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施主,你可见到是谁打碎了神像?” 顾长风:“不知。” 瘦小和尚试探性地问道:“施主,真的不知?” 顾长风睨着瘦小和尚:“你这是怀疑我?” “自然不敢。”瘦小和尚知道这位顾公子,嚣张霸道,京中无人敢惹他,堪称京城第一纨绔。 “既然如此,贫僧……” 马车内出现异响,瘦小和尚下意识地向里张望:“里面是何人?” 顾长风低眸瞥见马车里露出的一角淡粉衣裙,他若无其事地挡住衣裙,道:“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罢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瘦小和尚也实在不好再追问了:“既如此,贫僧便不打扰施主了。” 待和尚走后,玉暖和马夫才从树后出来,与顾长风一起离开。 顾长风进了马车,便见只盯着玉佩看的清欢。 方才匆忙,清欢不甚掉落了李家给的定亲玉佩,她在马车上好一番寻找,才找到玉佩。 顾长风嗤笑:“玉佩上刻了李公子的肖像吗,惹得江二小姐如此着迷?” “你懂什么,这是定亲信物,无论我与李公子成与不成,都需将信物好好保存的。”清欢道。 只不过今日阿娘非得让她将玉佩带来,说是沾沾神女的光,好让她婚事顺遂些。 顾长风将视线从玉佩上挪开:“还未及笄,你就如此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清欢收好玉佩:“你是男子,不知女子若想嫁个称心如意的夫君有多难。” “就比如我,我要嫁的夫君,须得容貌俊秀,智勇双全,最最要紧的,是要将我放在心里,将我视作唯一。” 李家公子可以入赘,勉强符合她的要求。 顾长风吊儿郎当:“那也不难,你寻个俊俏郎君的画像,直接嫁给画像,既不用担心他纳妾,又不用担心他伤你,一举两得。” 清欢:“……” 清欢气恼:“我算是明白了,你见不得我过得好。若我嫁不出去,我就日日缠着你,叫你也娶不上新娘子,一辈子只能与我相看两厌,一生怨怼。” 此话一出,外面的春风都小了许多,二人沉默着,安静得很,清欢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顾长风看着她,说道:“你再说一遍。” 威胁她? 很好,她江清欢长这么大,难道还怕威胁? “我江清欢,若嫁不出去,就一辈子缠着你。” 清欢觉得不痛快,又道:“到时候,我还让爹爹为我搜罗天下美男,我风流快活去,你自己发霉去。” 顾长风将手枕在脑后,神情淡然:“那我倒要看看,谁家小郎君这么倒霉,能被你看上。” 清欢提着裙子,抬腿就要狠狠地踹顾长风。 “吁——” 马车狠狠一晃,清欢没坐稳,一下子跌在顾长风怀里。
第2章 你要对我图谋不轨?!!!顾…… 顾家马车与江国公马车相撞。 “实是对不住,着急归府,不小心撞到了你们的马车,可有事?”江国公亲自下马车道歉,看到站在马车外的玉暖,疑惑道,“玉暖,怎得是你,清欢呢?” 玉暖:“小姐在马车内。” 马车内,清欢衣带缠绕在顾长风腰间,将二人勾在一起。 清欢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着急站起来,却被缠住的衣带又拌了一跤,衣服缠的愈发紧了,根本解不开。 江国公听见马车里的动静,担忧道:“清欢,你没事吧?” 清欢找补:“我没事,只是发髻散了,爹爹等我一下。” 不能让爹爹进来,若是让爹爹看到她与顾长风跌在一起就糟了。 清欢咬咬牙,解了衣带,外裳落在地上,香肩玉骨若隐若现,她皮肤白皙,宛若春日白云。 马车内狭小,顾长风退无可退,别过眼去,说话都有些干涩:“即便着急将自己嫁出去,也不必如此对我——” 他捏着词句:“投怀送抱吧。” “谁要对你投怀送抱?”清欢脱了衣服,方便她将衣带从顾长风腰间抽出来。 她穿上衣服,低声道:“我就知道,遇见你 准没好事。我要回家,让开!” 清欢踢了下顾长风的小腿,蛮横地走出去,奔向江国公,撒娇道:“爹爹,你给我买云香阁的糕点了吗?” 江国公宠溺道:“自然不会忘的,只是你为何乘着他人的马车?” 顾长风从马车里出来,说话恭敬:“江伯父,江二小姐的马车丢了,无奈之下才乘晚辈的马车归家。” “既如此,不如随我回府,江伯父与你一起小酌几杯,多谢你送我家清欢归府。”江国公捋着胡子笑道。 “爹爹,上次郎中来时就说过,你的身体不宜饮酒了。” “哎呀,喝一杯而已。” “你若不听郎中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听乖乖的,莫生气了。” 见江国公接到清欢,顾长风十分有眼力劲,道:“江伯父,晚辈府中还有诸多杂事,先告辞了。” 清欢松口气,不用和顾长风在一起吃饭,真好。 她正要乘着江国公的马车离开,却看见顾长风提着玉佩,挑衅地望向她。 清欢摸了摸自己身上,玉佩不见了。 顾长风竟然趁她不注意把定亲信物拿走了。 * 晚膳时,江鹤安考校清欢的功课,见她十有八九答不出,便又留了一大堆功课。 江府上下,包括刚娶进府的嫂嫂白念慈在内,都娇宠着清欢。 唯独兄长江鹤安,打小就对自己要求高,对唯一的妹妹清欢也甚为严苛。 清欢没了用膳的胃口,以抄书为由头,回自己的院子里。 江夫人说是有事找玉暖,便把她留下了。 院中有池塘木桥,墙边按节气种着花,一架缠着花藤的秋千晃悠着。 