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秋蘅跟着那行天禄司的人走了许久,便到一处小院。随后,便有人送来衣物钗环,又人将沐浴用的热水送来。 秋蘅待人将物件备齐,这才开始解开衣物,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浴桶之中。 氤氲水气之下,秋蘅在想,自己的运道当真是极差。 先时有路家的杀心不算,之后还有谢府的,如今还遇上了天禄司的人。 其实秋蘅有想过与那位黄大人示弱讨好,求个全身而退。 可她也知道,就算这位黄大人能饶过她,若她再有一个运道不好,半路遇上个蓝大人,洪大人的,那又该如何? 更何况,这位黄大人还未必肯放她走。 天禄司归皇室统领,能调动天禄司的人,当今世上除了皇帝就是太后了。 与其自己孤身上路再左一个遇险,右一个遭难,不如就直接借力打力,先在天禄司手下讨个生存之机。 如此,若是谢家的人发现了,那也无妨。 忠勇侯府较平头百姓而言,那是极大的一个官。可在再大,他也只是臣子。事涉天禄司,料想这谢家也不敢随意派人暗杀与她。 这般,她便也能平安活着了。 她将头埋进水中,任由温暖将她从头至脚包裹住。 一定要小心,只有如此,她才能活下去,才能寻到一处好地方,再造一个家。 秋蘅重新梳洗甚是费时,若非屋子四周都有天禄司的人把守,十六都要以为她已然逃走了。 十六见自己的首领一直端坐主位,道:“黄头儿,你就真的相信那个女人?” “我信不信不重要。”他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盏,道:“重要的是主子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如若此事不成,别提从地字卫升到天字卫了,还有没有命再穿这身玄锦缎袍都两说了。” 十六听罢,便也不再言语。 他们一计不成已经打草惊蛇了,如若都城知晓这一些,司正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那事成之后,余氏……”十六话未尽,屋门已被打开。 第17章 美人计真的管用大人现下知道,我的腰…… 秋蘅围了一件赤霞锦所制成的斗篷,重新妆扮好的她,容色艳丽,如夏日烈阳,让人见之生热。 十六看呆了,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如何,二位大人现在知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何正将我带走了吧?” 黄大人微垂了头,黑纱之下的他看不清面容神色。“你说过,何正喜欢的是腰肢纤细的女子。” 秋蘅点头,随后莲步款款走到黄大人身前执起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大人现下知道,我的腰肢是否当得起盈盈一握了吧?” 他的手握着秋蘅的腰,她站在他身前,身形纤细如她,仿佛他稍稍用力,便能折断她的腰肢。 而此时的她斗篷下应当穿着胡服,而他便是这么直接触碰到了她腰间的肌肤。 微凉的在肌肤在他手中渐有温度,她便如一块上好的砚台,指腹划过,如初生婴儿般娇嫩。 蓦地,他竟然有些不想放开。 这个让他觉得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之时,他便松开手,装作无事发生那般,道:“余娘子还需要什么,我一 应命人办妥。” “胡服不对,钗环亦是。我会绘下衣裳与钗环样式,烦劳大人命人备好。” “我去着人去办。”黄大人将手抬至矮桌上,又道:“余娘子想好如何让何正瞧见你了吗?” “如今已过子时,已是初一。大人先时的安排已然打草惊蛇,依我之见,不如就等到正旦之时吧。” “岷州城正旦灯会素来都会让城中花魁起舞助兴,届时,大人将我换至高台之上,我在台上跳胡旋舞,何正必定能看到。” “就算何正看不到,他手底下的人也巴不得将我带去献给何正。毕竟这正旦之日,素来都是各家人户出来游玩的好日子。” “就依你所言。你只需要让何正将你带走,再给我们留下记号就是,余下之事,我自会办妥。” “那就有劳大人了。” 自那日之后,秋蘅便被天禄司的人单独看守了起来。 秋蘅终日被锁在屋内,这便想起了在路家被关起来的那些时日。 不过三年,她就又如同阶下囚一般,被人关了起来。 秋蘅想过跑,可面对天禄司这样的朝廷鹰犬,她绝无胜算。 她为求活命,不得不将自己推到如此境地,去做她从前绝不可能做的事。 那日夜里,她跟着天禄司的人左转右转,如今她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晓。 院外头时常传来叫卖声,或有鞭炮,或有男女争执声,偶也有几行男子相互斗殴的声音。 想来,当是一处人员冗杂之所吧。 他们一行人个个身形魁梧,也只有这等龙蛇混杂之处,方能让他们隐匿踪迹。 秋蘅临窗坐着,虽窗户紧闭,但她还是能通过那微小的一丝缝隙,悄悄观察着外间的往来。 天禄司的人行事很是谨慎。 他们虽没有明目张胆地立在自己门外看守,可院中永远都有人蹲坐着,看着像在劳作,实则是寻到了上好的位置,一直盯着秋蘅。 她临窗而坐好几日,甚至连晚间她都是倚窗浅眠,为得就是将天禄司中人的习性摸上几分,寻得一个逃生的机会。 从这几日的情况看来,他们始终都会留下人盯着秋蘅,十二个时辰并无间断。 从此处逃生的这条路,行不通了。 秋蘅轻叹了声,看着一旁的胡服愣愣出神。 既然此处逃不脱,那就只有等着正旦那日了。 