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秋无语地扯扯嘴角,心中腹诽不已。 那是因为你总被大姐诓!她不爱吃芹菜,可不就得你吃嘛! 这天下有何人能赢过她呢。 就连旁边那些自以为得了便宜的蠢货,又岂会知,得了沈家的一分好处,需有还十分的准备。 小小孩童嘴角呛起抹嘲讽的笑意。 把那双本该填满天真的双眸,映衬出几分薄凉。 若是沈春行在此,少不得要给他几个脑瓜崩,训几句,小孩子玩什么深沉,太违和! 可惜她不在。 沈鸣秋迅速敛住眼底情绪,转头便跟杨一拾柴去了。 要熬一大锅药汤,可不是轻省活儿。 那边几人先去了趟东城门外。 老张这才知道小姑娘没蒙人,当真是要替大伙儿采药,他用稀奇的眼神打量沈知夏许久,摸着下巴不出声。 这位沈家二姑娘……瞧着委实没有大姑娘出彩。 长得一般般,举止还拿不出手。 走了一路,老张每每问起什么,都是沈春行作答,沈知夏连头都不抬,沉默得像是不存在般。 “你这妹妹莫不是哑巴?” 年轻官差无意中的一句话,令沈知夏无措地揪住沈春行的衣角,老张当即明白过来,瞪了眼年轻官差,“就你话多!” 沈春行拍拍沈知夏的手,坦然道:“她只是还没做好开口的准备。” “小孩子都这样,等想开了,自然就学会说话了。” 两人都以为小姑娘是安慰妹妹,帮着岔开话题。 到了地方。 远远便能瞧见城门外聚集着一帮流民。 老张领着人下了车,吩咐年轻官差自个儿进城取水。 沈春行却把人拦住,隐晦提醒:“还是别从这儿进城的好,大人们许是没逃过荒,这人若是饿极了,难免做出胆大之事。” 她特地来此一观,便是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有多大胆。 老张经验丰富,心知此话有理,决定还是绕些路,等回去时再从南门进城取水。 在沈知夏的指引下,四人很快采满一箩筐药草。 看着那些杂七杂八,咋瞅咋不像一个品种的“草堆”,年轻官差犯起狐疑。 “熬个御寒的药汤罢了,需要这么多种吗?” 沈春行这回没打马虎眼,朝着两人无辜眨眼。 “这个啊,那得回去问问常大夫,咱只管采,不管熬。” 常大夫便是随行的老大夫。 想起那位的脾气,老张跟年轻官差对视眼,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小赵啊,回去后你跟常大夫提这事。” “别啊张头儿,我就是个驾车的!” 俩人竟当着沈春行的面便开始推来推去,似乎都不想与那位常大夫打交道。 沈春行听得有趣,刚要出声,被远处传来的高喝声打断。 “尔等该知袭击朝廷官员是何重罪!还不速速退去,莫要自误性命!”
第12章 凑成一桩巧合 方才散漫坐在城门外的流民们,此刻全都站了起来,将一辆外观算不得奢华的马车团团围住。 而站在马车顶上的那人正是蔚达。 他面色凝重,手搭在腰间佩刀上,似乎已做好出鞘的准备。 可底下的那些流民却没有被震住,仍是激动地往前涌,挥舞着双手想要将马夫拽下来。 “抢的就是你们!拿着朝廷俸禄,却不管咱老百姓的死活!” “若不是知州无能,我等又岂会背井离乡!” “闹了那么久洪灾,也没见谁来管过,既然官老爷们不拿咱当人,索性就都别想好!” 沈春行几人躲在远处的树林里,将争吵声听了个七八分。 “洪灾?没听说过何处发大水了呀……”赵四疑惑不解,“蔚头儿他们不是去寻医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老张脸色瞬变,急道:“别废话,赶紧去帮忙!” 那薛家子可以出事,蔚统领绝不能出事! 两人火急火燎地冲过去,凭借着手中佩刀的威势,很快突破重围来到马车旁。 沈春行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拉起知夏上了水车。 她一手松垮垮地握住缰绳,喊了声“驾”,便轻松让马调转方向往来时的路驶去。 沈知夏回头望眼,拉起沈春行的另一只手,在其掌心轻轻划了几笔。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 沈春行神色淡淡,似乎对城门口的那场冲突完全不敢兴趣。 她把人引到这儿来,让该发生的事如期而至,便仅此而已。 沈知夏拉着沈春行的手划了又划。 只不过这回像是小姑娘间的嬉戏,把那心中的犹疑与担忧坦然流露。 沈春行耐不住痒,略一思索。 “你喜欢他们?” 沈知夏认真地写下——好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沈春行无声发笑,她安抚似的摸了摸沈知夏的脑袋,轻声解释。 “就因为是好人,所以才该来这儿。”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蔚大人福缘深厚,迟早是要身居高位,早一日看清世间疾苦,于百姓而言是好事,于她而言嘛……是乐子。 沈春行好心情地吹了曲小调儿。 而沈知夏在得到答复后,很快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她小心翼翼牵起姐姐的手,好像唯有在无人的时候,方才敢露出烂漫天性。 再好的人也比不过大姐在她心里的地位。 大姐说得总是在理的。 —— 水车慢悠悠地进了南城门,沈春行没有要往里走的意思,只在附近寻了水井,又花了两文钱请人将水车打满。 