屋内柱子绕着假花藤,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月牙色床帐散在地上,挂着绯色珠石和蓝色风铃,风一吹,春意便来了。 清欢抄书没抄多久,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 清欢站在杏花树下,看见一位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她面目和善,竟与三生神女像如出一辙。 她出声:“江清欢,我已听到了你的愿望,念在你心诚,我便特赐你与顾长风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生永世不分离。” 不分离? 神女大人,您听反了,小女说的是与顾长风再不见面。 清欢:“神女大人,小女……” 此刻,嘴却像被封住了般,半分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清欢要说话,神女道:“莫要太贪心,一人只可许一个愿望,退下吧。” 清欢从梦中惊醒,满头汗渍。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喘着粗气。 好可怕的梦。 外面满天繁星,月华皎洁,清欢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到院中漫步,想着走累了便能睡着了。 一个时辰过去。 清欢烦躁地趴在石桌上:“救命,怎么睡不着啊。” 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神女说的那句“永不分离”。 这哪是许愿,分明是诅咒。 “要是真的一辈子都和顾长风在一起,还不如让雷劈死我。”清欢蔫蔫道。 啪嗒啪嗒—— 乌云遮住明月,落下豆大般的雨点,砸在清欢脸上。 哗哗哗—— 几息之间,雨滴便像神仙倒沐浴水般,全淋在清欢身上。 眼前白茫茫一片,清欢被雨砸蒙了。 难不成是因为神女听见她的话,心生不满了? 不对不对,绝无此种可能。 什么神佛,都是骗人的。 一道蓝紫色闪电,划破长空,七拐八拐地绕过所有人,直冲着清欢的屋子来。 轰隆隆—— 雨势渐小,清欢也看清楚了全过程。 这道雷电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屋子劈成两半。 屋顶焦黑,屋脊四分五裂,清欢甚至都能看见自己床上挂着的那只风铃。 “清欢,你没事吧?” 白念慈急匆匆赶来,为清欢打着伞,焦急道:“可有受伤?” 清欢欲哭无泪:“嫂嫂,我的屋子炸了。” 随后跟来的江鹤安递上帕子:“事到如今,先寻个地方住吧,你先前住的院子也隔三差五的打扫着,在这个院子修好前你先去那里住。” “我不要。” 先前的院子与顾长风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她才不要回到那里去呢。 白念慈拿着帕子替清欢擦雨水:“不如你去我与你兄长的院子住?” 江鹤安率先拒绝:“不行。” 一年前,白家遭难,除白念慈外的白家人都被发配偏远苦寒之地。 江鹤安在祠堂跪了整整七日,才求得江国公和江夫人同意,不但保下白念慈,还顶着满城非议,将她娶进了门。 这一年中,二人可谓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江鹤安自然不可能让清欢来打扰他与白念慈的小日子。 清欢懂事道:“不必麻烦兄长和嫂嫂了,就住原先的院子吧。” 比起现在的院子,原先的院子略小些,自墙中长出的青梅树已经很粗壮了,一半在清欢院中,一半在顾长风院中。 屋内还如往日一般。 沐浴过后,清欢躺在床上,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今日一切只是个噩梦而已。 第二日清晨,一夜雨过,青梅树竟生出几个小果子。 清欢惊喜,这棵青梅树格外懂事,长在她这半的青梅总是又大又甜,而长在顾长风院中的青梅又小又酸。 她搬来墙角的梯子,顺着爬上去,将青梅往身上蹭了蹭,便往自己嘴里送。 嘶,好酸。 “江清欢,三月的青梅都敢吃?” 顾长风穿着白色交领长衫,手中握着剑,额上还残余着练完剑的细密汗珠,顺着下颌滴在衣领里,打湿的衣衫透着腹部薄肌。 清欢酸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怎么了,我就爱吃——嘶,酸。” 顾长风也作酸状:“某些人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酸的青梅还硬要吃。” 清欢往左右两边嘴边各塞了一颗青梅,将剩下的青梅塞在腰间的钱兜子里,做了个鬼脸,转身下墙,道:“都吃了也不给你。” 半息后,清欢的惨叫声响起。 顾长风三两步上了墙,瞧见清欢摔在地上。 地上还有夜雨刚打落的嫩叶,她着一身鹅黄云衫,双髻上坠着着银月铃铛,青梅咕噜到别处,她护着脸,但还是不免沾了泥土,可怜又可爱。 顾长风笑出声,少年声音清朗,比初春的青梅叶子还要清澈干净几分。 “顾长风,你笑什么笑?”清欢扶着腰,道,“我就知道碰见你没好事,从昨日遇见你,我已经倒霉三次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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