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姑娘呢?”皇帝的目光在江见月身上扫过,最终又回到了宋之璟脸上。 宋之璟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变,“微臣与她,并无关系。”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惊呼声。 江见月眼中蓄满了泪,却强忍着不让那眼泪流出来。 此情此景,皇帝似是在纠结什么,良久,他转身问江见月。 “江姑娘,可是他说的这般?” 江见月瞥向他,两人目光相缠,只剩陌生。 她点点头,强忍着胸腔中的悲戚,淡漠地道:“宋小将军的确与我毫无关系,若是此番能得见宋小将军大婚,臣女必送上大礼,以表庆贺。” 话已至此,皇帝下旨准了宋之璟所求赐婚一事,作为宋之璟大胜归来的赏赐。 “陛下,臣也有一事,想恳请陛下” 正当大家都在向宋之璟道喜时,章远怀突然跪请皇帝恩赐,众人一时之间皆讶异地看着他。 这章远怀是抚远大将军夫人家的远房亲戚,原本身份低微,后来来京城投奔抚远将军,在军中挣得了些功劳,得了封赏,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章远怀一向沉默寡言,外人都很少见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 更别提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主动恳求赏赐。 皇帝心情好,赶紧命人将他扶了起来,满脸慈祥地笑问道“远怀啊,难得见你开口跟朕求些什么,说吧,朕听听” 章远怀望着站在一侧的江见月,沉声说“臣自知身份低微,然窈窕淑女,臣心悦之,臣斗胆请陛下为臣和抚远将军之女江见月赐婚” 什么?! 他竟然要求娶江见月? 江见月片刻前才刚被宋之璟抛弃,章远怀竟这样迫不及待地请旨。 祁非晚气得恨不能在江见月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然,江见月本人也惊呆了。 虽说素日里章家表哥表妹都和她很是亲近,如同一家人,但心悦之意,他此前可是从未说过。 “陛下,今日可是要牵红线到底了?” 场面有些难看,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便传来了爽朗的说话声。 人未到,声音便先到了。听这口气,想来是祁阳王世子萧昀澈没错了。 祁阳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这位世子是祁阳王的爱子,从小就是在皇宫里皇帝看着长大的。 世子殿下身份尊贵,偏偏性子开朗,善与人交,这样的场合他是场场必到。 “澈儿,方才朕还说你今日竟不来凑这热闹,打算叫他们去请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萧昀澈给皇帝见了礼,笑道:“哪能不来呢,听闻您给小将军做了大媒,赶着过来喝杯喜庆酒呢。” “我这人还没到,就听到陛下这是又打算做一桩大媒了?” 被萧昀澈这么一说,皇帝也跟着笑出了声,目光在江见月和章远怀二人之间巡视,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萧昀澈凑到皇帝跟前,不知低声嘟囔了些什么。 皇帝这才将章远怀叫到了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姑娘家的婚事,还是待你与抚远将军商量了之后朕赐婚才更为合适,到时,朕再下旨,岂不更好?” 话已至此,章远怀谢恩。此事不了了之。 萧昀澈扶着皇帝的手远去了,临行之前,江见月抬头时的目光正对上了萧昀澈的。 姑娘眼眶通红,弱柳扶风。 世子殿下却是满眼得意,志在必得,甚至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对着她挑了挑眉。 这目光,别人看不到,也看不懂。 江见月却是没什么不懂的,脑子不期然闪过几日前在大灵恩寺的一幕。 同样张扬夺目的笑容,同样志在必得的目光,江见月这是第二次见到了,她捏着帕子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第3章 几日前,江见月在大灵恩寺上香,不小心在石阶上崴了脚,恰巧遇到了同样前来上香的祁阳王世子,便搭乘同一辆马车回了府。 路上,车厢内静默无声,江见月沉默不语,霜华靠坐在她身侧,同样不敢言语。 祁阳王世子名声在外,称一句名满京城并不为过。 跟他搭同一辆车,实在是不妥。 可偏偏江见月崴了脚,江家来的马车又不知何故坏了,在萧昀澈几番邀请下,江见月只好应下。 车内原是无人言语,突然,萧昀澈开口问跟前的小厮道。 “顺子,你在茶楼逛的多,我听说,最近是不是有边关的人回京了?” 突然被叫到,顺子整个身体一激灵,连声应是。 “咳,那个,是啊。边关大胜,林家的小公子已经提前回京了,听他说他们的主将也要回来了。” 主将? 那不就是……宋之璟吗? 江见月心头一紧,终于抬头看向坐在萧昀澈身旁的仆从顺子。 萧昀澈接着说道“宋之璟这次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估计回来必定会得陛下封赏。” “何止是打得漂亮,听说宋小将军在边关还定了姻缘呢,美人相伴,步步高升,真是让人羡慕啊” 顺子就这么大喇喇地说着,江见月的脸色刷得就白了。 一双美丽的眸子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方才说的是宋之璟吗?” 顺子点了点头,“那当然了,林家小公子坐在茶楼说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人听见。” “这也很平常,一般将领出征,妻子陪伴左右也是常事。