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一笑,“叔叔是长辈,应当比我懂得分寸,因此我也从未警告过一句,这是见话说到了小孩子面前,才来请二位叔叔慎言。” “的确是你二叔气性太大了,有的话是断然不能对着孩子说的,二哥,的确是我们不对,我替你给侄儿道个歉,这事也就再也不提了。” 仇彦青抬手制止,反而拱手鞠了一躬,“长幼有序,彦青今日将二位叔叔请来说这些话已是唐突,望请见谅。”他忽而道:“对了,叔叔提醒了我,过几日我会为少奶奶办一场婚仪,她休离后便一直独身,回府也该有一场仪式,不会铺张,也不会请无关的人,只是叫二位叔叔知道一声,今后别再误会我们没名没分。” “啊这…”仇仕杰干笑,“我知道了,人去不成,礼会到的。” 不难想象他们走后会再怎样痛骂自己,但丑话已经说在前头,相信他们也不会再为逞口舌之快来招惹他,毕竟利益面前,家丑算什么?家里再丑,仇彦青都给了他们外头的光鲜。 第70章 大结局 婚仪是仇彦青脑袋一热说出口的,他知道梁韫一定不想那么办。 她最怕行事招摇,要能相安无事最好,恨不得一辈子藏着掖着,又怎会做那些扎眼的事来惹仇家长辈不快。仇彦青倒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说婚仪不宴宾客,想以此说服梁韫和自己成婚。 “婚仪?我和你?”梁韫得知此事,第一反应便叫仇彦青措手不及,他皱起眉,“可不就是我和你,你还想和谁成婚?姓许的?我这就写一封请柬给他,挑个他赶不过来的日子,让他知道你嫁给了我还没空过来搅局。” 梁韫一怔,“你就那么喜欢编排人家,许大哥做不出那种事。” 他哼了声,“那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你当时要是没去杭州,而是跑到长洲去投奔他,我一定大闹你们的酒席,叫宾客都知道你原和我是真心相爱,和许长安不过是迫于无奈搭伙。” 听他这一长串说出来,梁韫都觉得好笑,她根本从未想过嫁给许长安,更别谈他后面说的什么宾客、搭伙,“你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总喜欢编排别人,明明是没做过的事,到你嘴里倒像是我有罪了。” “谁叫你问得那么难听。”仇彦青挨着她坐下,一歪身,躺在她腿上,伸手去撩拨她耳坠上的翡翠珠子,“反正这婚仪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我话都放出去了,你总得给我个名分。” “名分,我如今就在这里,还不算一个名分?” “这是你仇家儿媳的名分,可我还没有呢,我还没成过亲,只成这一回就想我们两个有身像样的衣服,摆一桌热闹的酒。” “找什么由头摆酒?中秋往后只有重阳,合适的日子只剩冬至,那可还有三个月。” 听她陪自己选起日子,仇彦青就知道成功了一半,捏捏她耳垂,“谁说一定要找个节日作掩护?就说是为我们重新开始,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地吃上一顿饭,没必要藏着掖着。何况中秋我、你、太太都不在,弟弟妹妹们可都盼着一顿团圆饭。” 他搬出弟弟妹妹,梁韫也有些动摇了,总觉得那场面会格外热闹温馨,“你就不怕节外生枝?” “都到这一步了,还能生出什么枝节?韫儿,别小心翼翼的,如今仇家是我们的仇家,没人能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威胁到我们,你大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谨慎了那么多年,梁韫几乎从未随心所欲过,仅有的几次尝试,也都在他“诱导”之下,这婚仪无疑是 他的又一次引诱,犹如枝头新鲜欲滴的红果,引她摘下品尝。 “那好…从简就是了,不必让家里人知道由头,只我们两个心知肚明。” “好。”仇彦青起身答应得爽快,笑容不加掩饰,“只我们两个心知肚明,我喜欢这个说法。” 婚仪是一场家宴,因此仇彦青第一次上山将陆蓝茵请了下来,他知道陆蓝茵多半要找借口不走,特意叫东霖外出采买了些往年清馨馆常备的东西,没有空手上山。 陆蓝茵见他带着那么多东西来看自己,面上不表露,心里是大喜过望的,留他用了午膳,下晌她本来是要午睡的,和仇彦青说造船厂根本困都不困,只觉怀溪和彦青在这一刻重合,没有一个离开过自己。 “造船厂不过是按部就班,有二叔这根定海神针在,不必担心发生变动,至于三叔,他外头那些朋友人脉倒也有些用处,养着就养着了,好过让他望着造船厂眼馋再在暗地里给我和韫儿使绊子。” 前半句听得陆蓝茵心里舒坦,到最后一句“我和韫儿”,说得她叹口气,嗯了声,露出个疲乏的神态,像是要午睡了。 仇彦青顺势道:“太太累了就休息吧,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下月初一我和韫儿要摆酒,到时我会派人上山来接你,还请太太赏光。” “摆酒?”陆蓝茵一个哈欠咽回去,惊诧地问:“喜酒?” “是喜酒,不过只当家宴来办,在望园摆上一桌让弟弟妹妹们高兴高兴。” 陆蓝茵显然松了口气,转而不大情愿,“我都搬出来不碍你们的眼了,怎么你们还找我的不痛快?” “横竖我话带到了,是韫儿觉得我该知会太太一声,她说你是我的生母,酒席之前我不论如何都该上山一趟。”仇彦青说到这起身告辞,姿态端稳,“下月初一,太太不必现在给我答复。” 