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抬不了几桶。 等回到驻地时,有人远远瞧见水车便激动喊起来:“来了来了!沈家大丫头没逃跑!” 周围响起悉悉索索的争论声。 梗着脖子站在中间的刁氏激动挥开人群,“我就说我孙女不会跑吧!她怎么可能扔下咱这一大家子!” “谁知道是不是想跑没跑了……” 李氏的嗓门还是那么刺耳。 沈春行面不改色地将水车驾到众人跟前,冲着等待已久的蔚达等人腼腆一笑。 “见到诸位大人安好,我就放心了。方才情况危急,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去把该干的活儿先干了。” 有官差上前检查水车,见里面已然被灌满。 “你可真是……”蔚达皱着眉头看了沈春行许久,到底只说了声,“胆大心细。” 见到人回来,老张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故意板起脸训斥:“再没有下回了,要记住你的身份!” 沈春行喏喏应是,余光扫过几人的装扮。 她嘴角悄悄上扬,又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那平日里板正的制服,眼下不是少了袖子,就是被撕扯成一条一条,身上倒没见什么伤,想来后面官府的援兵有及时赶到。 蔚达敏锐察觉到小姑娘的打量,心里好笑极了,眼下却没心思去与其周旋,一拂袖子转身而去。 “再请常大夫去看看吧。” 周围的犯人们立马四散开,连水车上明晃晃的药草,竟也当作没看见般。 沈春行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马车既然出现在东城门外,定然是寻医未果,如今众人对自家避之不及,想来自己回来前刚发生过什么。 果然刁氏面色难看地走过来,一改在人前的激动,压低声音道:“你还回来作甚!那位县令,据说是活不成了!” 沅溪镇属实不算太富裕。 大夫是寻着了,开出的药方却与常大夫所言相差无几,如今城外被流民困住,城内缺食少药,人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妇人也是昏了头,一听越往北灾情越重,竟想着要返回临安寻医,这不是说笑嘛!” “幸亏蔚大人赶去得及时,不然当场便能被那些流民给撕了!” “眼下人没救活,我瞧她像是要找咱当替罪羊,方才还扬言要让你陪葬!这不要了我的命嘛!” 刁氏越说,眼神变得越为凶狠。 哪里还有先前面对官差时的低声下气。 “城东既被流民占据,只要咱能跑过去,他们便是想抓咱,也没那么容易……”沈鸣秋眼珠子乱转,手下意识摸向后腰。 被沈春行拍开。 她斜睨眼沈鸣秋以示警告,又朝刁氏宽慰道:“不就是药材吗,谁说咱这儿没有?” 刁氏愣住。 恰逢赵四过来牵走水车,他一动,沈知夏便费力地搬起药篓,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赵四忙喊:“小姑娘,你别跟着我啊,你去找张头儿。” 沈知夏低着头,不言不语,脚下不停。 赵四……这沈家二丫头不光不会来事儿,还挺犟! 可看着小小人儿抱着那么大个竹篓,走三步歪一下,他还真狠不下去心肠,只能认命地带起路。 “常大夫,您看能不能用这些熬锅药汤,给大伙儿去去寒啊?” 马车旁围了一圈人,赵四硬着头皮走过去。 “什么药汤?胡闹,那东西是能随便熬得……吗?” 老大夫摇着头从车厢出来,见有人抱来这么一箩筐东西,不由惊疑一声。 “是是,小孩子胡闹,我这就去把它给扔了!”赵四心里咯噔下,忙去抢沈知夏手里的药篓。 谁料有人动作比他还快。 老大夫几乎是扑过去的,脸贴着那些药草,嗅了又嗅,神色惊喜中透出些许诧异,“咦,来得怎如此巧?” 沈知夏抱着药篓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咳,”蔚达伸手拦住老大夫,“莫要吓着孩子。” 老大夫翻了翻药草,嘴里嘀咕:“我吓着她,你吓着她?也不看看自己脸黑成什么样,方才我要晚来一步,这儿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你吓哭。” 蔚达刚要板起脸。 又听老大夫继续说道:“这回成了,刚好凑齐那副药。” 他心中一动,瞥了眼赵四。 对方立马上前耳语一番,将药草的来历悉数告知。 得知是出自沈家大姑娘的提议,由沈家二姑娘出力,从而促成了这么一桩“巧合”,蔚达终于感到些有趣。 老张二人能及时赶到城东,亦是因此啊…… 不过才十岁出头的乡下孩子,竟也能被教养的如此出色? 可真是…… 他心中有无数念头在纷飞,面上却不显,当即命人去熬药。
第13章 发难 沈知夏回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显得兴致不高。 身后还跟着位喋喋不休的老大夫。 “我同你说了那么多,你倒是应我一声,这些药草虽普遍,却也不是那么好认,你小小年纪,是从何处学来的?” 沈知夏捂着耳朵,一头扎进沈春行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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