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的消息都要拿钱买的,只要有钱,烟雨楼可以为你查各种消息。”他难得朝着沈难微微露出笑意,“包括你的来历。” 老人的话似乎进了沈难的心里,钱真是个好东西,在烟雨楼无所不能。 他好奇地问:“这鸽子是从哪里来的?” 王实安看了一眼竹筒的标记符号,“西南。” “信鸽从烟雨楼飞到西南要多久。” “大约要半个月吧” 沈难古怪地看着信鸽,轻羽掠过琉璃瓦。 西南,一个很偏远的地界。 * 凌空一剑破霜白,飞奴自空中坠落。 脱落的片羽缓缓飘到了地上,姣好的羽翼沾染上了污秽的鲜血。千里之外被人惦记的师父,冷漠无情地收回了自己的剑,丝毫不在意这只信鸽的死活,还有它脚上的消息。 这鸽子飞过瘴气阵法,无论是误入,还是谷外有人特意而为之,叶婵都提不起没兴趣。 空无一人的山外谷里,她像一株枯木,看春荣秋落,等待着....死期。 这三年经过山外谷的人比从前多了很多,一般误入瘴气后便老实了,路人口口相传都知道这地方是个禁地,而且禁地里还有个千年老精怪会吸人精气。 今日新鲜了,懂的放信鸽了。 叶婵打量了一眼鸽子肥嫩,决定捡回竹屋烤着吃。 山上的竹屋不大,有两个屋子。 院子连着山,茅草棚下有个灶台,看样子主人不常用。 叶婵准备随便生堆火撒点盐,这样方便些。正当她在准备柴火时,天边又飞了一只鸟,一道如碎星清冷的剑芒划过。 地上又坠下了一只可怜的信鸽。 叶婵这次没有看到信鸽脚上的竹筒,鸽子嘴里叼着的字条落在了地上。她略微瞥了一眼字迹,念道:“沈难记忆、内力全失,欠烟雨楼白银万两。” 叶婵神色一沉,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情绪。 沈难....这名字倒是和自己养了五年的笨徒弟一模一样,烟雨楼讨债讨到了山外谷,也是好本事。 山色翠浓,白云乡。 从外头看这里不像禁地,像个桃源.... 姜水蹲在地上拿着树枝比比划划,地上是一个八卦阵的雏形,八门的变化和走向还不够清晰。他有些头疼,笼子里信鸽只剩一只了,谷内的人还没准备出来。 可山外谷除了九宫八卦阵外,瘴气也是要人命的,他们出门前可没有找人配药。 正当姜水起身准备放出最后一只信鸽时,迷瘴里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女声,“别放了,我出来了。” 地上的姜水闻言抬眸望去,女子面若含冰,眉目清绝,身上茶白山青相间的衣袍似乎与山水融为一体。从迷雾里走出的身影,少年觉得这人似月色般模糊,让瞧着不真切。 姜水起身拍了拍衣袍的尘土,恭敬地朝着叶婵行了一礼。 叶婵手里握着苦蝉剑,指尖微微一顿,骨子的透出来的冷意摄人心魄。两只没有生机的鸽子被粗暴地丢到了姜水脚边。 黎武指着不可理喻的叶婵先叫嚷了起来,“你!”烟雨楼的鸽子自然比别处金贵许多,楼里的信鸽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训练,能识东西听指令的。 “怎么?”叶婵继而反问,疑惑的语气倒像是有意为之的挑衅。 黎武强忍着骂人这女子泼妇的心情,憋着气吐出四个字,“太无礼了。” 他们放鸽子扰人清净,反而怪起了主人,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叶婵不容分说,纵身拔剑逼近,襟飘带舞的身姿恍若云絮。一道寒芒划过晴空,凌厉的剑锋直指对方命门。 黎武也不是被吓大的,继而拔了刀。双方交手太快了,姜水一时吓住,都赶不及说话。曲商察觉叶婵不简单,想着速战速决,好带人回去完成任务。他顺势拔刀相助,加入了战局。 对面两柄刀横斩而来,叶婵飘然掠过了曲商与黎武,磅礴的内劲自交锋的剑身迸发。 她面上无波无澜,反观是另外二人虎口发麻,只一招便见高下。黎武心道不妙,如此年轻的女子,怎么有这么猛的内力。他与曲商相视一眼,两人硬着头皮,拿出看家的本事了。 很快,叶婵点剑而起,腕花翻转间剑影飞舞,教人看不出破绽。 周遭无辜的乔木有了难,葱郁的青叶被内息震落,霎时犹如萧瑟的秋日,却又带着旺盛的生机。 姜水目不转睛盯着刀光剑影里那抹缥缈的身影,惊叹道:“好厉害!” 少年在惊才绝艳的叶婵身上察觉到了不凡的气息,前几年的武林大会这人若是上场,定然夺魁。哪里还轮得到江湖各派出头,山外谷必然独占鳌首。 一个孩子都能看出,叶婵很厉害。何况是黎武和曲商,两人与之交手,自然是苦不堪言。厉害归厉害,可这人怎么表面看上像个世外高人,实际上是个不讲理的主,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 寒冷的剑意蔓延到了四周,黎武先呕了一口血,曲商还在强撑着接招。 两人节节败退,叶婵却步步逼人。只差一剑,便可轻易取人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姜水只身挡在了苦蝉剑前,少年澄澈的眼瞳倒映他人的剑锋,身后的大汉在喊,声音被埋没在喧嚣的剑意中。 倏然,叶婵的剑尖悬在了半空,一切戛然而止。 她幽幽道:“小孩,下次别挡在别人剑前面。” 叶婵对着瘦弱的姜水,缓缓收起了自己的苦蝉剑。姜水刚才在赌...不出所料,他赌赢了。 姜水松了一口气,又听眼前人问:“沈难呢....” 他忙着说:“在烟雨楼。” “他死了吗?” “还没…” 第5章 大事不妙....风紧!扯呼! 临近谷雨,江南的雨水渐渐多了起来。 时常一阵急雨扰人,让人措手不及,又听几声惊雷,天边一闪一闪的, 这一个月,沈难顶了姜水的活。李清河让他平日磨墨送信,接客送人,闲暇时还得陪着在后院晒太阳,撑着伞在池子边钓鱼。 正午的日头隐隐有些毒辣的趋势,沈难的伞偏了几分,暴露在太阳下的金属面具折射着光线,远远看着倒是熠熠生辉。 躺着的李清河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椅背,沈难的伞顺势移过去了一些。