何况宋小将军年少有为,惹得边关女子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萧昀澈的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的散漫,目光却始终望着江见月,从未移开分毫。 表面的平静背后,萧昀澈紧捏着的拳头已经渗出了汗。 江见月面色苍白,眼眶都已经红了,却仍是摇头。 “他不会,他才不是这种人!” 难得江见月情绪这样激动,萧昀澈没再说什么。 车上的气氛愈发沉闷,终于捱到了江府门口,江见月轻声 道谢后起身下车。 萧昀澈的马车已然走远,江见月却依然站在原地,霜华搀扶着她,“小姐,还是先回去吧,车上的事总不过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 江见月此刻再想起那日的情形,只想暗骂自己一句蠢。 原来他那日本来就是要借着顺子的口告诉自己这桩事的,只可惜自己还抱了几分侥幸,幻想着是坊间谣传。 今日在宫里这样闹了一遭,江见月再没了心思参宴,可既来了这样的场合,便不可无故离席,所以也便只能坐回到席面上强撑着脸面。 看着江见月自回来后的神色,慕声声颇为担心,“月儿,不然,我为你找个托辞在皇后娘娘面前请辞吧,我陪你先回府里?” 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但刚刚已然是丢尽了脸,现在落荒而逃,京城今年的笑话恐都会是她。 江见月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须担心。 宴上,各位王公大臣与世家贵女们分席而坐,江见月原打算就这样撑到宴席结束,却不想有人并不愿放过她。 祁非晚为皇后献曲,奏了年前刚谱好的新曲子云水歌,众人眼中皆是赞意。 此曲乃是年前由京中大家所作,尚未来得及在市井奏唱流传,故而今日算是各位头一回听,曲调悠扬婉转,大开大合,极其考验演奏者的功力。 不得不承认,祁非晚的琴棋书画在京城,无论哪一种,都也是数一数二的。 宴席之上,皇后娘娘大悦,邀了祁非晚坐在自己的下位,还谈及赏赐。 祁非晚起身谢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能为娘娘弹奏此曲是小女的荣幸,也是此曲的荣幸,岂敢讨赏。” 皇后娘娘却是不依,“各位大人都在此,既是奏得好,合该有赏,不然岂非是本宫的不是?” “既如此,那小女就斗胆,想请江姐姐一同,为众位大人再奏一曲,就当是为宋小将军的接风宴添些彩头了。” 此话一出,殿内有些几不可闻的叹气声。 刚才那一幕场景还在眼前,祁非晚这话无异于亲手打江见月的脸。 皇后娘娘闻言也是面上一难,众人的灼灼目光就这般望着江见月,等着看笑话的人何止祁非晚一个。 “月儿的身体......” “好。” 慕声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见月打断了,只见她从座席之上站起来,面对皇后行礼之后缓缓地道:“只是娘娘,臣女近日有些懒散,只练习了一曲,不知道可否在今日这种场合上演奏?也不知道,祁姑娘能否与我合奏?” 江见月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温婉动人,就连如今说出这带刺的话时面上亦是温婉明媚的笑意,可若是往深了看,才能看出那眼神之中藏着的寒意。 被江见月这么一激,祁非晚都没等皇后开口,便一把揽了下来,“当然可以,无论你想奏何曲,今日我都奉陪。” 话毕,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悻悻地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后。 皇后是祁非晚的大姐姐,虽然皇后娘娘与祁家的这几个小辈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怎么说也算是娘家人,自然不会为了此等小事苛责于她。 只是顺着她们的意思应了下来,“你尽管弹,今日不拘曲风,只为助兴。” 片刻后,宫人将古琴抬上来,江见月方才说明,自己要谈之曲为《雪落听禅》,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祁非晚原本正打算坐下合奏,闻言动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祁姑娘不会吗?” 江见月抬头看她,神色中满是真诚。 祁非晚牙都要咬碎了,面上却只能装出平和的样子来,“此曲我前些年谈过,近两年实在是没有奏过,怕是不能与江姑娘合奏了。” 话说完,祁非晚向皇后欠了欠身,直接回了席间的座位上。 江见月没再理她,专心地拨弄起了琴弦。 一曲雪落听禅奏完,众人尚在回味中,江见月已经起了身,“臣女近日来疏于练习,未能将此曲之美献于人前,望娘娘宽恕。”
第4章 “江姑娘这话真是过谦了,此曲本就是琴曲中极难的一首,江姑娘竟弹得这般好,着实于此一道颇有造诣。” 皇后娘娘的话落下,席间的其他人也议论纷纷,言语中皆是赞赏之意。 “世子,世子。” 林奇叫了几声才堪堪让萧昀澈回过神来,“别老盯着江姑娘看,人家在看你了。” 萧昀澈抬头,颇不在意地冲着对面的姑娘挑了挑眉。 将军府 宋宅 宋之璟人堪堪下了马车,父亲身边的随从便冷着一张脸要他去前厅,“我才回家,可否容我去换件衣衫再去见父亲?” 冷年人如其名,听了他的话面色上依然是一派冷淡,“少爷,大将军已等了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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