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琅自立为王那日,秦明安暗地却找他来,“我早知王上是北凉遗孤,今日特来提醒。卫国人最痛恨北凉,若我是王上,便不会透露自己身世半个字。” 齐琅听到这一番的好言相劝,想到的却是暗戳戳的威胁。若是他将自己身份捅出去,如今齐聚一心的军队会如何? 他笑了笑,“多谢秦公提醒。他人都有封赏,秦公要讨什么?” 秦明安道:“无他,实不相瞒,我一心只为女儿。婉仪的心意,王上应当知晓。” 齐琅只笑了笑,“我懂了。” 秦明安不止是想做丞相,还想做国丈。可齐琅,岂会如他愿? 统一天下后,齐琅直接将秦明安送到了江南,还直接改了国号为南凉。 他此生,最恨别人胁迫。秦明安不该威胁的,哪怕他求齐琅念旧情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昭将秦婉仪和秦萱住处安排到了一起,就在弦月宫。宫中并无非妃子,沈昭便专挑好给人住。 晚膳时齐琅来沈昭宫中用膳,问了些乱七八糟的。沈昭一一解答后,问道:“婉仪姑娘进宫是要和亲,那秦萱姑娘进宫又是为何?” 齐琅忽笑道:“她为何进宫,我还得过两日才知晓。” “何意?” “过两日,新任太傅应该能到闽都了。” 自从这二人来了宫中,沈昭觉得这王宫有意思多了。 每天早上,沈昭早早的便能看到秦婉仪从宫门口路过,然后傍晚时从宫门口再过去。秦萱则是每天都在宫里转悠,在御花园,在一墙之隔的宫道上。 秦婉仪每日早出晚归是要去上课,毕竟作为南凉的公主,不能失了脸面。 沈昭听了却只想笑,多此一举,南凉提出和亲那日,脸面早就荡然无存了。 今日,沈昭和往常一样坐在院中,秦婉仪今日却迟迟未过。 她问道:“她今日过了?” 绿珠摇了摇头,“没有,许是起晚了吧。” 沈昭又等了一刻钟,这才看到那人匆匆的身影。 沈昭道:“叫住她。” 绿珠听了吩咐,出去将人叫住。 秦婉仪忙道:“我要迟了,对不住姑娘了。” 她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了沈昭的声音:“迟一次不妨事。” 秦婉仪听到声音,诧异回头。 沈昭又道:“旷一日早课,也不是杀头的罪名。” 她当初,也同她一样。 先生罚书,她便觉得天要塌了。 可后来,燕国都亡了,她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秦婉仪不明所以,低头行了个礼。 “你不进来么?”沈昭问道。 “姑娘什么意思?” “你每次路过都下意识的朝着我宫里看。”沈昭道,“许是我误会了,今后我定将门关的死死的。” “等……等等!” 秦婉仪跟着侍女进了福安殿,她在座上坐下。 沈昭开口道:“要不要我将你妹妹一同请来?” “不必了!”秦婉仪忙拒绝道,脸上却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红。 秦萱不小心将风筝掉落在福安殿时,她便觉得这人不太聪明。这大冬天的,谁会放风筝。 她的小心思,被看的透透的。沈昭并不觉得对方是敌人,而且她并不怕这样的敌人。 沈昭问她:“你想同我说什么?” 她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子。” 齐琅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女子。 “那我是怎样的呢?”沈昭问她。 秦婉仪沉思道:“漂亮,温柔,还有很聪明。” 分明是夸赞,沈昭却从她眼中看出来一些不甘心来。“你喜欢齐琅?” 秦婉仪眼中闪过无措,忙低下头来,脸上尽显娇羞,“从前喜欢。” 沈昭见了她的反应,并不想过多解释,她无心参与齐琅的爱恨情仇,更不想与秦婉仪有过多牵扯,“秦姑娘喜欢谁与我不相干,齐琅喜欢谁是他的事,我不会为了男人争风吃醋。”更别说,一个根本不喜欢的男人。 “你误会了!”秦婉仪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去蛮夷和亲已成定局,与王上更是再无可能!” “我对你们的过往,并不感兴趣。”沈昭道,“若是你们郎情妾意,不如直接让齐琅娶了你。” 她巴不得呢! 沈昭在宫中长大,早就见惯了这种小伎俩。若是她不想透露自己与齐琅的过往,肯定藏的死死的,又怎么一副巴不得让别人看出来的样子。她故意说了她与沈昭相像的地方,怕不是来膈应人的! “我……”秦婉仪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绿珠,送客!” 一开始,沈昭还觉得此人可怜。她本想与这人好好相处,可秦婉仪,她喜欢不来。 人可以有坏心思,但不能有蠢心思。 秦明安进京后,便立马来见齐琅。面前君王三年未见,他再也不敢像当初那般放肆了。除了当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因为他听说了赵行均的事。 赵行均对齐琅掏肝掏肺,他是再清楚不过,可最后是谋反的罪名。眼前这位君王,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血点。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参见王上!” 齐琅笑道:“秦公快快请起。” 两人寒暄一二,秦明安便去宫中见女儿去了。他没来过宫中,便由内侍引着去了弦月宫。 他路过福安殿时,沈昭恰好看到了。沈昭便问这侍女是干嘛的。在她得知这人身份后,再也淡定不了了。 这人与齐琅早年便认识,那他有没有可能知晓王生的下落。 她想着,便一个人跟了上去。 秦明安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了,脸色看着好像不太好。 沈昭正要去探他的口风,便看到秦婉仪急匆匆的从门内追了出来。 “父亲!” 只见秦明安呵声道:“如今你是和顺公主,这声父亲我可不敢当。” 秦婉仪双眼含泪,正要屈膝跪下。