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楚临星从一旁走了出来,有些拘谨地低着眉眼,道:“我为大人做了糕,早就从膳房出来了。” 她微笑着问:“你都听到了?” “是,但我并非偷听。”楚临星为自己解释着,“我知晓大人政务繁忙,请您允许我为您磨墨。” 她不大在乎楚临星究竟有没有偷听,又并非什么重要的事:“不必日日拘在府上,你想去哪里都好,出去转转吧。” 她没必要将人束缚在自己身边。 但这话听到楚临星耳朵了就变了味道:“您、是厌恶我了吗?” 女人的脚步没有停,径直向书房走去。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楚临星亦步亦趋,紧张地远远跟着她。 裴淮义知道他没走,就故意逗他:“你师兄回来了,楚公子这是做什么?” “可是,可是您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您说,只要我会……就留下我,我会做得很好的。”楚临星下唇上还有一道浅浅的齿痕,“别赶我走。” “会什么?”她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要他将方才省略的两个字说出来。 楚临星莫名就生出了几分被欺负的错觉。 只是裴淮义这样从容成熟的女人,会妻夫一个孤立无援的男人吗。 应当是不会的…… “暖床。”所以楚临星坚定地看着她,“我会暖床的。” “所以请您不要赶走我,我什么都会做,”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一般,声音也小了下去,却还是坚持道,“我来为您磨墨吧。” 楚琴师颇得裴大人青眼。 数日以来,亲自服侍,寸步不离,从不假借她人之手。 人都说,楚琴师已经算不得琴师了。 没有谁家的琴师会日日夜夜侍奉主子的。 更何况,楚琴师这几日也不曾探亲,谁知道他在怎么侍奉。 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不正经。 一个不正经的,装的疏离冷漠的男人,却留在了裴大人的身边。 狐狸精楚琴师入府的第六日,他为裴淮义按揉肩膀放松的手被按住。 裴淮义停下了笔,漫不经心地道:“楚公子,你师兄入府这么久,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吗?” “你究竟是谁?” 第31章 第31章愿给您做小 被她这样问,楚临星还有些茫然。 但裴淮义的掌心按在他的手背上,属于女人温热沉稳的气度冲击着他的理智,他被迫冷静地思考着。 “别露出这幅无辜的模样。”裴淮义无声地笑了一瞬。 “我是见大人对他很好,误会您认定他就是师兄,只怕自己人微言轻,说出来招大人讨厌。”楚临星打量着她的神色,而后问,“所以您一直在怀疑他吗?” 裴淮义费解地看着他:“一个冒充你师兄的人,你在顾虑什么?” 他蹙着点眉尖,半晌道:“我不想被大人讨厌。” 在大人物手下讨生活,不能做一个不得喜欢,甚至是惹人生厌的人。 裴淮义的声音不辨情绪:“既然不认识,怎么还能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我怕您生疑,”楚临星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被她按住,也不想挣脱,任由自己清醒地陷入那张甜蜜的罗网,“要是您希望他是师兄,我便也将他当做师兄。” 她费解地看着眼前人,唇角还带着一点笑意:“这也能妥协?” 或许是女男的思想有别。 她实在搞不明白楚临星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了留在她这,他指鹿为马,做到这个地步。 “我,心悦您,愿意给您做小,求您留下我,只要给我一口吃的,让我能日日看见您就好了,别的,我不奢望。” 这话有些不合时宜。 但楚临星就是说出来了,他没有期盼得到什么回答。 只是平静地等待审判的降临。 将自己的心思展现在她面前,随后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只要一口吃的?”裴淮义感到一阵荒谬。 她自然清楚楚临星的心思,但没想到他的要求就这样简单。 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沾了一些墨,继续书写道,“收拾好东西,明日随我出去。” 对于楚临星方才不合时宜的告白,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下可不是处理女欢男爱的时候。 她松开了手,楚临星也顺势将被她触碰过的手背缩回去,耳尖通红,但维持着平静:“您要带我去哪?” “带你出去散心,”裴淮义说的理所应当,也没有要征求谁同意的意思,“带好东西,这几日不回府。” 楚临星点点头,意识到她在伏案书写,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他就安静地站在那,只有裴淮义需要的时候,上来为她添些茶,磨会墨,直到她彻底停笔,侧眸看他还在。 一副疏冷,但小意温柔,又贤惠的主君模样。 楚临星被她看着,避开她的眼眸,道:“大人,我想恳请大人的帮助。” 还带着墨迹湿痕的纸张被晾到一旁,她随口问:“什么事?” 楚临星指尖抵在柔软的掌心,涩声道:“李云邦的手下当初下江南,派人将我母父重伤,卷走了楚府家产。” 确有其事。 李云邦的手下前些年行事不妥,做下了不少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李云邦的吩咐,不少恶事都与她的决策脱不了关系。 