 “不用,悦儿留着玩吧。” 爹娘让她任性了两天,第三天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钰表哥了,看见她牵着谢容钰的手,娘叫她放开。 “男女授受不亲,悦儿是姑娘家,不许再缠着你钰表哥了。” 她被迫放了手,两只小手按在胸前,有点手足无措,时不时看一眼谢容钰。 钰表哥好像叹了口气,把自己袍摆的衣角塞到她手里。 她开开心心地握住了。 钰表哥虽然话不多,但对她很好,会陪她玩摸瞎子和捉迷藏,会牵着她出去逛街市,会在她的燕子风筝飞了的时候,爬上高高的树去给她拿风筝。 可以说,他除了没那么爱笑爱说话,其他真的没的说,他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啊。 韩清悦羡慕絮表妹有这样的哥哥,虽然她家里已经有好多个哥哥了,他们也对她极好,无微不至。但像所有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觉得别人家的永远是最好的。 还没等她羡慕够,谢家表哥表妹已经在金陵待了两个月,该回京城了。 钰表哥要走了,韩清悦大哭,抱着他的腿不让走。 爹娘都哄她:“明年,明年钰表哥再来好不好啊?” “不好……”她哭得不行,泪眼婆娑,鼻涕眼泪纷纷往下掉,“表哥留下来,悦儿不要表哥走……” 因为她一个人,马车迟迟走不了,钰表哥无奈蹲下来安抚她:“表哥家里还有事,得先回家,下次给你带礼物。” 百花杀尽,钰表哥还是走了,她伤心了三天。 男女七岁不同席,再次见到钰表哥,是她八岁的时候。 此时她已经懂得很多规矩了,名门淑女的做派在她身上初见雏形。她行不露足,笑不露齿,手里常捏着绢帕,学着娘亲和姐姐,时不时以帕掩口。她还是会和哥哥们一起玩,但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六岁的夏天,那个任性痴缠表哥的女孩留在了记忆里,时不时被姐姐们拿出来取笑她。 “悦儿从前是最喜欢你钰表哥的,怎么,现在忘啦?” 三姐姐调侃她,韩清悦害羞地躲在了人后,小声地喊了一句「钰表哥」。 钰表哥听了,对她点头:“九表妹。” 他长更高了,脱去了稚气,少年初长成。 听说他已经在军营历练,韩清悦觉得很新奇。 小的时候只知道钰表哥是会武的,好厉害。现在她懂事了,知道她家里人都是文人,而谢家姑祖父本也是文人。所以会为钰表哥弃文从武感到奇妙。 她依然对钰表哥好奇而向往,但这一次她没有再缠着表哥,而是事事都与姐妹待在一起。唯有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偷偷看钰表哥几眼;有人提起钰表哥的时候,她会留心地听关于他的事。 八岁这一次相见,她没有跟谢容钰单独相处过一刻,倒是在钰表哥离开前把一个东西交给大哥韩清辞,要转交给她。 “这是答应给九表妹的礼物。” 韩清悦打开了,是一只水晶挂坠,模样是个燕子。 他竟然还记得呀。 韩清悦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的哭闹,谁都没当真,包括她自己,而钰表哥却当真了,并兑现了诺言。 无论如何,韩清悦都是触动的。 后面,韩清悦好几年没见到他,因为表哥开始做事了,他要跟着表叔征战,没空走亲戚,来的只有表婶娘和絮表妹。 后来,十二岁这一年,她去了京城,去文国公府做客,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钰表哥。 钰表哥十八岁了,已经彻底褪去了稚气,眉目英俊而阳刚。 看到他的那一刻,韩清悦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扑腾扑腾跳起来。 她急忙低头,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架子,羞涩而大方地与他问好。 “钰表哥。”“九表妹。” 她低着头怕有谁注意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好在钰表哥是寡言的人,打了一声招呼便没再开口。 他们都已经大了,还是表兄妹,都知道要注意分寸。 韩清悦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起失落。 说到底,她还是渴望能跟钰表哥亲近一点的,渴望能,回到那个童言无忌的六岁的夏天,她可以仗着年纪小,腻在表哥身上当个任性的妹妹。 十二岁的闺阁小姐还不用操心婚事。但她家里有哥哥有姐姐,已经见过了姐姐们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脸红耳赤、抓心挠肺、辗转反侧,她知道是怎么一个过程。 钰表哥十八岁了,是不是很快也要娶妻生子了啊? 韩清悦心里有点难过,她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舍不得吧。就像三姐姐出嫁的时候那样舍不得,觉得好姐姐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 待在文国公府的日子,她跟谢大小姐谢琼韫玩得很近。