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檀乖乖转身,眼睫扑闪,打算只数到一百下,若白芷不走,她便自己走。 “把灯灭了,”那个守卫的声音传来,“太惹眼了。” 沈清檀照做,心怦怦乱跳。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是继续方才的事吗? 白芷好像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蠢人,这样大喇喇地骗她。 忽然有些生气,亏她还真心实意地把白芷当做姐妹。 - 季照临是临时起意出来闲逛的。 晚间批阅折子时,看见呈上来的折子明明都是些小事,那些个官员却如同废物般,一层层传上来,没一个能解决事的。 烦闷之下,索性出来散散心。 他散步散得随意,没个方向,也不管走出多远,只是不久后,隔着冷宫前的那片湖,看见了有几人比他更精神,大半夜不睡下,齐聚在那块昏暗地方上演一场好戏。 他微微眯着眸子,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也该是看见这幕了。 然而他们没经过他的允许,只敢远远跟在身后,挨近些都怕被他生吞活剥了,他没发话,他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要是没记错,湖对面,似乎有座元辉殿,里面住着这回进宫选妃的姑娘,她们在那里接受宫规指导。 三个身影里面,有两个身影要苗条纤细些,这般大胆,定是从宫外来的人了,若是宫内的人,见识过他的暴戾脾性,不可能再如此肆意妄为。 有意思。 季照临扯了扯嘴角,原本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找着个目标。 他往湖对面绕行,朱全在身后唯唯诺诺地跟着,试探问道:“圣上,让他们去处理是不是就可以了?还要劳烦圣上亲自去,只怕污了圣上的眼。” “你想替他们遮掩?”一道质问过来,朱全闭嘴不言。 还未走近,季照临瞧见站在一旁的那道纤细身影忽然往前走,脚步挺快,这是要逃了? 而那对缠绵在一起的野鸳鸯发现后,女子去拉那位要离开的女子,男子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难不成还是一脚踏两船?其中一位吃味了? 季照临更想近距离见见活话本,脚步加快,就在还有十来步远距离时,男子发现了他和朱全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而那两位拉拉扯扯的姑娘没发现他,仍然争执不下。 其中一位刚缠绵过的说道:“你走什么?我不是说了,等等吗?放心好了,就算东窗事发,我也绝不会连累你,会和你撇清干系。” 沈清檀涨红着脸,说:“不是因为这个……” 白芷问道:“那是什么?” 她瞧见沈清檀红着脸,心思一动,说道:“反正我们也见不到圣上,朗哥哥还认识好几个俊朗的儿郎,别看他们现在只是守卫,将来必定大有前途,我一一介绍给你,到时你与我一同……” 这女子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季照临凤眸微眯,眼神逐渐冷冽。 真是不知死活。 沈清檀越想越气,一把推开强行拉住她的白芷,大声道:“我只喜欢圣上,我是圣上的女人,不会和其他人亲热。” 然后下一瞬,她见着了一双冰冷中含着几分讶色的眸子。 第2章 抱腿“我是最好看的。” 月光莹莹,洒落一地。 沈清檀推搡白芷时,需得转过身用力,因此刚推完,抬眼便见前方多了两道人影。 他们一前一后,在前的,是道高大偏瘦削的身影,面容看不清,只知道不怒自威,那道凌冽的视线便是他投过来的。 跟在他后面那人是公公打扮,从华丽的衣裳来看,定是个品级高的。 遇到大来头的人了。 沈清檀心想。 原本分外镇定的守卫此刻脸上全是慌乱,只差要哭出来。 白芷正好被推搡到心上人的怀里,没去看心上人的神情,见着这场景,知道来了大人物。 腿软之余,又极度慌神,纤弱的手指不由得去拽守卫的衣摆,可怜兮兮道:“朗哥哥……” “别拉拉扯扯,你想害死我吗?”守卫不由分说将她的手甩开,又将她推远些,控制着僵硬的腿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狼狈喊道,“卑职参见圣上。” 沈清檀手微微抖动,手里提着的那盏兔子灯“噔”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是当今圣上? 她脑子里嗡嗡的,细看,果然从他的眉眼中看出几分庄严的帝王相来。 兔子灯不要了,沈清檀跟着乖巧地跪在地上,伏小做低道:“民女参见圣上。” 季照临眼含笑意,话里听不出明显的怒气:“没成想朕出来散心,还能见到此等好戏。” 守卫慌张道:“卑职知错,卑职……死罪。” 季照临觉得好笑:“既然知道是死罪,还不行动?” 男人一听,浑身更是一僵,手哆哆嗦嗦地去摸腰间佩剑,然而半天拔不出来。 白芷终于回过神来,跟着哭哭啼啼地跪下。 沈清檀心里打着鼓,听爹爹说,当今圣上很凶很凶,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她作为帮凶,该不会要砍头吧? 朱全不忍直视般,挥舞着拂尘道:“玷污了圣眼,玷污了圣眼啊,你们几个,还不快将他们架起来,听候圣上发落!” 几个贴身侍卫从昏暗处现形,将他们架起来。 “圣上,让老奴来处理罢?”朱全试探着问。 季照临眯起眼,反问道:“朱全,你方才听见了什么?” 朱全说道:“老奴全听见了,但是……圣上的心思,老奴不敢妄自揣度,还请圣上明言。” 