秦明安一把将人拽起,“起来,这像什么话!” “是婉仪不好,没遵从父亲的计划。我知父亲疼惜我,可我实在做不到将萱儿往火坑里推!” “今已成定局,父亲就问你一句,你与王上真没可能了么?” 秦婉仪抿嘴直摇头。 沈昭瞬间明白这秦明安打的一手好算盘:让秦萱去和亲,然后派秦婉仪来与齐琅再续前缘。 秦明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他,父亲只是生气,你将自己的姻缘断送了。” 秦婉仪愣了愣,“父亲,我的姻缘就是姻缘,妹妹的姻缘难道就不是姻缘么?” 她随后又笑了笑,继续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只是我不愿相信罢了。在得知母亲死的时候,你眼中没有一点悲伤,你哪里是在乎我,你在乎的从来都是你的功名利禄!”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巴掌将秦婉仪的话打断,她的眼泪也止住了。 秦明安则是手悬在空中,微微发抖,一脸不可置信。 她捂着脸抬头,抿了抿嘴道:“父亲,女儿就不送你了。” 沈昭在暗处看到了一切,秦婉仪的背影决绝而又坚定。 风中凌乱的秦明安有些无措,随后便抬脚离开了。 沈昭没有追上去,她还没想好怎么套话。这人想让秦婉仪当王后,而自己在他眼中就是绊脚石。这件事她又不能找别人,她在宫中没信得过的人。她能利用的,只有些用利益交换来的人。 这三年,王生好像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一般,无人提及。 沈昭前脚刚回福安殿,秦婉仪后脚便寻来了。 沈昭正犹豫着见不见,守门的侍女一个不留神,秦婉仪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和顺公主您不能这样!” “……” 殿内沈昭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秦婉仪进来了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站在那里。 沈昭将茶放下,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与和顺公主说说话。” 众人听罢,纷纷退了下去。 沈昭记着上次那事,本不想理她的,可今日她听了秦婉仪与他父亲一番谈话,心中五味杂粮。 “和顺公主喜欢喝什么茶?” 秦婉仪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开口道:“我今日来不是喝茶的,我先同你道歉。” 沈昭没给她眼神,她继续道:“是我不该犯傻,我当时就是嫉妒心上来了,所以才做了些蠢事……” “若是你想说这些,我没兴趣听下去。”沈昭拿起那杯倒满了的茶,“杯中水饮完,我就要歇息了。” 秦婉仪看着她喝了一口,连忙道:“我…我想求你帮我!” 沈昭又饮了 一口。 “也不是帮我,是我妹妹!” 沈昭又饮一口放下,杯中茶水见底。 秦婉仪心中慌乱,注意到了一旁的茶壶,她连忙走过去,往杯中续满了茶水!“你没说不能加茶水!” 她看向沈昭,却瞥见她眸中浅笑,正盯着自己看。沈昭缓缓开口,“靠别人不如自救,不是吗?” 她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齐琅会喜欢她。她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她,微笑道:“谢谢你!” 沈昭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说吧,现在我有兴趣听了。” 第8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裴温玉…… “我已沦为父亲筹码,我不愿再让萱儿像我一般,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秦婉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不愿她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求姑娘救吾妹于囹圄!” 沈昭道:“秦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的了你呢?” “能让我父亲听令的只有王上,我知姑娘深受王上喜爱,怕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姑娘一句话奏效。”秦婉仪从袖口掏出一个镯子来,伸手递上,“姑娘帮我这一回,来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姑娘!” 沈昭看了那镯子,没接,“秦姑娘要我如何?” 秦婉仪语气恳切,“希望我与我父亲对抗之时,姑娘站我这边。” 沈昭看着她,不由一怔。 她要,与他的父亲对抗。 方才在弦月宫不难看出,她对她的父亲是惧怕的。纵使这般,纵使自己深陷泥潭,她也要救她妹妹。 秦明安之前的的计划落汤了,他一定会想别的法子。他还需要利用秦明安,那她还要光明正大与秦明安作对么? 良久,沈昭才开口说话,“不早了,秦姑娘先回去吧。” 秦婉仪将镯子握在手中,无奈的笑了笑,“那,我不打扰姑娘了。” 秦婉仪觉得沈昭是个好人,可自己先得罪了她,那她是有理由拒绝的。 求人不如求己,这一回,她不会妥协。从前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从不忤逆,哪怕她明知和亲是火海,她也甘愿去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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