她的心不在焉被细心的谢琼韫察觉到了,她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少女心事最是藏不住,韩清悦没忍住跟她打听,钰表哥什么时候会谈婚论嫁。 谢琼韫的眼睛转了一下,对她说:“大伯父还没给大哥定亲事,不过……” “不过什么?”她承认她有些着急了。 “不过,”谢琼韫为难地说,“大哥好像对蓉表姐有意。” 蓉表姐?就是那个经常进府来玩的徐蓉? 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韩清悦心里有些酸楚,没忍住瘪了嘴。 谢琼韫安慰她:“你别难过啊……到底,你年纪还小,大哥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也是应该的。” 韩清悦接受了她的安慰,回房时却忍不住照镜子。 她只是年纪小,身条模样已经初具风韵了呀。 追根到底,钰表哥只当她是妹妹,根本不喜欢她,不然也不会不跟她说话。 她把遗憾留在心里,回了金陵。 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终究留在了十二岁这一年。 十四岁这一年,她要定亲了。 爹娘相看了好些个公子,他们疼爱她,每相看一个都要问过她同意。 可她心里有人,再看其他人都是处处不如意。 这个不够高。这个不够壮。这个不够好看。这个不会武功。 这个不长钰表哥那样。 这个不叫谢容钰。…… 爹娘都不懂,为什么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在婚事上会这么刁钻挑剔。 爹爹对她说:“悦儿是不是怕嫁过去被欺负啊?放心,悦儿身后几大家子撑腰呢!” 娘也说:“你要是怕,不然还有你袁三表哥,你袁家舅舅舅母最疼你了,你总不会怕吧?” 韩清悦摇头。“那白家表哥?”韩清悦摇头。“那应家表哥?”韩清悦还是摇头。 “那……那就没人了呀。” 韩清悦脚趾都要抠地了。 有啊有啊!她不止这些表哥啊! 韩家家族庞大,亲戚众多,韩大老爷韩大夫人几乎说尽了所有人,可就是没有提谢表哥。 韩清悦伤心地想,他们不说,肯定是因为谢表哥有婚事了吧。 她张了张口,却问不出来,怕他们窥见自己那不知羞的心事。 经过百般劝说,她终于点头,由韩大老爷定下了一个姓温的公子。 韩清悦在两家父母的安排下,跟温公子接触了几回,也觉得对方不错,彬彬有礼,精通诗书,跟她能聊得来。 就好像她的姐姐们一样,爹娘定的婚事,肯定不会害她们。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最终归宿了,便学着去放下,开始坦然地面对未婚夫婿。 然而,这个看似温柔似水的书生在听说她孤苦可怜的真表妹的身世后,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同是姐妹,悦儿你知书达理,却没想她如此轻浮不安分,妄图牝鸡司晨,悦儿,幸而你不似她那般!” 听到这句话,韩清悦愣住了,然后便是大怒,不顾温家如何千万般苦苦挽回,她毅然决然断了这门亲事。 也真是可笑,她的宁儿表妹在为活下去苦苦找寻出路,而她还在为「表哥究竟喜不喜欢她、多喜欢她」自寻烦恼,可真是应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 江南多灾时,她陪母亲去施过粥,做过善事。但那时候耳濡目染惯了,她会当成一个任务,说实话并不能与灾民感同身受。而直到听到宁表妹的事迹,她才第一次感受到苦难离自己这么近。 她不再去苦恼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再去想她的钰表哥。反而走出自己深闺圈出来那一方袖珍天空,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在宝平县时,她再次见到了谢容钰。 这一回,她已经能很坦然地面对钰表哥。 他在保卫天下,而她在切身感受这个天下。这个时候,谁提起儿女情长都是不合时宜的。 她也没再去奢想与谢家表哥的缘分能否续起,她只想陪着身边的人走到太平的一日。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句话用来描述她听到说「要不要与谢家表哥定亲」时的心境再合适不过。 灯火恍惚,人脸重叠,她望过去,在对上谢容钰目光的那一刻又腼腆地收回。 她承认,她还喜欢他。 她胆小又贪婪,能如此圆满地完成她心愿的机会岂能放过? 于是她鼓起勇气,大胆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要。”
第529章 小太子番外 我叫秦晟洲,是本朝太子。 我出生的那一天,父皇册封我为皇太子,普天同庆。 作为太子,三岁以前,白天我可以想玩就玩,晚上我可以跟父皇母后睡一张床。三岁以后,我就得睡在偏殿,还要用功读书了。 起初我不愿意,但父皇对我说,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以后这个天下迟早我来接,我得比他更刻苦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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