季照临不再卖关子,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朱全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一并斩首,并且还要在城门口悬首三日示众 。” 白芷与守卫一听,登时面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 他们想要求饶,可朱全早有准备,一扬手,侍卫们便眼疾手快地卸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说不出话,只能双目震惊地微张微合嘴唇,眼眶里盈满泪水。 朱全笑着说道:“圣上,这样便清净多了。” 季照临冷笑道:“你跟在我身边,当真是学到了。” 朱全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其实通通斩首不是他的本意,他这样说,圣上反倒会消些火,做出轻一些的裁断。 毕竟他们三人当中,还有个女子明显没有参与私情,一并治罪,略显昏庸。 “那这样吧,这对狗男女,便按照你说的斩首,城门口悬首三日示众,”谁知道,圣上平淡说道,“而这位口口声声说心悦朕的女子,朕倒要看看,究竟是真还是假?” 朱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悲哀啊,悲哀,枉他兢兢业业跟在圣上身边服侍了一年,自以为将圣上理解透彻,谁知圣心难测,他今日也算是栽了个跟头。 若真这样做了,圣上在朝臣中本就不大好的名声,更是要雪上加霜。 都怪他。 白芷哭得更凶,眼泪水哗啦啦淌成小溪,沈清檀见了又可怜,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卸掉下巴的,还能说话,于是心一横,壮着胆子替白芷求饶:“圣上,民女可以接受严重一点的惩罚,打板子夹手指都可以,只求不要杀了白芷,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白芷疯狂点头,附和着沈清檀的话。 唯独守卫面色难看,什么意思?就他一人有错,迷惑了她们两吗? 白芷先前还在欣喜,见圣上不说话,似是在斟酌沈清檀的话,有转圜的余地,可太好了。 余光瞥见朗哥哥面如死灰,往日甜蜜的过往浮现在脑海,想到他真要被斩首,心软起来,于是支支吾吾的,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沈清檀帮她传话:“圣上,不如让白芷自己说几句,你听了,再做决断不迟。” 朱全惊出了身冷汗,何时轮到他人来对圣上指手画脚? 这姑娘,心悦圣上就心悦,可胆子也忒大了。 季照临更觉有趣,抬抬下巴,让侍卫重新安上那个女人的下巴。 白芷活动了下嘴唇,望了沈清檀一眼,神情里还有些犹豫。 沈清檀鼓励她:“白芷,有话就说,圣上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方才只是吓吓我们。” 于是白芷又搬出老一套的说词:“圣上,这守卫只是民女的故人,今夜出来小解,正巧撞见了他,因此说了几句话。” 反正圣上过来时,她在拉扯沈清檀,该是没见着他们卿卿我我的。 季照临眼眸微眯,问道守卫:“那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守卫的下巴也恢复了,他不能当场戳穿,只能咬牙道:“卑职,前来巡夜。” 沈清檀见着白芷蓬乱的发髻,以及嘴边的模糊口脂,再感受到圣上周身那股越来越严峻的气息,想着,白芷撒的谎太明显了,圣上肯定能分辨出来,该是更生气了。 “宫中的守卫巡夜,素来不都是两两一组?”季照临风轻云淡般问,“和你在一起的另外一名守卫呢?在哪里,朕怎么没望见?” 守卫当即知道这个谎言太蹩脚,都怪他慌了神,想要圆上白芷撒的谎,简直是把圣上当作蠢驴。 守卫闭口不言,白芷却还想要辩解。 沈清檀小声提醒她:“白芷,你的嘴……” 白芷问:“我的嘴怎么了?” 沈清檀:“有痕迹……” 白芷瞧见圣上戏谑的神情,霎时明白过来,只有她自个儿瞧不见自个的嘴,还想要撒谎,而其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死马当作活马医,她转念一想,心横了下去,手指着身旁的沈清檀,咬牙说道:“她是和民女一起来的,她知情,今夜便是来帮民女望风的。” 沈清檀愣住了,回望白芷,一时间觉得她如此陌生,似乎两人相处的这些时日,通通都化作了烟云散尽。 拉她下水,对白芷到底有什么好处? 沈清檀想不明白。 “噢……”季照临笑笑,旋即问,“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逼着你来的?” 白芷脸色胀红,顿时唯唯诺诺,再说不出半句话。 沈清檀目光转向圣上,开始觉得,他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残暴不仁。 “朱全,把灯点上,让朕看清楚她。”季照临说道。 朱全照做。 他是个贴心的,觉得圣上终于开窍了,遇上了个对眼的,还一心恋慕他,当然得抓紧。 朱全捡起姑娘摔在地上的那盏兔子灯,用火折子重新点燃,朝姑娘身前探去,打着光,让圣上细细瞧。 季照临见到了那张脸,在兔子灯的映照下,她的脸明艳生辉,殷红的唇紧抿,连气息都放轻。 大概怕他一个不满意要砍了她。 然而,他还真不满意。 季照临的眼眸一刹那间愈发阴寒,说出的话格外不见温度:“朱全,还是按照你一开始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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