那日天禄司的人一定会在暗中盯着她,所以她想要趁着起舞之前的空隙离开是万不可能的。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岷州城,即便是可以,天禄司的爪牙满布大江南北,她难不成要远走别国么? 可是,若然当真替他们将事做成,只怕他们也必须会留自己一条活路。 她须想得法子,一个能换得自己喘息的法子。 秋蘅便是这般倚在凭几上,眼神空洞地瞧着前方,心里已然在不停盘算如何才能活得下来。 许是她过于入神了些,以至于连屋内进了人都不曾察觉。 黄大人站在屋内瞧着秋蘅看了许久,终是走到她身侧一并坐下,道:“在想什么?” 他言语出口,久久未见回音,这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余娘子?” “呀!”秋蘅不妨有人忽然拍她肩头,惊得身子一斜便要栽倒,一旁黄大人见了,急忙将她揽住,拥入了自己怀中。 秋蘅的半个身子紧挨着面前这人,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松针气息,她的腰肢被此人双手握住,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来人掌心的温度。 秋蘅双手抵在他胸前,微微低垂着头,全然不敢将头抬起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瞧到些不该瞧的,就因此丢了性命。 “大人可能放开我了?”秋蘅轻轻说罢,只觉腰间双手没有移动半分。 她身无武艺,此时又无人会来相救,只得缄口不言,静静等着他行动。 她可不想在此时一个不小心,就将来人惹急了,凭白自己吃这苦头。 秋蘅不敢看他,所以也并不知道此时他也并不敢看秋蘅。 秋蘅言她初次是瞧见了他的皓齿方知他身份有假,可她不知,早在她经过自己身侧之时,那身上独特的气息就已经让他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像花香,却又说不清楚是哪种花香。 仿佛有许多种正值盛时的花朵一并开在她身侧,千娇百媚之下,都仍然掩不住她的明艳。 嗅着这香味,他不自觉便将手掌略略收紧了些,她的腰肢确实纤细,细到他觉得自己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折断。 他从不觉得自己身形过于高大,因为在整个天禄司之中,大多人的体型都是差不许多高度。 可当自己拥了一个纤细女子入怀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生得过于笨重了些。 秋蘅感受到自己腰间愈来愈疼的施力,忍了许久,终是道:“大人若是在此时折了我的腰,正旦之时就无人能为大人的内应了。” 听得秋蘅此语,他方松开手,随后挪了挪位置,与秋蘅相隔了约摸两三步之距。 秋蘅这才坐直了身子,抬手揉着自己的侧腰。 这人手劲着实大,她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完全缓过来。 待他走后,自己定要细看看才是,保不准便留了淤青。 他看着秋蘅的动作,许是觉着自己方才举止有失,他轻咳了声,道:“方才,我方才……”他说了许久,都未能将自己的意思说个明白。 他其实只是想要扶着她,免她摔倒伤了身子。 却不想,自己手上未能控制好力道,反倒教她真真实实吃了一番苦去。 秋蘅言语带了怒,道:“我知晓大人的用意,大人是想提前让我知晓,被男人折腰而亡有多么可怖。” 这人真是坏心肠。 不声不响地走进来也就罢了,还无端惊吓了自己,最后甚至还明目张胆地占了她的便宜去。 偏自己为求活命,还不能与他硬||顶||着来,当真憋屈。 秋蘅如是想着。 听得秋蘅如此言语,他自知惹了秋蘅不快,想要解释,又觉得略显此地无银,几下踌躇之后,便也不再提了。 左右,待此间事了,他就送她去苍州,往后幽幽岁月,他们都自不必再见了。 秋蘅自顾揉了会儿腰,见一旁男子一直静坐无语,心下好奇,便道:“黄大人来此,是有何事要嘱咐?” 他看着屋内摆放着的胡服还有钗环,哑着声道:“再有两日就是正旦了,可你从未练习胡旋舞,我是怕你露出端倪坏我大事。” 听得此人这等正常的言行,秋蘅心下反而安定不少。 “旁的舞兴许不行,但这胡旋舞,我是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言罢,她又将目光投到了那身胡服之上。 幼时,她见院中侍女跳胡旋舞很是好看,便要她教自己跳。 也正因如此,才叫那该死的何正瞧了去,害了一条性命。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名侍女死时穿着的胡服,还有她头上的钗环。 何正喜欢这样的衣物,喜欢这样打扮的女子,喜欢到要亲手毁了去。 先时,她自知凭一己之力,永远都不可能让何正付出代价。 因为他是路刺史的座上宾,无人会为了一个侍女的性命,去与刺史府的座上宾为难。 所以她只能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力施为的感觉,让她觉得胸口如有巨石压迫,难以喘||息。 而如今,天禄司的人却找上了何正,那这事便两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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