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利汀大帝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 等最后一个逆党被清洗完、密探汇报这一消息后,坐在王座上的维尔利汀终于放松下来。 ……逆党能被这么快地清剿离不开她在领主宅邸中安插的那些人的通风报信,事实证明,多培养属于自己的谍报人员是有用的。 …… ……而她也并不担心那些贵族的余孽会来报复她。 仇恨的滋生是必然的,而她无畏仇恨。 东部教圣骑士礼堂处 圣沐池中水面平静如镜,满池清水之中,待着一个人。 法因在这里。 他靠在沐池边缘处,而在那沐池石板边上,还存在着一个人。 维尔利汀走近,半蹲下来,单手胳膊垂放在膝盖上,看着他。半晌,调侃道: “为什么圣堂倒闭了还要遵从他们的礼法进行圣沐?” 法因轻轻闭上眼睛:“这不单单是圣堂的礼法。守护君主的骑士需要在加冕礼前进行浴礼,是从庞加顿帝国建立后就刻在律法中的。” 维尔利汀:“哦~~”她还没怎么读过骑士律呢。 不过,这一条,也许在不久之后就要变动了。 因为庞加顿将不再是“庞加顿”,而是一个将基于她名字产生的新帝国。 “维尔瓦涅” “瓦涅”在古语中是“圣地”的意思,维尔瓦涅全名意为“维尔利汀所创造的圣地帝国”,包容,宽和,且最重要的是,公民不再需要承担那么重的税,安居乐业。 明天是她在新帝国的加冕典礼。 所以,作为王卫骑士跟在她身边的法因,才会提前到这里来进行沐浴。沐浴完之后他将不再休息,直到明天加冕礼完成为止。 而她揉着法因的头发,顿觉手感依旧很好。又黑又密。 而浴礼池的水是冷的,没有一丝雾气,从这里看下去,能把他从紧实的胸膛看到最下方,清清楚楚,让她的心情更好了。 法因从背对着她改为正对着她,毫不遮掩展示在她面前。维尔利汀平静地看着他,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竹马。 反正也这样看过不少次了,不需要装作不熟悉而把视线移开。 她的竹马说: “真流氓。” 维尔利汀笑了。 她轻轻拿池边水去泼他,而法因只能抬手阻拦,不能回手。维尔利汀穿着紫色的束腰朝政服,这样的衣服是不能弄湿的。 而他的君主越发肆意。手上的水花泼得又快了些。 法因抬手遮挡时会展露出手臂上的肌肉,饱满而又线条流畅,她很喜欢看。 不如说,她就是为了看他的肌肉线条,才一直泼他的。不然维尔利汀可能在刚刚就停手了。 法因:没办法,好气。但老婆想看就看吧。 毕竟他知道维尔利汀喜欢看,是特意转过身来露给她看的。 ——如果明天不是那么重要的日子,他一定会把她从池边拉下来,让她跟他一起从胸口以下都埋在水池里,还要看她被拉下来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最后等她还没缓过神来,小口地喘息着时,他会从她背后紧抱住她,逐渐加大力度,直到她挣脱不过来为止。他还会把头轻轻搁在她发顶上,闭上眼睛。 维尔利汀不再泼他了。她微笑起来。沾着水珠的手掌朝下,向他招了招。法因大狗狗似地凑过来,被她在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维尔利汀的衣服没有湿。 第二天 这个国家的大帝亲自站在王城中央的宣领台上,向所有国民公开宣布庞加顿的国名将改为“维尔瓦涅”。这是所有公民一致投票后的结果,旧时代的帝国将结束,新时代将开启。而维尔利汀,是那个亲自开启新时代的人。 “从今天起,庞加顿正式改名为维尔瓦涅。而我,将继续担任新帝国的女王。” 在她宣告完的那一刻,王都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声。从今天起盛典将持续七天七夜,城街与小巷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将听到公民对女王赞颂的呼声。这一天将被确定为加冕日和定国日,此后的每一年,公民都将从这天开始拥有七天的假期。 维尔利汀身着女王的华服,上下都点缀着珠光的色彩,亲自再次登上王殿前的加冕台。她今天没有戴肩侧的红色绶带,而是选珠光的白色作为女王服饰的主体色,腰上和裙摆上都点缀着莹润白珠,耳畔也是。 珠白代表着女王奉献于维尔瓦涅国民的纯洁性,以珠白的女王服作为加冕典礼服饰,会比过往佩戴红色绶带的繁琐制服更令国民安心和亲近。 维尔利汀亲自走到载着那顶尊贵王冠的加冕台前。 加冕台上没有别人,她将自己为自己加冕。银色王冠被她 亲自戴于自己头顶,随即维尔利汀转过身,即将发表谈话。 ——但她的谈话没能发表出来。 风声的呼啸穿过她耳中。 碧绿色眼瞳中银光一闪,维尔利汀只看到一支箭。那支箭穿过她胸口,将她胸前镶嵌着珠饰的女王服一并染红。红色蔓延在珠白上,像血液绽开一朵糜丽的花。 紧接着,一切都在她眼前慢下来了。 时光与空中的飞鸟消失得一样慢,一切都静止了,世界慢得她能观察到每个人的细节和动作。 紧接着,她听到了法因的声音: “保护女王陛下!” 与他声音并行的是他的拔剑声。那柄锋利的圣裁之剑在他手中再合适不过,随着出鞘发出了锐鸣。成排骑士呈队列统一出动,纷纷拔剑,在她还没倒下时来到她的身边。 是的,维尔利汀还没倒下。 她看着一切发生。