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找了许久,衣橱内没有一套衣物是她还能带走的。 路泠月叹了口气,思量着待出府之后,再另行购置一些寻常百姓的衣物。 “姑娘。”她才关上衣橱,外间就传来了小秋的声音。 这小秋入府之时长得黑丑,本只能到厨下当个烧火丫头,因是路泠月亲自提了,她才能在路泠月房中近身伺候。 如今,这院中下人四散离开,未曾想到她居然会是第一个来瞧自己的。 “小秋,我已不是路府姑娘了,你陌要再这般喊我,免得叫人听了去,再给你安个罪名受罚。” 小秋泪眼盈盈,道:“在小秋眼里,姑娘永远都是小秋的主子。” 路泠月轻叹了声,又道:“你如今是被分到了哪里,可还习惯?” “去厨房烧火,姑娘放心,我没事的。” 小秋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姑娘,我听说你自请出府,这又是何苦呢?” 路泠月忽然转头看向了满园枯罢,悠悠道:“这路家,太可怕了。” 小秋不甚明了,路泠月却也不再多言,她见小秋双手已有乌青,又道:“这才没几日,厨下的人就都去欺负你了?” 小秋将收往袖中收了收,道:“姑娘,我没事的。” “左右我就是个下人,那些婆子也就是平日里碎嘴多说几句,我当听不到就是了。” 路泠月瞧着小秋的模,心中很是动容。 她被单独看押的时候,只有小秋与守卫求情,想要进来看一看她。 如今,她已要离开路府,却也只有她来瞧自己。 “小秋,你可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她扯着小秋往内间走了几步,低声道:“你也知晓,我非是刺史府的姑娘,我是一个父母不详之人。” “你若是跟我走了,日子恐怕比在刺史府中还要清苦。” “我给不了你太多,只能去求了路夫人讨了你的身契,再求得一纸良民身份。日后,兴许你得与我一般,漂泊在外,温饱不继。” 小秋闻言,睁大眼睛愣在原处。 她本就是被人贩至刺史府为婢,从未想过有一日还能脱了奴籍,成为平头百姓。 “我跟姑娘走。”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本就是下人出身,再怎么苦,也苦不过日日被同为下人的丫头婆子欺负要好。再者,自家姑娘养尊处优过活了十几年的人都能忍受,她又有何不可? 听罢此言,路泠月又道:“眼下路老夫人不许我出府去,你先帮我去寻一下二房夫人,待我出得府去,自也能将你带出去了。” 路家的打算,路泠月倒是能猜得几分,若她依旧住在此处,只怕不日就会充做物什送去旁人府中。 小秋不明其意:“姑娘,可您这事,分明就是二房夫人……” 第2章 假千金努力求生好你个路泠月!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只需帮我去二房那处递个话,言说我要见路二夫人便是,她若不来,那我必定不会去别院,而是日日与她府中相见。” 路家二房夫人因何要在此时将她的身世抖出来,路泠月心知肚明,所以她若要走,也得借这路二夫人的手才行。 “去完二房院中之后,你再去办一桩事。” 路泠月附耳又细语了几句,小秋这才点罢头,自去寻了路家二房夫人。 路家二夫人得知路泠月要见她,心中也是有着几分诧异的,盘算再三,她终是在月立中宵之时去寻了路泠月。 路二夫人至路泠月处,路泠月正坐在书案后看着书卷。 路二夫人瞧着她依旧端着千金的架子,讥道:“都已是要去别院了的人,还端什么千金的架子。” “二叔母是认为,凭你的那点手段就能将我赶去别院?” 路泠月并未抬头,“二叔母,你缘何要将我赶出去,这事,大家心知肚明。” 路二夫人绞了绞手中的锦帕,“胡言乱语。” “二叔母不愿意认也无妨,你只需要记着,我若不能脱离路家,那我必定是要回到这路宅里头,日日与你相见的。” “二叔母着急将我赶出去,难道不是因为二房没有立锥之地了吗?” “路老夫人之所以不肯让我离开,不就是舍不得我这皮囊,舍不得我这手段吗?” “只要我对路家还有价值,我就算身处别院,我也能回到路家,不过早晚罢了。” “路家会拿我充做人情,送去晋王府中也好,送入都城高门也罢,只要我想活着,我就能在夫家立得住。” “但你要知晓,若我得了高位,我是不会留你性命的。” “你!”路二夫人叫她这话激得心中来气,“好呀!那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虽说路二夫人知她有些手段,但她也不信这路泠月还能凭一己之力翻出花来。 路泠月也很是清楚,只凭这几句话断不能叫路二夫人服软的。 没过几日,路二夫人就知晓这路泠月有什么本事了。 彼时她正端坐在屋内做茶吃,未待茶汤咬盏,自己院中的嬷嬷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夫,夫人,不,不好了!” 路二夫人叫她这样一惊,茶汤都溅了出来,只得立时弃了茶筅,怒道:“何事这般慌张?” 那老嬷嬷朝左右使了眼色,待将人尽数遣出去,才走到路二夫人身侧附耳言明。 “什么?”路二夫人听罢,也是一脸诧异。 “这事坊间有没有传出去,我并不知晓,但青州几家大人家的奴仆嘴里都是听到消息了的。” 那老嬷嬷略缓了缓,道:“她们说,是咱们二爷在外头还有一个外室女,叫家主给偷偷接了回来。” “眼下正准备将这外室女安个表姑娘的名头,送到庄子摆几年,再接回来。” “好你个路泠月!” 路二夫人当即扬了面前的茶盏,“真是好心机,不将这脏水泼大房身上,专往我身上倒,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过不去了。” 就算路家办事再周全,但也不可能叫自家亲女儿随意套个斗篷就在月黑风高夜回路家。 只要是 青天白日进门,那自然就会被人看到。 再者,路家二房夫人本就有意将这事扬出去,好借机打压一下大房,却不料叫路泠月钻了空子去。 “夫人,不如就让她离开吧,没了她,就大房那个养在田间的姑娘,哪里是咱们的对手?” “可要是这个小|妖||精在,她可是一个顶三个,那心机可从没少过。” 路二夫人又何尝不知? 只是眼下若要她去提,她也着实是张不了这个口,毕竟这桩事是由她来挑破的。 “老夫人必不会同意的。”路老夫人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得一二的。 “她天资早慧,大家闺秀所会的东西样样出挑,就她这样的出身,待她及笄之后老夫人必是要将她送入宫中的。” 路二夫人便是她怕日后能入宫为妃,依着她的皮囊手段,固宠又有何难? 待到那时,哪里还有她二房的立锥之地? 也正因如此,她才得赶在路泠月及笄之前将她的身份挑破。 “罢了,既然她要将拿我当刀子,那就让她试试这刀子最终会朝着谁人落下。” 路二夫人站起来,自理了理衣裳,这才朝路老夫人院中行去。 她入得院内,先是朝着老夫人行罢礼,这才坐定。 “婆母,儿媳今日来是想问一问婆母,先头的那位可有定下日子记到咱们二房名下?” “若是有了,还请婆母与儿媳直言,儿媳也好早早预备着。” “记你们二房名下?”路老夫人听罢,不甚明了。 “是呀,今日杜媪外出时遇上了晋王府的奴仆相问,她听完了才知晓,说是外头都传开了,要将先头那位记到咱们二房名下。” “儿媳想着这样也好,左右能护住咱们路家的名声才是顶顶要紧的。” “二郎故去几载,将那位记到二郎名下并无不可,我也好多个女儿。” 路老夫人一双枯目略阖了阖,只叫路二夫人先行回去,并未对此多置一词。 待将路二夫人送出去,她身侧的杨嬷嬷方道:“老夫人,听二房夫人这话,是咱们府中有人将消息递出去了?” “去查查。” 杨嬷嬷点罢头,这便也退出去去查了。 只是,她查来查去,只查到小秋去瞧过路泠月去,去二房寻过人,旁的再无别的了。 路老夫人听得杨嬷嬷递回来的消息,手指拔动了手中的佛珠。“看来,这丫头是留不下来了。” 杨嬷嬷不解:“老夫人的意思是,除了她?” “这丫头是咱们打小细心调||教出来的,就算不是咱们路家骨血,不送进宫中,也可以送到旁人府里为妾。” “只是眼下她一心求走,若不顺了她的意,她必定还是会有后招的。” 杨嬷嬷:“她虽是早慧,但手中并无可用人马,只怕也是个花架子罢了,老夫人不必担忧。” “那你怎么查不出来她是寻何人递出去消息的呢?” 路老夫人随即剜了她一眼,“你只查到小秋去见过她,也去二房递过信,二房也去瞧过她,别的是一件都没查出来。” “你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人是她的,有多少人的把柄在她手上?” 杨嬷嬷听罢,也只得缄了口。 “你去传个话,就说我同意了,放她出府去。再去将这事报与家主知晓,叫他寻人暗中处置了。” 不能为她所用的棋子,必得除了才是。 杨嬷嬷不敢耽搁,当即去路泠月屋中将这话带到。 路泠月见是杨嬷嬷亲至,这便去寻了小秋,二人一道去路夫人院中拜会。 彼时,路家姑娘正在陪着路夫人。 院中的婆子见了这位假姑娘,便让她在外头候着,说去通传。 可这一通传,就是整整一个时辰没有回音。 路泠月心知,不过就是这帮婆子故意使绊子罢了。 小秋见路泠月一双手已然冻红了,赶忙伸手捂着她的手,不住地呵气替她取暖。 “无妨。”路泠月淡淡地说着,她看着绚烂的暮霞,估摸着自己再等上半个时辰,路夫人就该去给路老太太请安了。 底下那帮婆子虽是对她不再有好脸色,但也不会轻易得罪自己的主子,必是会在这之前将自己求见的事报上去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盏茶的功夫,内里便有人来传她进去。 路泠月在院中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此时身子已然有些僵了,小秋扶着她一步步缓缓地走向路夫人的屋子。 屋里摆着火盆,与外头的寒冷截然不同。 “泠月,你怎么冻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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