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已年逾四十,身材丰腴,身上衣裳的布料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面料,她看到苏婉月时神色丝毫没有畏惧,只是微微福了福身,随后趾高气昂的杵在苏婉月面前。 这般不敬重主子的表现,让春芝不由皱了皱眉。 但张妈妈之前伺候过贵妃娘娘,她就算行事再过分,底下的人也不敢说。 琴儿将账本拿上来,然后静静的站在苏婉月身边,苏婉月纤细的手指一边翻阅着账本,一边浅啜着提前泡好的碧螺春,似是没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李掌柜倒还好,跟个雕塑站在那,孙妈妈却是个急性子,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不知王妃唤奴婢过来是” 寂静被打破,苏婉月将账本合上,不紧不慢的开口:“本王妃请李掌柜跟孙妈妈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教你们。” “王妃请说。” 孙妈妈并不怎么将眼前的王妃放在眼中,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夫为妻纲,就算王妃之前在南琼的时候有多风光,如今嫁到成王府,这个王府还是殿下说了算,殿下肯定不会为了她下贵妃娘娘的面子。 想到这里,孙妈妈腰板都挺直了,殊不知苏婉月接下来一句话,让孙妈妈霎时变了脸色,“一月前,管家将府里的账本交给本王妃打理,本王妃察觉珍珠阁的账目隐隐有些不对,便将珍珠阁之前的账目全部核对一遍,发现自邵宁三年起,珍珠阁每月的账目皆对上,初时每月只有数两银子的亏损,到今年,每月已有百两银子的亏损,所以本王妃想请教李掌柜,孙妈妈,这些银子都去哪儿了?” 孙妈妈脸色发白,勉强扯出一抹笑,顾左右而言他,“这奴婢怎么知道,奴婢完全不知情,莫不是王妃在故意冤枉我们做奴婢的。” 琴儿见她还冤枉起人来了,横眉一竖,“你血口喷人,好端端的,王妃冤枉你做什么王妃娘娘已经将核对不上的账目尽数圈了起来,证据就在这里。” 以前在南琼的时候,可没有人会对郡主这般不客气。 苏婉月面容沉静,嗓音细细柔柔的:“李掌柜,你可有话要说” 这…… 李掌柜是个老实人,平日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他磕磕绊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奴才,奴才……” 须臾间,孙妈妈已经做好了打死都不承认的打算了,反正那些银两她都拿去输了,就算王妃派人去搜,也搜不出什么。 见孙妈妈有恃无恐,苏婉月表现的比她更加淡定,她明眸善睐,眉梢向上翘了翘,“孙妈妈,你可知一百两银子已经够一个五口之家的普通百姓生活十年了,今日若是查不出这背后贪墨之人,那就只能报官了。” 报官…… 孙妈妈跟林掌柜呆若木鸡。 琴儿有些得意,就该好好的惩治一下死不承认的两个刁奴,那账目只经过了他们二人的手,难道银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奴婢这就去。” 孙妈妈反应过来,马上去拉琴儿的衣衫,“不能去。” “王妃,不能报官。”林掌柜脸色瞧起来比孙妈妈更为苍白,供认不讳,“王妃,奴才招。” 孙妈妈颤巍巍的拿手指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一切托盘而出,“这些银子都是小人娘子一时糊涂,才……” 苏婉月:“孙妈妈,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眼瞅着事情已经败露,孙妈妈反倒不慌了,大不了她就去求贵妃娘娘,几千两银子在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眼里算得了什么,“这些银子确实是奴婢拿的,可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人,就算奴婢犯了错,也该是贵妃娘娘 处置,王妃没有资格处置奴婢。” 许是因为这些年府里下人都敬着她,更给她带了几分底气,她粗声粗气的反问:“王妃今日若是执意处置了奴婢,就不怕宫里的贵妃娘娘跟殿下不高兴吗?” 琴儿皱眉反问:“我们主子是南琼未央公主,殿下的正妃,这府里有什么事是我们主子不能管的。” 正在这时,夏棠从正堂外进来,恭恭敬敬道:“王妃,管家求见。” “请。”难不成那人真打算包庇这二人,苏婉月轻轻蹙了蹙眉。 管家态度亲和的进来,孙妈妈看到他,还以为事情有转机,谁知管家径直走到苏婉月面前,笑道:“老奴参见王妃娘娘,殿下听说王妃在惩治刁奴,特意让老奴过来告诉王妃一声,王妃是成王府的主子,府里的事情,王妃都可做主。” 王府正是需要一个有魄力的女主子,王妃娘娘性子虽然柔婉,行事却是不拖泥带水,管家属实是有几分意外。 孙妈妈脸色灰白,再不复方才的趾高气昂,匍匐在地,疯狂叩头,“王妃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王妃饶恕奴婢。” 第6章 “一封信。” ==表姑娘== 翌日,天朗气清,万物明媚。 成王府的后花园中,侍女们扫地的时候聚在一起议论,“你们听说了吗?王妃刚刚处置了孙妈妈跟珍珠阁的林掌柜。” 这件事大家自然都听说了,又涉及到王府里的女主子,另一侍女开口道:“孙妈妈虽说平日仗着宫里的贵妃娘娘嚣张跋扈,看不起人,但是这府里也没人敢当面对孙妈妈不客气,没成想王妃娘娘一出手,直接将人赶到庄子去了。” “那还不是因为孙妈妈自己贪心,贪了这么多银子,还都拿去输了,王妃只将她们赶到庄子去,已经算心善了,不过我可是听说王妃处置孙妈妈跟林掌柜时,殿下派人说王妃是王府的主子,这府里的任何事她都可以管,可见殿下很喜欢王妃,这才这般维护呢。” “王妃出身高贵,又才貌双全,性情还好,难怪殿下喜欢。” 