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才人眯了眯眼,她低下头:“嫔妾岂敢。” 褚青绾抬手摸了摸耳垂,便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听出了杜才人的阴阳怪气,何修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何修容冷眼看向杜才人,她当然知晓杜才人为何有恃无恐,不过是攀上太后娘娘罢了。 何修容想起在新妃入宫前,太后娘娘意有所指让她照顾杜才人的话,心底就忍不住作呕,她虽是一宫主位,但既不得圣上看重,膝下又没有皇嗣,在太后和周贵妃之间,她早就投靠了太后娘娘。 或许是太后也看出了她处境的窘态,迫不及待地想要宫中涌入新的血液,她这个先人自然也要给后来者让路。 如果杜才人是个卑谦的,也就罢了,偏是这么个玩意儿。 何修容眯了眯眼,见杜才人的模样,心知肚明,她是觉得自己顾忌太后而拿她没有办法。 何修容骤然冷笑了一声:“杜才人不敬上位,就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 杜才人脸色骤变:“什么?!” 何修容慢悠悠地靠在了仪仗上,她扯起唇,不紧不慢道:“杜才人听不懂么。” 杜才人终于有了慌乱,她不敢置信:“你怎么敢——” 褚青绾挑了挑眉,她不解,何修容有什么不敢的。 何修容懒得再和这蠢货说话,直接吩咐:“云林,你留下来好好看着杜才人,不到两个时辰不许她回去。” 云林福了福身:“奴婢领命。” 话音甫落,云林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推倒了杜才人,她趾高气昂道:“杜才人还是快些跪好吧,生得浪费时间,耽误了您回宫的时辰。” 褚青绾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不解杜才人的底气从何而来,而且,听二人对话,仿佛不仅仅是简单的杜才人冲撞了何修容的矛盾。 她想起杜才人提起的周嬷嬷,眸中闪过若有所思。 何修容的仪仗离开后,杜才人被压着跪在地上,何修容的惩罚让她脑子清醒了些,没再叫嚣,但也许是过于狼狈,她忍不住对褚青绾道:“褚才人还不离开,是要看我笑话么?” 莫名其妙被怼,褚青绾一言难尽,她和杜才人位份相当,也没有惯着杜才人的意思,她掩住唇道:“杜才人说笑了,我便是不在场,杜才人这一幕传出去,也已然是笑话了。” 杜才人到底年龄小,被当场指明处境,当即难堪得双眼通红。 — 女鹅:又不是我想看的。 【就是就是[狗头]】 【女鹅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好脾气,所以在有些时候会直接怼回去。】 【文中妃嫔各有立场,但也会考虑自身利益,不一定就希望同盟的人变多,因为利益会被瓜分。目前几个阵营差不多都已经出来啦。】 【下本宫斗预收,也就是《贵妃娘娘宠惯后宫》那本,家人们可以给我点点收藏呀[奶茶],那本女鹅人设是有点贪财又欺软怕硬的[菜狗]】
第10章 褚青绾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一脑子赶回去补觉,根本没心思留下来看杜才人笑话。 迟春也知晓她疲倦,待她睡后,特意吩咐了宫中人安静。 在她睡着后,后宫众人得知杜才人和何修容的龃龉,也不由得议论纷纷。 慈宁宫。 主位上的人脸一冷,她手中的佛珠被砰一声砸在了地上,她怒不可遏:“蠢货!” 周嬷嬷叹了口气,俯身捡起佛珠。 她劝慰道:“杜才人年龄轻,一时得您看重,会有些轻狂也是寻常。” 太后脸色没有一点好转:“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刚入宫就轻狂起来,哀家如何对她抱以厚望?!” 这话里骂的不止是杜才人,周嬷嬷听得出来,只能替她顺着背,怕她一时气得背过去。 也不怪娘娘发怒,明眼人都知晓现在娘娘和贵妃在打擂台,偏何修容和杜才人两个自家人先闹了起来,无端得叫人看笑话。 周嬷嬷低声:“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若真是个不得用的,娘娘弃了就是。” 说到底,只是选秀时提拔了杜才人一嘴罢了,还没有在其身上下重注。 片刻,太后终于情绪平复下来,她闭上眼,脸上情绪晦暗:“若不是我那皇儿过于薄情,哀家何至于这般算计。” 周嬷嬷不敢说话了。 如果只是提及后妃也就罢了,但涉及到皇上,岂是她一个奴才能妄议。 太后重新拿起了佛珠,她握住周嬷嬷的手,咬声悲腔:“哀家是他亲母,他却防哀家如同防贼一样!他能让顾美人入宫,怎就不许周家女眷入宫!当初如果皓儿没有——” 话音未尽,周嬷嬷脸色骤变,忙忙打断娘娘的话头:“娘娘!” 太后话音止住,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敛声没有再往下继续说。 周嬷嬷心底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娘娘,那杜才人该怎么办。” 太后顺着她话没再提起胥砚恒,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必管她,这宫中不需要无用之人。” 闻言,周嬷嬷咽下声音,抬手替太后顺着气。 杜才人被她们抛之脑后。 ******* 待褚青绾再醒来,外间日色都将要暗下来,落日余晖被天边吞下,只残剩了些许红霞,透过楹窗照进来,浑然叫她脸颊生了抹绯色。 褚青绾坐在床边,接过迟春手中的清水漱口,睡得久了,人还有点迷瞪,她纳闷地问:“一醒来就听见你们在窃窃私语的,说什么呢?” 迟春惯来做事熨帖,依着她的性子,要不是出了什么事,绝不会干出这种扰她清梦的事情。 