但她还没倒下。 她也不会倒下。 在世界放慢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许多,看见路西汀的焦急,看见凯撒正迅速赶来她身边,看见了被压迫的黛拉、赫妮,看见女巫苍白的微笑。在最后,看见的是昏迷的老管事的脸,还有母亲艾丝薇的笑容。 维尔利汀几乎感觉不到胸前的痛。 尽管她的骨已被穿得粉碎。 她的灵魂仍傲立着。 维尔利汀望向远方,那是箭矢袭来的方向。从那块看不见任何人的空旷之处,她仿佛能看见那双仇恨的双眼。 旧统治阶级的残余来报复她了。 奥斯托塔说得没错。今天他也站在诸臣之中,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一语成谶。此刻的他,睁大了眼睛。 也许今天,仇恨和旧帝国的残余就会把女王磨灭在这吧。 ——他们真能把她磨灭在这么? 维尔利汀带着穿胸的伤势,在众属臣和骑士的注视下站直了身。尽管艰难,但她仍支撑着自己,站立着。 不管是她身前,还是王殿下的两侧,所有人都有一个想法—— 这怎么可能?! 维尔利汀受的伤,是足以令她当场倒在地上的致命伤! 可维尔利汀就那样站着,双腿分立,支撑着自己,逐渐站直身来。鲜血从她身上倾落而下,她几乎穿了一件血衣。 “——你想摧毁我吗?!” 她向着远方,愤怒地问。 他们就在当地,她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也许刺杀她的人已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她的声音,会传达给每一个站在她对面的人。 今天,她要好好质问那些人—— “沉浸在旧日的荣光里,居然还想回到那肮脏的过去、回到那强者压迫弱势者的时代中?!我的时代不会允许这种可能!” 她的时代不会允许更多像艾丝薇那样的人、她的时代不会出现更多被围剿的“女巫”!她的维尔瓦涅不会有更多被欺压的人、流浪的孩子、交不起税的农民、上不了学的少女! 而有些人偏偏以看见更多的这些人为乐!维尔利汀用怒火灼烧他们,他们必须全死在她的火焰里。报复吗?报复是必然的,再猛烈的火焰,终究也会剩下些腐朽物的尸骸。尸骸试图反扑,但那必不可能。 因为她还站在这里。她还站在这里。 那些报复她的,是旧时代最后的残余。撑过这段带着复仇火焰的反扑,维尔瓦涅将迎来新生。 维尔利汀当众拔出胸口那支箭—— 血流汹涌,红色更加蔓延。受伤的人应该尽量使武器留在体内,这样才能避免出更多血,而维尔利汀等不及这样做了,她不惧怕死亡,但今天,她必须将这支“箭”,彻底从维尔瓦涅的身体上拔除! 维尔利汀当众扔掉那支箭,带着君主的威光、带着女王的傲慢。向着那些刺杀她的人、向着那些旧日的毒瘤,告诉他们,那支穿透她身体的利器,如今也不过是她手中的垃圾。 那些人想摧毁她?想通过摧毁她来毁掉新的帝国?做梦去吧! “哪怕我死了,我的维尔瓦涅绝不会回到过去!” 胸口涌出的鲜血也是她的功绩,哪怕她死了,她的事迹也必须流传在维尔瓦涅帝国的历史里。她是维尔瓦涅的第一任王、是开启新时代的人,也是倒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的人。但只要这一行径能给他人带来启示,她死了也不足惜。 她相信黛拉、她相信赫妮,她相信所有见证过她反抗后跟她站在一起的人。只要她已开创过先例,那些被欺压过、最后又在她带领下走出绝望的人,最后绝不会甘于回到黑暗中。 真正的光明很快就要到来了。 维尔利汀倒了下去,鲜血包裹她的视野,她倒在了血泊中。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眼,隐隐约约之中,她似乎看见很多人在向她涌来。 那些人的影子渐渐笼罩了她,她的视野伴随她的意识一起,陷入黑暗。 尽管那一天的到来,她可能永远看不到了。 第117章 于光芒中苏生斩断那些魔鬼 维尔利汀的意识陷入昏沉的黑海中了。 无边黑暗吞没她的思维,周身全部是黑色,意识沉沉浮浮,就是透不过那黑暗,看到一点外面的光影。 其实这样也很好。 她已经劳碌了太久了,不是吗? 自从决定成为君主以来,她的作息就比真正的君主更苛刻。维尔利汀花了半年学习君主需要的所有知识,昼夜不寝,从早晨的四点钟,看到将近晚上入寝的十二点,高精力全集中,除了作为公爵夫人和王后时必要的社交,从没有让自己从书本和朝堂上离开过。 连凯撒都坚持不了像她一样这么做,更别提她在这么做之余,还要想办法如何在凯撒的王朝中建立一个自己的王朝。说服一些人、杀死一些人,又提拔一些人、保全一些人,在这么做的同时,她还要瞒过瑟泽和奥斯托塔。 即使是成为君主之后,她也从未放松过。在成为真正的君主后,她的作息仍然比作为君主时的凯撒更严苛。 成为君主后,需要解决的大难题一桩一桩接踵而来,她的工作量是曾经作为参政王后的四倍。原本当王后时就没什么空余,现在更是直接睡在了政务厅里,她那张成为王后匠人为她特意制作的床,摆在她的寝殿里,有一整年完全没有被她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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