王妃的容貌生得赏心悦目,接掌府中中馈之后,下人们每个月领的月银还跟着多了一吊钱,有这么好的女主子,下人们能不喜欢吗。 谁知这时,一道娇娇柔柔的嗓音传了过来,“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众人一惊,急急忙忙向来人行礼,“奴婢见过秦姑娘。” 一身鹅黄色襦裙,娇娇柔柔的秦思思带着身边的小丫鬟走上前来,“我刚刚听你们在说孙妈妈跟林掌柜,他们怎么了?”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的开口:“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珍珠阁的账目不对,王妃娘娘查到这亏损的银子是被孙妈妈贪墨了,林掌柜知道,但隐瞒不报,这不,现在孙妈妈跟林掌柜每人各领了二十大板,被罚去庄子了。” 珍珠阁是成王府名下四大产业之一,卖的便是金器首饰,翡翠玛瑙,朝中不少达官显贵都喜欢下朝去珍珠阁逛上一番,更不用说京城里的夫人跟小姐了,皆是珍珠阁的常客,珍珠阁生意好,自然财源广进,这也是为何孙妈妈能贪这么多银子但又没被发现的原因。 秦思思眉梢已经蹙了起来,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那你们刚刚还说管家跟表嫂说了什么” 侍女稳着声音开口:“管家是奉殿下之命去的正堂,听说殿下的原话是王妃娘娘是这王府的女主子,这王府的一应事务,王妃娘娘都可以做主。” 表姑娘对殿下的心思,整个成王府的人都知道,先前殿下未娶妻的时候,大家都猜测表姑娘会成为王妃,毕竟表姑娘身份不低,毅勇侯府嫡出的姑娘,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但现在殿下已经娶了妻,依着表姑娘的身份,肯定是不想做妾的。 所以眼前的情形难免有些尴尬,但不管有多尴尬,她们肯定得向着王妃这边。 秦思思表情白了白,“原来如此,表哥跟表嫂感情真好。” 说完这句话,秦思思便让她们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秦思思主仆,院子里百花齐放,香气扑鼻,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可秦思思已经无暇管这院子里的景色好不好看了,她满脑子全是那侍女说的话,秦思思折断一个梅花枝,“你说表哥是真的喜欢她吗?” 桃儿不忍心看自家姑娘伤心,宽慰道:“姑娘这就多想了,殿下跟王妃才成亲一个月,能有多深的感情,听说南琼湘王跟使者不日就要离京,殿下之所以会这么纵着王妃娘娘,想来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秦思思心情顺畅了不少,牵了牵唇角,“走吧,去给表嫂问安。” “是,姑娘。” 彼时成王府的后门,被打了二十板子的孙妈妈跟林掌柜被“请”了出去,林掌柜被打之后躬着身体走路,沉默的背着那轻的不能再轻的包袱,孙妈妈被打的连路都走不动,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愤恨的盯着碧瓦朱红的王府,“我呸。” 哪怕她贪银子之事是证据确凿,她依旧不服气,要是处罚她的人是贵妃娘娘亦或者殿下,她也就忍忍了,偏偏处罚她的人是刚嫁过来的王妃,而且殿下还这么袒护她。 正在孙妈妈愤慨不平的时候,一道声音拦住她,“孙妈妈请留步。” 孙妈妈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是秦姑娘身边的人,“这不是桃儿姑娘吗?” “孙妈妈,我们姑娘也是刚知道妈妈你跟林掌柜被罚去了庄子,特地派奴婢来送一送孙妈妈。”一边说着,桃儿一边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孙妈妈手里,嘴上叹着气,“说起来孙妈妈是咱们王府的老人了,之前还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过,王妃就算再生气,也不敢这么对孙妈妈不是,所以我们姑娘说了,要是后面有机会,一定想办法让孙妈妈跟林掌柜重回成王府。” 孙妈妈一听,顿时喜形于色,连打板子的痛楚都忘了,“表姑娘真是性情良善,菩萨心肠,不像……竟是丝毫不顾及宫里贵妃娘娘的面子,就这么将我们夫妻两赶出了成王府。” “我们姑娘姑娘也是听说这件事,所以让奴婢过来送送孙妈妈,孙妈妈在王府做事近十五年,劳苦功高,姑娘但凡有办法,一定会让孙妈妈跟林掌柜重回王府。” 孙妈妈:“那麻烦秦姑娘帮奴婢想想办法,若是哪日奴婢能从庄子回来,定唯秦姑娘马首是瞻。” 熟不知桃儿等的就是这句话,桃儿上前握住孙妈妈的手,笑眯眯道:“奴婢会跟姑娘传达孙妈妈的意思,还请孙妈妈放宽心。” *** 苏婉月刚起身,琴儿就拂开帘子进来,“王妃,秦姑娘来了。” 苏挽月刚醒来,思绪还有些朦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贵妃娘娘的亲侄女,毅勇侯府的嫡小姐。 秦思思被底下的下人引到春兰苑喝茶,听到脚步声,她起了身,入目是略施粉黛,睡眼朦胧的苏婉月,眉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春色,好一个清艳佳人,“给表嫂请安。” “秦妹妹快起来。”苏婉月上前扶秦思思起来,笑意盈盈的让下人将糕点摆上来,“这是小厨房做的一些糕点,秦妹妹可以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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