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吸了下鼻,点点头,有了更远的憧憬,心里才能将眼前的离舍暂时释怀。 她被宁玦说得有些心潮澎湃,按捺道:“我知道,我信你,以后的路,我们都一起走。” 宁玦捋了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又有一提议:“婳儿真的不再试试练剑了?以后我们身影成双,剑意合一,若你习剑熟练,或许我们还能成一段双侠走天涯的佳话呢。” 白婳讪讪,老老实实道:“我没有练剑天资的,你又不是没教过我。” 宁玦含笑逗她:“是嘛,徒弟这么笨啊,不过为师聪明,能不能帮你补拙?” 白婳气不过,攥拳打在他胸口上,自己分明用了力道,却不知这一下下落在宁玦身上,真不如挠痒痒给人痛快。 宁玦抓住她作乱的手,忽的有所意味地启齿:“我还有事要找你算账呢,怎么你先打起我来了?” 白婳一怔,不知道自己被他拿了什么把柄。 她茫然:“什么账?” 宁玦先哼了声,显露不满,顿了顿才继续:“我听说几年前,京歧城墙上,婳儿曾与他人一同登高,比肩放灯。玉楼星峙下,两道身影宛如一双璧人,而那人至今对你念念不忘,连你新婚出阁,都忍不住遥目远送,更刻意隐去名帖,为你送上珍贵难寻的礼物。” 白婳一听开头就觉出不对劲了,她小心觑着宁玦的脸色,反应极快道:“夫君听何人信口胡诌的,我当年与前太子一同放灯不过是临时救场,绝对未有一点私情,并且除去宫宴,我们私下里只那一次见过面,彼此甚至都不相熟的。” 宁玦当然知晓婳儿与卫煜没有私情,只是自己之妻被他人久久惦记,他心里自然不太舒服。 白婳看宁玦绷着的脸色微有松动,赶紧又道:“至于前太子,也就是如今贤王送的礼,夫君若是不喜,就将其放在库房里积灰吧,我保证不用。” 宁玦这时又大度起来:“为何不用?和田玉制的棋盘如此珍贵难得,放着积灰岂不可惜,改日你我对弈便将棋盘找出一用,我跟着沾沾夫人的光。” 这话,依旧夹酸啊。 白婳轻抿抿唇,讨好地摇了摇宁玦的胳膊,面若桃李,含笑柔柔地哄他:“用不用都行,我听夫君的,此事既已解释清楚,夫君以后可不能再因此为难了。” 宁玦想了想,没那么好说话:“看你表现。” 说罢,倾身欲亲。 白婳躲不过,腰身被箍,只得仰首任其欺身压覆,阴影笼罩。 只是这两下浅尝辄止的啜吻,根本止不住宁玦心头的百痒。 他挪开身,眸晦沉沉盯着白婳不放,随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舱内去,着急垂帘合窗,遮蔽视线。 白婳被放躺到船舱内的平榻上,腰身挨着软毯,后知后觉明其意图,心头猛地连跳两下。 这是野外啊,晴天白日,湖心之上,如何能白日宣淫? 白婳自持贵女慧淑矜然,眼波盈盈怯怯,用力摇着头求他万不可胡闹:“宁玦,我们回客栈去吧,我……我游湖游够了,身子也乏了,不如到房间里去,船上万万不行的。” 她这称呼又叫宁玦不满,纵她求饶,也是无用。 白婳很快反应过来,忙改口,声音温吞吞:“夫君,求你……收了船锚划回岸边吧。” 宁玦声音哑沉,驳了她的建议:“不急,黄昏时的湖光才最惊艳,婳儿早走岂不可惜?” 说话间,宁玦已经干脆利索地褪了外袍,扑上平榻,他边向白婳不知足地索吻,边强制地撕扯她身上的轻薄衣衫。 船身摇晃,涟漪四面荡去。 白婳今日着身的是一袭浮光锦曳地柳青百裥裙,格外清新雅丽,衣衫被一层层剥落时,白皙肌理外泄,仿若拨开层层翠叶,终见锦簇花团,别有一番意趣。 宁玦为她痴迷。 原本白婳妆靥精致,云鬓花容,美艳不可方物,然而很快鬓飞钗斜,口脂糊花,就连遮身的半片裙袂也摇摇欲坠。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紧那半片可怜衣角,不使自己不堪视人。 宁玦吻着她光滑紧致的背脊,沙哑安抚出声:“莫怕,我们游荡湖心中央,百顷之内寂寥无人,在这儿,婳儿可以放心地叫。” “……” 原来他还记着昨夜在客栈,她双手捂嘴不敢出声的窘迫。 只是他眼下的“体贴”并没有叫白婳觉得好到哪里去。 野外而合,她真是为他一次次地突破自己的底线,从前受的深闺端庄的礼教全部摒除,她靡靡成这副样子,是不是过于孟浪了些? 她如此忧虑着,可宁玦却用行动告诉她,他实在爱死她这副模样。 粼粼水波不断冲荡着船身,却不足以将其撼动,船舱内那竭力到底的劲道,才是使舟身摇晃欲翻的罪魁祸首。 直至黄昏时刻,白婳累惨在宁玦怀里,阖眼沉沉地睡去了。 至于宁玦口中所谓最好的落日湖光景色,她今日注定无缘欣赏了。 …… 时光过隙,只眨眼,一年半的光阴过去。 宁玦官至殿前都指挥使,御前风光无限,连带白家也受提携。 而皇帝也在大将军王的辅佐下,慢慢拢权,终将皇位坐稳,大燕国顺民安,四海晏然,市井闾阎间尽显太平盛景,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原本按照约定,宁玦还要为大将军王继续效力一年半载才得自由,然而他将段刈举荐到大将军面前得了重用,因此得以脱责卸任,并在大将军王勉强的应允下,计划提前离京。 白婳也未料到,两人日日向往的闯荡江湖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一时有些恍然。 她不舍与家人告别,被侄女挽留时更忍不住落了泪,她承诺小怡,等自己回来,一定给她好好讲述京城外的见闻,就像游记里 写的那般。 又有友人为他们践行,臧凡、陈复和九秋,还有白婳在京城的几个闺友,总之两人践行宴没少参加,酒饭更没少吃。 临行前,白婳遣散了奴仆,只留小尤回了白府,之后锁了渡园的门。 打点好一切,两人轻装简行,自京歧远走,恣意奔野。 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夜里,两人的足迹踏遍山河各处,宁玦将对白婳的承诺全部践行,带她饮过沙漠绿洲的水,吹过雪岭凌冽的风,看过海上浮生的月,他们走塞北、穿峡谷、行古道,一人所见之景,大概是十人百人都看不遍的。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白婳到底没有学会剑术,辜负了身边那么好的师父,但她却聪明习得了熟稔的骑术。 两人骈行驰骋于天地间,无拘无束,拥风迎雨,做成了最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至于宁玦,更实现了终身之理想——一人一骑一青影,佳人伴身共此生。 他原是舍得了自己,舍不了剑。 而余生,他最舍不下的,唯将一人矣。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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