他都搬出了“生母”二字,叫陆蓝茵如何不动恻隐之心,血脉相连, “彦青!”仇彦青临走时,陆蓝茵叫住了他,“你当真舍不下她,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仇彦青称是,“非她不娶。” * 喜酒梁韫本想自己操持,但仇彦青说那不合规矩,没有新妇自己操心自己的喜事。于是当日的一应物品都交给了兰鸢,她如今在述香居主屋帮手,顶替了苏嬷嬷的缺,办事十分得力有分寸。 望园上下也不管她叫姨娘,因为总感觉她不受宠,平日里不见大少爷和她待在一处,充其量是个大丫鬟,称不上姨娘。 仇彦青有意将她送回庄上,梁韫却说就这样让她留在述香居也很好,仇彦青不同意,“眼下你觉得她留在述香居无碍,那将来呢?你我养个孩儿大了,是叫她姨娘还是姑姑?” 梁韫脸色微红,镇定道:“这样说是有道理,但人是你从庄上以纳妾的名头带回来的,这再送回去又算什么?她如何自处?”说起来,人还是她为了给仇彦青纳妾,才使他从庄上接来的,要不是自己也没有这份因果,所以格外不想兰鸢过得不好。 仇彦青全然不这样想,“这种场面话我最会讲,你还担心这个?你觉得这样对她好,她未必承你的情,与其在这空耗着年华,不如回去另谋出处,要担心她有过这段经历嫁不好,我们就送佛送到西替她做个媒。” 梁韫被说服了,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在仇家守着活寡,那滋味并不好受,“那过阵子我去和她提吧,叫她自己也考虑考虑。” 过阵子总要过了她自己的酒席,眼下梁韫也没有功夫去插手别人的终身大事,说来奇怪,分明是一场打着家宴名头的聚首,她却没有“做贼心虚”的紧张。 她嫁过一次人,即便是三书六礼过程漫长,筹备了小半年的婚仪都叫她在出嫁前夜紧张得难以入睡。 原来嫁给一个陌生人,和嫁给一个相知相爱的人,是孑然不同的心情。第一次婚仪,她带着小姑娘的憧憬,带着梁家女儿的责任,带着对仇家报恩的心情,嫁给了一个病重的男人。 婚前媒人自然将新郎官说得千般万般好,说得就像是只要娶了她,就是娶了一味良药,只需一个晚上就能药到病除,和她从此做一对寻常恩爱夫妻。谁知道盖头掀开只看到一个枯瘦安静的男人,衣裳越红,衬得人越是惨白。 这样的新婚夜,便奠定了她和丈夫不会美满的婚姻,梁韫无法爱上他,只能尽力做好仇家长媳来弥补自己身为妻子的失职。 嫁错了人,哪怕有婚姻约束,她不也还是生出异心,和仇彦青有了纠缠。 而嫁给仇彦青,她没有包袱,即便他提得突然,也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而然,虽然不再有小姑娘的憧憬,却向往着一份心安。 何况他一定是憧憬的。 梁韫知道他那点攀比心,若不满足他办一场婚仪,他心里一定不舒服,觉得自己不比仇怀溪,总像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有心结,总要求个“公平”。 家宴当日陆蓝茵果然还是来了,不过她说自己近日休息得不大好,吃过饭想早些回,就不久陪了,更不会留宿过夜。大家伙都还拿她当大长辈,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小辈们恭恭敬敬地给她敬茶,请她上座。 仇放嘴甜地在桌上张望,“真好啊,大哥哥和嫂嫂都在,太太也回来了,咱们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中秋的时候我还难过呢,第一次长房一个人都不在,只有我们几个搭了个草台班子,那哪还叫团圆?” 陆蓝茵心里不好受,面上看不出,但仇姝却是知道弟弟这番话有些戳心窝子,忙道:“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中秋我不在才难过的?真没良心,枉我隔天还回娘家来见你和姨娘。” “我可没那么说,你不在不也不算团圆吗?”仇放朝匡晟努努嘴,“和姐夫成一家人了。” 仇姝拿胳膊肘搡他,“我到哪都和你是一家的!” 林姨娘笑起来,“是,都是一家的。” 那高姨娘见状也道:“是啊,昭哥儿放哥儿姝姐儿,你们三个要互帮互助,特别是你啊昭儿,小时候和放哥儿打打闹闹的,见着什么东西都要争抢,现在长大了不争了,反而不在一块儿玩了。” 高姨娘也是见自家哥儿不求上进,说去学造船,喊得最大声,结果现在也比不上放哥儿的天赋和努力,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梁韫说道:“不然就叫昭哥儿跟着他哥哥一段日子,看看他的长处在哪里,将来就让他往那方向去。” 昭哥儿的哥哥,那不就是顶头大哥?高姨娘和林姨娘具是一愣,陆蓝茵更是错愕。 仇彦青笑起来,“好啊,你嫂嫂说得对,这家里怕是只有我降得住你,你跟我学一阵,能学到东西最好,学不到也调调你的脾性。” “还不谢谢你大哥哥?”高姨娘连忙在桌子底下带了仇昭一把,将人拔起来。仇昭正惊讶呢,起身道谢,说了说自己会好好学的决心,仇彦青叫他坐回去,不必要这样一惊一乍的。 这下这顿饭吃得高姨娘也是喜笑颜开,所有人都倍感关怀。高姨娘说道:“瞧少奶奶今日穿的石榴红小褂,我们也该穿得红火些才是,真像过年似的!我这就叫人回院里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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