暖风拂过树梢,池水微澜,李清河春风得意地砸了砸嘴。 正所谓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无非是眼下这番惬意。 不想,沈难忽然不乐意了。他屈膝在旁蹲了下来,油纸伞随之紧紧地罩在了李清河的头上,半点太阳都晒不到某人的脸上了。 李清河马上哎了一声,倒是没有生气。沈难没有理他,旁边明明有亭子非不坐,喜欢晒太阳又不喜欢太阳照到身上,这都是哪来的臭毛病。 沈难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清澈见底的池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有点郁闷。 一行人去西南一个月了,算算路程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耳边李清河躲在伞下瓮声翁气地开解道,“人生不过三万天....”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难不耐烦地打断道:“姜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李清河叹了一口气,顺手将鱼竿一甩,“不钓了,没意思。”这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处,彼此关系缓和了许多,李清河也没有那么不待见沈难这个赔钱货了。 草长莺飞的时节,风吹动云雾,猝然一团浓云飘过来遮住了日头。 从椅子上爬起来的李清河举目望了望晦暗不明的天光,他抢过了沈难手里的油纸伞,作势就要离开,突然又歇住了脚步。撑着油纸伞的人转而对沈难施舍了几分怜悯,“你....要是实在没有人要,可以留在烟雨楼打杂还债。” “一千金而已,几十年后就还清了,不是什么大事。” 沈难笑着的脸比哭的还难看,“多谢楼主...这就不勉强您了。。” 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神里都是勉强,嘴上是这样说的,沈难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既盼着师父来救他于水火,又不盼着师父来,毕竟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师父。 天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是不是另一个火坑。 这江湖无依无靠,命如浮萍的人多了去,沈难不想要他人的怜悯。 左右不过是失去了记忆、武功,起码四肢健全,容貌清俊,大不了以后不当侠客,做个平头百姓也不为难人,总好...过在这里天天给李清河撑伞钓鱼。 给某人当书童的日子也挺窝囊的,像伺候一个不着四六的纨绔。要不是烟雨楼扣着人不放,他都想连夜出逃了。 烟雨楼的回廊很长,应该是有九曲十八弯。 沈难跟在李清河后头心里正犯嘀咕,听见了前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一抬头活生生的姜水就在眼前,身边还跟着曲商,他有些失神。 “楼主——”姜水纤细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粗布条,布条里托着自己骨折的左手,略显邋遢的头发和衣服,让人瞧着可怜兮兮的。 “你、你、你....怎么了?”李清河也被吓到了,自家书童去了一趟西南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姜水尴尬地了一眼自己骨折的手,“回来的路上骑马摔下来了,这一路紧赶慢赶,也没来得及收拾,所以看着狼狈些。” 李清河用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姜水的手臂,疑惑道:“出门不是给你备了马车吗?” 姜水忙着解释:“马车给了沈难的师父,回来的路上我们分开了。为了赶时间回来,黎武大哥给我也找了一匹马。不料我摔断了手耽误了些日子,今日两边人恰好在城门口又遇见了。” 从山外谷回来的这段路,说起来也是心酸。 叶婵不愿意与他们同行,双方约定了在临泉见,可姜水的马车被人家带走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与黎武大哥共乘一骑,不想他才上马,黎大哥没使好力气,一时马惊了带着姜水狂奔。 黎武多年行走江湖,反应自然是极快的,他眨眼就从马上跃了下来,只留下不会骑马的姜水在马背上。曲商追到马时又没接住他,姜水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泥地里。 罪魁祸首黎武倒是没事,他的右手刚好就摔断了。回来的路上一路操劳奔波,换药喝药,两个八尺大汉又不会梳头发换衣服,于是姜水的模样就越来越糟乱了。 好在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 以后无论黎大哥说什么,姜水都不会跟他在一匹马上了。 西南这一趟,少年也算长了见识。 “长话短说——”姜水和曲商二人莫名对视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总之,楼主要小心。” “沈难师父有点厉害。”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云里雾里的交代,让人摸不清头脑。 李清河撇嘴不屑道:“还能有多厉害,他比青阳宗的江惊尘年纪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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