裴淮义掀起眼帘:“先前不曾听你提起。” “我来京城,就是为了给母父报仇,”楚临星紧紧咬着牙根,掌心的疼痛也提醒他,切不能失态,“大人,您会帮我吗?” “但我不是良善的菩萨,”裴淮义指节交叉,提出条件来,“李云邦是我朝户部尚书,楚公子,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帮你呢?” 他不卑不亢地站直身子:“若是大人需要,我愿为大人打探各府消息。” 做琴师的这段时日,他在各府也有自己的眼线。 有些不够谨慎的官员,并不会提防洒扫的仆从,或是藏匿于花丛中修剪的小奴。 只要他拿的出银子,这些不够忠诚的奴仆就能为他所用。 裴淮义摇头,唇角的弧度让人不能确定她是否在笑:“不够。” “只要大人开口,凡是我能做的,定竭力去做。” 裴淮义很少看到他露出这幅模样。 楚临星大多时候都在躲她,不论是视线还是肢体,他都会匆忙地避开。 男戒男则严格要求男子,不许他们直视女子的眼睛。 这是挑战的女子的权威,是一种冒犯。 楚临星却并非不想冒犯,每次跟她在一起,他周身总会出现恐惧的情绪,她在朝多年,能洞悉人心。 但此刻他没有了害怕的情绪,比方才向她表明心意还要决绝。 “什么都愿意做,”裴淮义我呢,“哪怕是这条命吗?” 楚临星倏地抬眼,对上她褪去笑意的眸子:“如果大人信任我,要我参与这样的任务……我愿意为大人做事,只要大人帮我杀了李云邦。” 裴淮义对此不知可否:“据我所知,当初涉及江南楚家一事的官员大都被左迁,涉事者处死,楚公子还要深究?” 第一次听这么一个脆弱的,柔软脆弱的琴师说出“杀”这个字,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像他这样,不仅清除掉当初动手的爪牙,还要继续要杀幕后黑手的人,真是太少了,不论他愿不愿意,都应该知晓,大多时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一旦察觉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在他毫无助力的情况下,李云邦或许无需动手,只朝他亮出獠牙和利爪,他就再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裴淮义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如果楚公子能让我满意,或许我会考虑。” ——— 监察御史称病,隔日便低调地出现在南郊。 南郊荒僻,有一个小小村落,但民风淳朴,她们前来之时,村民们面上涂了色彩,像是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 楚临星落下车帘,随她下车:“大人来游玩吗?” “你可以当做游玩。”裴淮义将手中信件递给风兰。 他静默地上前,垂着 眼睫为女人系好鹤氅的系带。 今日他没来得及熏香,裴淮义便没有闻到那股强硬融合进来的味道,但那股甜的牛乳味更浓烈了一些。 一阵风把他的鬓发吹得乱了些,有几缕落到她的衣领处,带来轻微的麻痒。 村落中几个男人探头探脑朝她们看来。 楚临星存着私心,默不作声地凑的近了些。 这样的动作将裴淮义的面容遮挡了许多,旁人也瞧不大清。 “在闻什么?”他的鼻息落在衣襟处,裴淮义问。 这个姿势的确不妥。 一向遵守礼节的人,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后退:“没……” 她接过楚临星提着的小布包,拄着拐杖的老媪便上前递来粗布帕子,笑得和蔼:“厌青,这是带着夫郎来了啊?” 听到她开口,一旁的几个孩子也叽叽喳喳围上来:“裴姐姐!” 楚临星还没有见这架势,裴淮义没开口反驳,自然也轮不到他说话。 “不是……”裴淮义无奈地揉了一把眼前孩童的发顶,对方早已拽着她朝前跑去,徒留楚临星站在原地,对那位老媪露出礼貌的笑。 “厌青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村中孩子们都想她,”老媪对他解释,“她们定是去尽头的小屋了,郎君莫急。” 厌青。 他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 裴淮义从来可靠克制,斯文矜贵,如今和这群孩子打成一片。 竹屋藏着孩子们的秘密。 屋里点了油灯,明明灭灭,冒着黑烟。 裴淮义的侧颜也被那点微弱的光晃着,她给孩子们分了布包里的糖果,有个年纪小的上前将楚临星拉过来。 女孩的掌心还有些砂砾,攥着他的尾指,带着楚临星来的她身边,对同伴道:“裴姐姐娶了夫郎哦,我以后也要娶哥哥这么漂亮的夫郎……” 她察觉到楚临星有些忐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裴淮义没有解释,只微笑着将掌心搭在他的腕上,问那个孩子:“喜欢哥哥?” “也喜欢姐姐,”这个年纪的女孩惯会撒娇、说好听话,亲昵地跟她贴着坐在一起,“是不是像姐姐一样厉害,就能娶漂亮的夫郎了?” 裴淮义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瞧瞧,小小年纪就想娶夫郎了。” 一旁的楚临星耳尖早已红透了,很是不好意思。 盼着做她的夫郎吗? “彭禾有一会到村子,让她为你诊病,”她让老媪将孩子们带出去,缓缓揉捏着楚临星薄软的腕子,“她见惯了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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