迟春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把主子吵醒,她低声解释:“是杜才人。” 褚青绾有点不解,她觑了眼殿内的沙漏,她睡了都不止两个时辰,难道杜才人的罚跪还没结束? 迟春:“听说杜才人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再起来时站都站不稳,直接跌了下去,似乎是伤到了脸。” 说到这里,迟春有点欲言又止。 褚青绾听得目瞪口呆,见迟春犹豫,她不解:“怎么了,什么话不能直说?” 迟春讪笑了一声,才慢吞吞地呐声道:“巧的是,杜才人摔倒的时候,圣驾也到了。” 提到圣驾二字,迟春隐晦地观察了主子的神色,毕竟昨晚主子才侍过寝,她担心主子心底会不舒坦。 褚青绾倒是没有不舒坦,她早在入宫前就已然料到会有这一幕了。 她如果接受不了,也不会选择入宫。 相较于胥砚恒的出现,她比较好奇的是,杜才人这一跤是无意为之,还是在注意到圣驾时故意摔的? 想起迟春说的那句额头都流血了,褚青绾一时难以下判断,这宫中没人会不知道脸面的重要性,杜才人会对自己下这般狠手么? 褚青绾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杜才人的确哭闹过一阵。 闺阁时,她一直都备受宠爱,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平时杜才人其实没有这么轻狂的,但还在储秀宫时,她就从周嬷嬷口中意识到太后娘娘对她的看重,这叫她欣喜若狂,以至于她有点失了平常心。 她会哭闹不仅是会觉得难堪,也是哭闹给慈宁宫看。 但是她跪了半个时辰,依旧没等到有人来让她起身,杜才人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心下瞬间凉了一截。 杜才人忽然意识到,她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让太后娘娘舍弃她。 于是,她变得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跪满了两个时辰。 不过杜才人的确没有吃过这个苦,便是在储秀宫学宫规时,她们也是主子身份,底下人不会待她们过于严苛,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只觉得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摔倒一事,是她有心为之。 许是脸皮薄,她生怕旁人看见她这幅狼狈的模样,所以一直在观察四周。 于是,她比别人都先发现圣驾一行人,未等圣驾靠近,杜才人想起太后,再想起她昨晚错失的机会,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她似乎双腿发麻站不住,宫人都来不及拉住她她就直接栽倒在地。 她磕得不狠,但额头破了相,殷红的血渍顺着脸颊流下来时,不免引得众人惊慌。 等四周惊呼混乱时,圣驾也不得不停下来。 不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到底是如了她所愿,叫皇上注意到了她,即使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等消息传到玉琼苑时,太医已经赶到了雨花阁。 褚青绾不由得问:“何修容呢?” 毕竟杜才人会闹得这么狼狈,和何修容脱不了关系。 弄秋拎回来了晚膳,迟春一边布膳,一边回答她的话:“听说何修容一得到消息就赶过去了。” 弄秋站在旁边,忍不住地插嘴:“也不知道皇上会向着谁。” 褚青绾一顿,说实话,她也挺好奇的。 何修容罚杜才人的理由挑不出错,而杜才人又实打实地受了罪,就只看杜才人这一遭能不能博得皇上的怜惜了。 迟春隐晦地拿胳膊肘抵了下弄秋,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弄秋也立即意识到自己拿这个问题问主子似乎有点不合适,因为不论皇上偏向谁,对于自家主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褚青绾没在这件事上费心神,索性明日就能得知答案了。 长乐宫,雨花阁。 胥砚恒坐在位置上,医女正在替杜才人检查膝盖和额头的伤势,除了他们外,殿内还有宋昭仪和何修容。 这件事和宋昭仪没有关系,但她是长乐宫主位,杜才人出了事,她有责任过来看望。 何修容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处,她对杜才人是否受伤不在意,只是忍不住地看向胥砚恒的位置。 她已经解释了自己惩罚杜才人的原因,但胥砚恒一直没有说话。 胥砚恒耷拉着眼皮子,许是等得久了,他手中拿着工具一点点地剥着核桃的外壳,指骨握住核桃,动作不紧不慢的,偏脸上一点神色都没有,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宋昭仪来了后,就闷声站着,只在医女替杜才人处理伤口时,闷声问了句:“杜才人伤势怎么样?” 医女:“回娘娘的话,杜才人额上的伤不重,涂抹膏药,两三日就能结痂了。” 闻言,杜才人的哭声都停顿了一刹,何修容则是完全相反,她心底松了口气,她捂住唇:“杜才人真是吓死本宫了,一来就听你哭声不断,本宫当是什么了不得伤口。” 何修容只顾着嘲讽杜才人,没注意到胥砚恒掀眸扫了她一眼,杜才人被医女挡住了视线,也没有看见。 只有宋昭仪注意到了,她越发低了低头,闷不做声。 杜才人膝盖处跪得青紫,不好动弹,她根本不和何修容对峙,只是无措地替自己辩解:“嫔妾是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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